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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兄弟！小兄弟！” 都是考了三天精神不济的，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有些成年的考生甚至比麻杆还瘦，估计也背不起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沈锦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人的考篮，索性把人背在自己背上，两只手一边一个抓着考篮，尽量压低身子防止少年滑下来，扶着墙，慢慢的走出去。 沈老爷子年纪大了，沈青不忍心让老爷子去挤人群等儿子考完出来，便让老爷子在家和赵家下人一起准备姜汤和饭食，自己带着骡子车等儿子。 谁知，之前两天，沈锦还总能保持在最早出来的一波学子中，现在人都走了三波了，瞅着快没人了，怎么儿子还没出来？ “哎……怎么少爷还没出来啊……”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沈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声音后本能看向左右。自家骡车旁停着一辆还算精致的马车，车厢不小，拉车的马也是年轻强壮，是牛市上价值少说七八十两的上等拉车马。车辕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色短袍的中年人和一个书童打扮的十来岁少年，中年人看着跟自己年岁差不多，此刻正一脸焦急的张望着考场门口。 “哎！少爷出来了！”少年突然眼睛一亮，率先冲了出去。 沈青也跟着看过去，就看到，自家那白白净净的儿子此刻一身长袍凌乱，双手提着两只考篮，瘦弱的背上还背负着一个陌生的昏迷少年时，也赶忙冲上去把自家儿子解救下来。 “哎哟，怎么回事啊？你这小个儿还学会见义勇为了啊？”沈青心疼自家儿子，见那一大一小背起自家少爷就走，连个谢字都没有，虽然知道人家当下人的担心主子，心里还是为儿子抱屈，忍不住就埋怨了两句。 沈锦笑的讨好：“爹，那人在我隔壁考场，我看他直接摔倒在过道里，周围谁都病着也没人搭把手，你儿子我身体好还能撑点力气，就先把人弄出来了。总不能一直让人在地上躺着等衙役发现吧？地上多凉啊。” 沈青何尝不知，他也为儿子愿意出手相助感到骄傲。不为以后报答，就为了儿子是个品行正直的，他就高兴！ “行啦，瞧你这脸白的，赶紧上车回去，你爷爷已经给你准备上热粥和姜汤了，回去热乎乎喝上一碗盖被子睡上一觉，赶明好了再说。”沈青呼噜了一把儿子的脑瓜，父子俩嬉笑着坐车回去小院。 吃饱喝足，在两位长辈担忧慈爱的目光下睡着，等醒来时已经出了一身汗，感冒也好了一大半。沈锦赶紧叫了赵家下人给自己准备了洗澡水洗了澡，见天色已晚估摸着爹和爷爷已经睡下，不好打扰，考了三天暂时也不想看书了，索性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第16章 ◎童生◎ 算起来，自己现在才七岁，四岁读书，三年能考出个童生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再继续往下考秀才，且不说自己现在的知识面累积够不够，光是七岁秀才造成的名声就足以给自家带来巨大的改变。 人都是贪心的，沈锦能七岁考中童生，就会有人想他是不是能继续考秀才，以后中举人、中进士当状元也会很年轻。且不说那些想着嫁闺女给自家绑一个有前途的金龟婿的人家，就说他自己家，他娘的娘家会不会有其他想法？他嫂子呢？ 至于奶奶，那没事了，乐家早在战乱时期就已经分崩离析，乐氏根本没有娘家依靠。要不是沈家人都感念养恩，沈源自己也清醒，愿意给乐氏当靠山，乐氏就算握着大把嫁妆也只有被掏空的份，根本没法像现在这样过悠闲的日子。 而且，院试还是要在府城考，这次是多亏了有赵子刚家里帮忙，费用减少了一半还多，下次来难免需要掏一下沈家底子。乡试需要去郡城，那更远，去一次就得至少一个月，等了发成绩再回来，没有五十两以上估计去不得。 所以，现在，还需要先给家里增加一下收入，科举的问题，要不先放放？过几年再考？ 可是爷爷能答应吗？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沈家能有下一代顶门立户的，最起码不会沦落到回村里种地的下场。但他毕竟已经七十出头了，能等的了那么多年吗？ 沈锦皱了皱眉。 不过为了以后能在家里平安过日子，还是得找个借口把爷爷说服，只要说服爷爷放弃让他现在去考院试，家里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了。 …… 府试的考核比县试难多了，参加的人数也更多，成绩下来后案首是乐宁县的常旭阳，沈锦只得第三。 那个考场里两次瞪了他的少年也搞清楚身份了，是当时排名榜上比沈锦低一个名次的谢元涛，据说出身官宦人家，祖籍是清水镇，算是老乡，但人家是自幼在京城长大，回乡考试来的。之所以对沈锦不满，只因为县试时沈锦是案首，而谢元涛是第二名。 自幼心高气傲的谢小公子哪里受得了被同龄人比下去，自然对沈锦处处看不顺眼，现在还在拼命在家读书呢。 这是前来道谢，感谢沈锦帮助了他弟弟的谢家大公子谢元辰所说。看得出，兄弟俩感情很不错。 对于这样的人，同样生活在兄友弟恭氛围的沈锦表示很开心，和谢大公子谈的不亦乐乎。 最搞笑的是，这次府试，沈锦第三，谢元涛第四，还是压他一名。沈锦已经可以想到，那位小公子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那一定很好笑。 得了成绩，沈锦让爷爷带他去衙门办了户籍更正，拿到专属于童生的官方印章和名帖，沈青则是负责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事宜。赵子刚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据说是找到了可以投资的学子，打算去试探一下人品。沈锦对此不置与否，只是将说好的房租和饭钱一共二十两放在了赵子刚的房间，怕被人又还回来，一家三口赶紧上车走人。 早上大概九点多出发，午饭是在车上吃的干粮，下午三点左右便到了家。沈锦七岁中童生的事情还是在清水镇造成了一阵轰动。乐氏和陈氏早早等在门口，乐氏身边二嫂徐若娘扶着奶奶，沈烈和沈恪脸上带着兴奋高兴的笑容准备着点燃鞭炮，周围围着一群来看热闹蹭喜气的邻居，等待沈锦一行人的归来。 “哎！回来了回来了！小弟回来了！”沈蓉一手拉着小侄女，兴奋的往回跑。弟弟才七岁就已经中了童生，排名还不低，以后前程还少的了？ 再仔细算算，就算弟弟这一届院试考不上秀才，自己准备亲事至少还要五年左右，那就是至少还能等两届，自己也等得起。 老秀才的不受宠孙女，和年轻秀才关系不错的同胞姐姐，相较之下哪个分量比较重，沈蓉可是分得很清楚。就算家里再有钱，以后她一个外嫁女也不可能得到太多好处，但弟弟有出息就不一样了，那是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的！ 这一次，大姐沈莲可没再找借口不来了，不仅表现的高高兴兴的，还带着姐夫和才刚两岁的外甥李长生和外甥女李晓娇一起，扬着一张讨好的笑脸不断往娘和奶奶面前凑，好似生怕弟弟有了出息，家里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个女儿似的。 要说真的，沈蓉和沈莲虽说都是沈家的女儿，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怎么好。毕竟沈蓉出生没多久，沈莲就出嫁了，之后除非是沈源或是乐氏大寿，家里会来一些身家不菲或身份足够高的贵客时候，沈莲会带着丈夫孩子一起来，指望着家里能给牵线搭桥，给丈夫孩子指一条路，其余时间甚至连过年过节也不怎么回来。 因为要往娘家送礼。 这也是沈蓉最看不起沈莲的一点，外人面前装的温和大度好似一派教养得当的大小姐样子，实际上呢？ 呵呵，占便宜没够。 也因此，早在沈锦出生两年左右，陈氏终于不耐烦长女这样表里不一贪婪无度还没心的样子，直接告诉沈莲以后没事不用回娘家，只是面上还没撕破脸皮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又来了，仿佛之前气的娘生气拍桌子好像不存在一样。她不是不喜欢小弟吗？咋做到脸皮这么厚的呢？ 沈蓉正腹诽着不要面皮的大姐，沈青已经驾驶着自家骡子车回到了家。沈锦先在爹的护持下跳下车，接着父子俩再把老爷子扶下来，由老爷子招呼来凑热闹的乡亲。 沈锦表面绷着温和文雅的表情，暗地里却偷偷扫描人群里好像看到金元宝一般的几个做媒的妇人。不知道在清水镇一个第三名的童生价值多少，能不能让人主动上门来给自家大哥介绍个好的？总不能二哥都结婚了，大哥还单着吧？ 不说有没有儿子传宗接代了，就算是多个温柔知趣的女人给大哥打理家事照顾孩子，暖床也好啊！ 大哥他……实在不是一个料理家事照顾孩子的好手。 沈锦怜悯的看着巧儿瑟缩在沈蓉身后的样子，不得不说，心里有点难受。 乐氏素来讲究礼法，就算心里高兴最疼爱的小孙子取得了好成绩，面上也依旧优雅，只是步子加快了些许。陈氏就明显外放很多，扑过来一把就将小儿子搂紧怀里，张口闭口“瘦了、”“你爹没照顾好你、”“我的乖儿真出息，真给娘争脸”，看的不少妇人都眼热，对自家那还只知道满大街疯玩的儿子越发看不顺眼。 嗯，回去就叫孩子他爹多来几次“爱的教育”，没的说别人的孩子就能成才，自家孩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吧？ 沈源的威信在小镇上还是很有用的，在明确表明，回头会找个合适的时间摆宴席庆祝后，还觉得不太够的百姓们这才渐渐散去。陈氏拉着小儿子的手就舍不得放开，看着两个大儿子点燃为幼子庆祝的鞭炮，脸上的笑容一直挥之不去。 这一点，也红了早就等的不耐烦，还不得不笑脸讨好人的沈莲的眼睛。
第17章 ◎沈莲◎ 沈莲怎么可能不眼红。 作为家里曾经也相当受宠的女孩，沈莲因为有个廪生秀才爷爷和能赚钱的爹，在周边同龄女孩中属于是被巴结追捧着的类型。沈青对孩子很大方，那时家里只有沈恪和沈莲这一子一女，就算沈莲是个女孩，时不时也能有个一两文钱买个糖吃，这在乡下地方的女孩群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谁让在乡下，女孩都不值钱呢。 沈莲一直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像话本子里那样，在家受宠，出了门子得夫家看重，丈夫疼爱的女主，是注定要过好日子的。 可惜，年幼时的沈家只有沈青和沈源两人赚钱，花钱的却不少，沈莲就算得宠也不得不帮家里干活，尤其还要照顾接连出生的沈烈和沈蓉。在两个弟妹出生后，家里银钱越发不凑手，沈莲连那一两文的零花钱都没有了，每季做的衣服也只有外面见人的罩衫是新的，里面的不是麻布就是补丁摞补丁，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风光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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