李牧羊对这个七妹妹香琴也是没办法。 香琴比他小五岁,从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哭,开心也哭,不开心也哭,委屈也哭,高兴也哭,反正哭泣即是她唯一表达情绪的方式。 所以小时候大家都喊香琴哭泣虫。 哭泣虫……李香琴在家里最亲的就是李牧羊这个五哥,主要是其他兄弟姐妹都怕了她。 换成任何人,和这么个喜欢哭的人整日住在一起,时间长也厌倦了。 大家已经不关心她到底为啥哭,只是想着怎么才能让她早点不哭,赶紧闭上嘴巴。 所有兄弟姐妹中只有李牧羊不烦她。 每次不管她多闹,李牧羊都会耐心听她说话,还给她做好吃的。 渐渐地,她也就最亲五哥。 李牧羊重生后一直忙着挖虫草,还没有去各个兄弟姐妹们家转转,就连六弟李牧云和小弟弟李牧风都没见过面,他们可就在清泉镇上。 他准备这段时间忙完,手里有了一些钱,再慢慢去看看他们,重回年轻时代,用另一种目光看看大家的精神面貌,顺便和大家商量商量给母亲治病的事情。 却没想到,在街道竟然碰到了李香琴。 他小跑几步追上那个熟悉的背影,快速绕到前面一瞧。 果真是她。 只见李香琴一只手里拿着个麻花,啃得还剩下半截,脸上泪眼婆娑,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打的淤青。 她估计走了很久的路,脸上落满很多灰尘,因为眼泪下来随手用袖子或者手背去擦的缘故,脸被糊成个大花猫。 李香琴身高大概一米六三六四的样子,她其实长得不怎么漂亮,在李家四姐妹里算是容貌最差的一个。 本来长得不好看还能通过衣着打扮,气质修养培养等提升外部形象。 可问题是,李香琴丝毫没有修身养性的意思。 她心眼不大,又喜欢吵闹哭泣,这样的性格让给人的感觉会更差一些,于是周围人都用带情绪的眼神去看她,她变得更不好看。 但那是别人认为,李牧羊是她的哥哥,眼里的香琴还是那个从小喜欢哭,但是懂得心疼人的妹妹。 李牧羊小时候也会经常因为调皮犯错,每次犯错后父亲就不让他吃饭,让他要空着肚子好好反思。 其他兄弟姐妹都不敢违背父亲的权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罪,只有香琴会偷偷将自己的窝窝头留下一半给李牧羊。 母亲躺在炕上那么多年,她每次看望母亲,都会耐心地帮母亲擦拭身体,洗头…… 李牧羊性情温和,他觉得人都有缺点,香琴娇气是个缺点,但内心善良,孝顺母亲又是她的优点。 当哥哥的,肯定是要看着妹妹的优点,尽力包容并帮着改善缺点,不能因为她有缺点就置之不理。 李香琴正咬了口麻花在嘴里嚼着呢,突然看到亲密的哥哥,先是愣愣,怔怔盯着他了半晌,突然“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 嘴里的麻花喷了李牧羊一脸。 她不仅哭,还直接抓住李牧羊的胳膊就抽噎,拿过麻花的手上都是油,直接给李牧羊抹了一胳膊。 她这个样子,吸引周围无数人侧目观看。 大家都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李牧羊。 估计将他当成一个沿街欺负老婆的男人,纷纷投来鄙视的眼神。 这里的男人有时候还是挺虚伪的。 别看他们整日嘴上说着男人肯定不能和女人计较,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但要是真正闹起矛盾来,十个里面有七八个都打过女人。 至于七八个里面有多少被女人捶过,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不管在家里如何鸡飞狗跳,一般都不会在外面闹来闹去,男女都觉得丢脸。 在街道上碰到这样的事情,可不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狠狠鄙视下。 李牧羊看着年轻的妹妹哭得这么可怜,想起她半辈子悲惨的遭遇,也是很不忍心。 她是有点小毛病,但万万还没到需要惩罚的地步,要是能遇到一个温柔一点的男人,说不定性格也会慢慢变得好起来。 他将左手的东西全部誊到右手,抹掉李香琴脸上的泪花,温和地笑笑:“你又咋啦,琴琴,怎么跑到清泉大街哭鼻子?” “哥~” 哥哥温和的声音让李香琴好不容易缓和的委屈再次爆发。 “他打我,那个王八蛋他打我!” “打你?” 李牧羊知道妹妹说得是谁,过去的事情依然发生了,他笑容淡去,低头沉默许久,指甲掐入掌心里。 他很生气,很想冲去将那个家伙捶烂,他重生后只想和亲人们简简单单过点开心的日子,不想再经历这些破事。 可他知道,他还不能冲动! 按照时间线,这应该是王八蛋第一次动手,捶人不是关键,问题是妹妹到底如何想。 毕竟还有两个孩子横在中间。 李牧羊再次抬头,脸上已然是带着几分温和,轻轻拍拍妹妹的肩膀,“我们先回家吧,回家给哥慢慢说。” “嗯。” 李香琴点点头。 乖巧地跟着哥哥后面向家走去。 经过一个小卖铺时,李牧羊进去买了一包水果糖。 香琴小时候就喜欢吃糖,不管任何时候,只要给她嘴里喂一颗糖,她就立刻不哭了。 长大后,这种习惯也没改,李牧羊经常就用这阵方法逗她。 果然,当他剥一个糖果给香琴喂到嘴里,香琴立刻不由自主开始吃糖,暂时忘记了哭。 李牧羊心里难过而又开心。 为妹妹还是以前的样子难过。 也为妹妹还是以前的样子……而开心。
第25章 离婚便离 回去的路上,李牧羊大致了解清楚李香琴为什么哭,为什么会被打。 还是因为妹夫赌钱的事情。 李香琴的丈夫名叫刘晓刚,因为初中毕业,有点学问,在他们村里做会计,也算是刘家村有点地位的人。 这年头,能在村里做个小干部,那都不是一般身份。 别看会计不算什么,但也掌握着一些资源,起码是和村长走的很近的人。 刘晓刚因为做会计的便利,在村上承包了一些地,然后又将这些地转手租给村民们,一来一去就能赚到很多中间利润。 他是村长的表弟,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按理说,有这样的便利,他的生活应该过的很好,至少不比别人差吧。 但问题是,这狗日的特别喜欢赌钱。 他身上就不能有一块以上的钱,否则一定会拿出去输个干净。 刘晓刚和李香琴结婚后,已经有两个小孩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当爹的整日不学好,导致孩子们过的也特别糟糕。 前世刘晓刚和李香琴离婚后,李香琴一个孩子都没要到,结果刘晓刚没有照顾好,小点的儿子夭折了,大点的孩子也没读几年书,早早辍学打工,后来去了广东那边,找不到人了。 李牧羊很少对人生大气,或者埋怨讨厌人,这个刘晓刚就是他极其讨厌的人之一。 一个男人,赌钱,打老婆,不善待孩子,可以说已经糟糕头顶,是垃圾中的垃圾。 这次,是因为李香琴辛苦给孩子攒的一点钱,准备添置件新衣服。孩子都四岁了,还没有买过一件出门穿的衣服。 可刘晓刚无意发现了钱,非要拿去赌,李香琴不愿意给,抢夺间他就打了李香琴几巴掌,还从头上砸了两拳头。 李香琴脸上和额头伤势就是这么来的。 “哥,我和刘晓刚过不下去了啊,我不想和他过了,我想离婚。” 李香琴说完经过,最后做了决定。 此时他们已经走了许久,前面就是狗儿山了。 李牧羊在路上默默听着事情的发生经过,以前的记忆也苏醒一点点。 上辈子这件事发生后,李香琴也是这么说,但当时没有人赞成,大家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哥哥姐姐们,老娘都极力劝她回去继续过日子,说是夫妻就像锅铲,磕磕绊绊再正常不过,哪有锅铲不磕碰的道理。 炕头打架炕尾和嘛。 再说,离婚后的女人要找个好的对象会变得更难,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马虎。 李香琴正是在这样的劝阻下,最后又回到刘晓刚身边,中间又陆续出过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直到有一次,他将李香琴的肋骨都打断了,这才让这边的哥哥们发现这个人是个坏种,一起去将他捶个半死,离婚了。 但被刘晓军长期欺负习惯的李香琴,性格已经变得懦弱,胆怯,身上的灵气消失殆尽。 嫁给新丈夫后,她会小心翼翼讨好别人,希望不要和上个丈夫一样。 可想而知,这样开头就不对等的婚姻能得到什么好的结果呢。 一次次失败的婚姻而已。 李牧羊前世没有站出来,也没提出任何不一样的想法。 他以前也是很保守的人,对夫妻关系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阶段,认为夫妻之间是要互相包容,不是大是大非的事情,忍忍也不是不行。 唉 他默默心里叹息声。 以前怎么会那样糊涂呢,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打女人,有一次便有无数次。 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即使在事后说出花来,也无济于事。 如果说赌钱是一种坏毛病,那打人就是逆鳞,是禁地,绝对不允许触碰半寸。 就该第一次离婚。 当时大家伙,怎么能忽视这个问题,眼睁睁将妹妹送进火坑呢。 “琴琴,我们坐下歇歇吧,有点累了。” “啊,我只顾自个说话,忘记帮你拿点东西了,哥你也不提醒我下。” 李香琴帮着李牧羊将东西放到一个石头上,两人就坐在路边的草上。 “没事的,这点东西哥还能拿得的动,就是又要提东西,又要被你拽着胳膊,才是累。” “啊……” 李香琴立刻明白哥哥是什么意思,顿时脸红了,很不好意思。 她从小不开心就喜欢拉着五哥的手臂诉说委屈,这不习惯了嘛。 虽然她有四个哥哥,但其他哥哥她都是前面要加上排序,例如大哥,二哥,六哥,只有喊五哥的时候,直接喊哥。 从而说明,李牧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要稍微比其他的哥哥们亲一丢丢。 听哥哥开她玩笑,她嘟个嘴,又是泪眼汪汪。 李牧羊看在眼里,连忙笑着求饶道歉,“都是哥不对,伱拉着你拉着呗,你拉你哥的胳膊,又没拉其他人,又不犯法。” “就是。” 李香琴“报复”性地抱住李牧羊手臂,咧嘴笑了笑。 她终于露出笑容了。 李牧羊这才放心。 “琴琴,哥要慎重问你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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