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迟仲远每月用灵力喂养的是迟知暖体内的仙骨,只为了保证仙骨能茁壮成长,拥有它本该有的力量,而云中真人渡她真气只是为了助她修炼。 起初云中真人渡她真气,她还有些不安,生怕被云中真人发现她身怀仙骨的秘密。 虽说云中真人同她母亲素应有几分交情,所以云中真人愿意看在他和素应曾经的情分上答应助她修炼。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然而几次渡真气下来,云中真人从未提起这件事,也从未流露出任何一点已经发现她身怀仙骨的异样表情。 迟知暖虽无从确认云中真人是真的没有发现她身怀仙骨,还是已经发现了却按下不提,暗暗打着别的主意。 而且她眼下的处境不由得她做选择。 她欲自保,保护千司玄她就必须修炼。 至于云中真人的动机又或者说是目的,她暂时无法思考太多。 只因云中真人是现下唯一一个能帮到她的人。 云中真人如何想,迟知暖无法琢磨个明白,所以她也不会全然把她生的希望放下云中真人身上。 在上清时,迟仲远为了防止她动修道的念头,也为了防止她知晓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东西,从不让她进入藏书阁,禁止她翻看任何与修炼有关的书籍画册。 便是门中授课,弟子切磋比试也都不让她看。 从前她要看都是假借路过之名偷偷看上一眼。 所以拜入云中真人座下之后,迟知暖除了练功的时间外,大部分时候都待在问元派的藏书阁翻阅书籍。 她想找出不依靠云中真人便能修炼的法子。 她不能一辈子都依靠云中真人的力量吐纳真气。 迟知暖在问元派的这些日子,云中真人还算照顾她,除去渡真气之外,云中真人时常为她讲解剑招和剑诀。 她听师兄师姐们说他们拜入云中真人座下之后,云中真人从未主动但单独给谁开过小灶,多数时候都是弟子们有困惑主动去找云中真人解惑。 真人只有对迟知暖有这样大的关照和耐心。 就连迟知暖如今拿的那把剑也都是云中真人送的。 而在问元派除迟知暖之外,别的弟子都是自己去寻趁手的命剑。 迟知暖拜入云中真人座下的第二日,云中便送了一把剑给迟知暖,也就是迟知暖现在的佩剑断魄。 听云中真人说断魄剑曾经是她母亲的命剑,后来她母亲遇到了迟仲远,两人相见倾心。 素应嫁给迟仲远前便把断魄剑留给云中真人做个念想。 云中真人说断魄剑放在他这儿放了十几年,如今交给迟知暖也算是断魄剑最好的归宿。 十几年前断魄剑守护素应,十几年后断魄剑又将代替素应守护她唯一的女儿。 其实迟知暖对她母亲素应没有太多印象,她出生不到一年,素应便撒手人寰。 如果不是长相守峰挂着一张她母亲的画像,她或许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眼下迟知暖拿着素应曾经拿过的断魄剑,心中感慨也有许多。 迟知暖入门短,且资质又一般,所以她便比别人更用心,更刻苦,她一有时间就会去找师兄师姐们讨教剑招。 师兄师姐们都十分照顾她,只要她开口没有不应的。 多亏师兄师姐照顾,虽然她拜入问元派的时间不长,但修为却已经有了可观的提升。 那一日迟知暖和师兄师姐轮番在道场比试剑招,他们从日头高照一直打到太阳落山。 迟知暖身上轻轻浅浅的伤痕不少,手背手腕都是浅浅的剑伤。 师兄师姐们虽也体谅她身体不好,对她关照有加,但在对招的时候师兄师姐们秉承的都是希望迟知暖能有所得,所以下手时也不会太留情。 该打就打。 比试结束,师兄刘易永送迟知暖回去。 刘易永看到迟知暖身上又挂了彩:“小知师妹看着柔弱,没想到却一点儿也不较弱。你身上这些伤虽然轻,只怕还是蛮疼的,怎么也不听你喊一声疼?” 为了不暴露身份,迟知暖拜入问元派之后便化名小知。 迟知暖笑笑:“师兄师姐总是当我陪练,不也没说什么吗?” 刘易永也笑:“既然你叫我们一声师兄师姐,这便是我们分内之事。” 第一次见迟知暖时,刘易永对迟知暖便只有一个印象。 她像是养在温室的吊兰,金贵娇弱,他完全没有办法把修士那一套舞刀弄剑,生死肉搏的凶残和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可后来迟知暖找他们讨教剑招时他才发觉这姑娘有多倔,有多努力,又有多不怕疼,不怕苦。 一开始迟知暖和他们对招,她一招一式笨拙且速度迟缓,如果不是他们有意照顾,她的胳膊都不知道要断几次。 也正是因为被迟知暖身上这股和她柔弱外表截然相反的韧劲儿感染,他才会这样不厌其烦,一日又一日给她做陪练。 迟知暖微微一笑:“有师兄师姐是我的福气。” 二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到了迟知暖住的地方。 问元派有弟子舍,但云中真人特意照顾迟知暖便没安排她去弟子舍住,而是另外找了个小院子给迟知暖和千司玄住。 迟知暖和刘易永回到筑云小院时,千司玄就在院门那儿望眼欲穿地等迟知暖。 然而千司玄等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迟知暖,还有刘易永。 他听到迟知暖邀请刘易永留下来一块儿用饭,刘易永抬眼看了看门前满脸阴沉的千司玄,最终还是婉拒了迟知暖的好意。 迟知暖也不强求,笑着目送刘易永离开,而后才踩上台阶回到筑云小院。 千司玄凝眸看了一眼迟知暖。 她又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回来了。 迟知暖冲他笑了笑:“你在这儿等我回来吗?” “嗯,先吃饭。” 迟知暖笑:“好,我最爱吃你做的饭了。” 其实问元派有食堂,不过因为门中人辟谷的比较多,所以食堂饭菜做的一般,不巧的是迟知暖口味比较刁。 当初迟知暖刚来的时候曾经去吃过一次,但因为太难吃,她只吃了几口。 那次之后千司玄便主动包揽了做饭这件事。 万幸的是千司玄厨艺不错。 哪怕她这阵子没日没夜找师兄师姐讨教剑招,累得每夜都能倒头就睡,身上却还是被千司玄喂胖了一些。 迟知暖问他:“千司玄,你厨艺怎么会这么好?以后谁要和你成了亲,可太有口福了。” 迟知暖说者无心,千司玄却是听者有意。 千司玄抬眸凝视迟知暖,眼中情绪翻涌起伏,却又在瞬息之后隐匿无形。 用过晚饭,迟知暖去沐浴。 等她洗完出来,千司玄坐在院子的那棵银杏树下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迟知暖走过去:“怎么了?” 千司玄从旁边的圆凳上拿起一个药箱。 不等千司玄说话,迟知暖已经乖乖把手搭上来:“上药是吗?” 自从她开始和师姐师兄们过招,她便经常负伤归来。 她习惯了千司玄帮她处理伤口还有上药,千司玄也习惯了帮她处理伤口和上药。 迟知暖撩起袖子,胳膊上全是又细又浅的剑伤。 虽然师姐师兄们下手很轻,但既然是过招,必然会伤到一二分。 迟知暖倒不觉得身上的伤有多疼,只是千司玄看着却很心疼。 千司玄问她:“疼吗?” 迟知暖摇头:“不疼,师姐师兄知道我水平有限,下手很轻的。” 千司玄没再说话,只是默默为迟知暖上药。 迟知暖本以为她不疼,可是当药粉渗入她伤口时,她却又被药粉刺激得一哆嗦,下意识皱起眉头。 还是疼的。 见她疼得皱眉,千司玄手上的动作也更轻柔了些。 迟知暖觉得有些尴尬。 她前脚才说不疼,结果后脚就自打脸,疼得皱眉。 迟知暖发窘,她笑着缓解尴尬:“原来还是有些疼的。” 千司玄也皱了皱眉:“我轻些。” “没事。” 千司玄低着头认认真真帮她上药:“必须这样吗?” 必须们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吗? 迟知暖愣了片刻:“嗯,因为我想保护自己。” 也保护他。 千司玄抬头看她。 “如果你不想被困在上清,我们可以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她实在不需要每天都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 “这不一样。”迟知暖顿了顿,“我不想东躲西藏过一辈子。” 千司玄的眸子好似覆上一层清霜,他沉默良久。 迟知暖知他是心疼她这些日子受的这些伤。 “千司玄,你心疼我是不是?” 千司玄深深看她一眼,他漫不经心的一眼恍若满天星辰落在她眼前。 灿灿星光,灼灼耀眼。 千司玄:“是。” “这些药很好用,每一次用完,我睡一觉起来就都好了。”视线不经意走过他鼻尖那一粒痣:“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关系,而且有一天我一定会变成和师兄师姐一样厉害的人,到时候我就不会受伤了。” 她笑着看他。 千司玄并没有被她安慰到。 她身上渗出血迹的伤口这些药能止血,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药石无法做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千司玄点了点头:“嗯。” 那一夜当迟知暖睡下之后,千司玄进入她屋子悄悄为她疗伤。 灵力涌动,灵力清辉犹如月光洒落,瞬间漫开涌入迟知暖身上所有的新伤。 迟知暖身上的青紫痕迹和剑伤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愈合恢复。 做完这一切,千司玄替迟知暖掖好被子。 视线扫过她额间霜花时,不由自主停住。 他抬手,指尖轻触她额间痕迹。 星星点点的灵光粒子绕着千司玄指尖盘旋而上。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他眉心一跳。 不知是不是他吵到迟知暖休息,她突然翻了个身。 千司玄撤回手,又看她一眼。 他从迟知暖屋里出来,玉成就站在屋外的院子。 千司玄撇他:“如何?” 玉成一身清灰劲装抱胸立于树下:“查过了,那位云中真人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就是素应的师兄。” 迟知暖到问元派找云中真人的那一夜,千司玄便吩咐玉成好好查查云中的来历。 这么些日子,玉成事无巨细查了个遍,委实没在这位真人身上发现任何可疑。 千司玄凝眸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银白月光落在他身上,他一袭白衣好似落凡的月中仙。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落于高山之巅最清冷的那一抹月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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