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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沈锦以嫂夫人有孕为由劝说，虽说带了下人来，毕竟都是没经验的，难免不会出事。不如先住在顾宅，有顾婶在，有事能直接问，考会试时不用担心家里的妻子。 而且以班云庐带的那些钱，要说在京城租房的情况下至少住半年，那得过得紧巴巴的。考得好的话还好，据说正榜前二十的进士可以获得一定的银钱补贴，到时手里会宽裕点，考不过的话就得各回各家。 嫂夫人也快五个月的身孕了，各方面都要吃好点，怎么抠唆的起来呢？ 要是两口子抹不开面，沈锦可以做主，让他们两口子每月往厨房交点伙食费，或是买了食材送去厨房单做啥的，不比出去租房子方便云云。 被沈锦这么唠叨上一顿，就算图个耳朵轻省吧，也为了自己的妻子，班云庐果断答应住进顾宅。 当然，要交伙食费的那种。 顾宅面积还不错，尤其环境更好，距离皇城不远不近，小三进的宅院，雕梁画栋九曲回廊。宅院后半截院子都改成了花园和凉亭，地上铺着石子路，路边种着名贵的各色花卉和清凉的青竹林，被花农精心照料。 跟这里比起来，自家那小花园真是怎么看怎么寒酸。 顾明哲没娶妻生子，家里院落不多，多数边缘些的住了下人，以及当了仓库。沈锦选了距离老师最近的，班云庐住在自己对面的小院，先让人打扫一遍铺上被褥。至于其他的，至少家具是齐全的，床也是上好的鸡翅木打造，只是部分地方需要补漆，看着寒酸了点。 不过两人都是平民家出身，这点事都称不上吃苦的，没那么矫情。把东西收好，先休息了一会儿，听着正院那边“客人”已经离开的声音，这才往正院跑去。
第53章 ◎俸禄◎ 老师的面色看似与以往一般无二, 不过沈锦还是一眼看出，老师现在心情不太美丽。 想了想，沈锦抻了抻肩膀和脖子, 活动了一下身子骨, 以“飞扑”的形式冲进顾明哲的怀抱里。 成功的, 打翻了桌上的茶壶，两人被热茶淋了一头一脸。好在茶水已经凉到温热了, 不烫，倒不至于给师徒俩毁个容。 可喜可贺。 “臭小子！没长大是吧？白长这么大个头了，脑子都丢船上没带下来是吧？都多大人了还学小孩啊？” 顾明哲这下可是顺理成章的把从庶兄那里得来的怒气发泄到弟子身上, 看着沈锦一脸无辜小可怜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支竹枝抽了过去。 沈锦转身撒丫子就跑。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快活的气氛。 老管家照例端着点心出现, 给跑的气喘吁吁的师徒俩垫垫肚子：“先歇歇气, 喝点水再吃，别回头呛到了。” 顾明哲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这小子命大着呢！” 老管家听到，眼神里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那倒是。”沈锦伸手用银签戳了块甜梨子吃，啃得汁水四溅, 边吃边把自己差点遇刺, 还有明明没有惊动什么人, 第二天偏偏有人把衙役找来, 有意把罪名往自己这边扯的事情告诉了老师。 顾明哲愣了一下，老管家紧皱着眉头，一把将小少爷搂兔子似的拽起来，前后上下打量。 “没伤到哪里吧？” 沈锦摇了摇头, 那些人连上船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伤到自己？就速度最快的那个险些上了船, 双手都撑到船边了。可惜当时天色黑暗根本看不清, 等天亮了那里早就干透了, 线索都没有，谁能把胡乱栽赃一个举人杀人呢？ 更何况，那些人本身就不清白。谁家正常人那么晚了不睡觉，大半夜的游泳往别人船上跑？ 顾明哲面色阴沉，一只手有节奏的在桌上轻轻敲着。 “这件事你不用再放在心上了，李家的事，为师会全程监督的。” 沈锦挑了挑眉，欣然点点头答应下来。有靠山为什么不用？而且，被靠山护在羽翼地下的感觉，也挺好，不是吗？ 之后的时间，沈锦“赖”在顾宅住了下来。他手里银子多，都带到京城来了，差不多有个万两左右。有个三千两留下来以防万一，其余的都散出去购买一些产业保底。 新朝建立也小二十年，还时有战乱，京城这边只有靠近内城的房价地皮值钱，较为偏远些的土地价也只比临廊郡那边贵一点。 不是所有举人都能有足够的钱财在京城买宅院的，尤其是那些刚考上举人的，大多数还是贫困户，只能在廉租处租官房，还得是几个人一个院的那种。 沈锦直接在外城边缘处买下了一块五十亩的地皮，打算回头找人建造几个小三合院那种出租，大概能建造十几座个小院子和门头店。 到时院子就租给这些没什么银子的穷举人穷秀才，门头店便宜租给有意改变自己家困境奋发向上的穷人，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一方面是为了积累些人脉，二来，赚有功名的人钱总比租给百姓，然后被人骂与民争利之类的强。 这年头，文人笔杆子比狗仔队还厉害，打算走科举入仕的人，谁敢忽视民心？不得民心的是什么下场又不是看不到。 沈锦可没心思用自己的小命去做实验。 到时候还得打听这些人的人品和品性，他可不希望，自己一番好心养出个白眼狼来。 那得多恶心。 剩下的钱，沈锦在郊区买了两个农庄和五十亩水田和二十亩旱田，都是户部流出来的抄家来的，农户管事都齐全。这样以后家里吃用的蔬菜和粮食就可以自给自足，多余的可以存起来，蔬菜水果拿来卖也是一笔收入，不需要额外花销在这方面太多。 这一方面，就交给了大牛，他适合做这种细心且需要与人打交道的活计。 沈锦铺面没有买多少，就三个临南街朱雀大街街角的小铺面，唯一的好处是连在一起的，且上下二楼，适合做些生意。 沈锦是觉得，以后自己要是运气好一次性中了，自己现在十六岁，明年也才十七，爹娘在老家势必不会放心。进士要先考翰林院，之后在翰林院当庶吉士三年，之后才能进六部。 再或者是馆考直接没过，被吏部下发到地方熬资历。但因为以前有过那样的教训，朝廷往往不会把下放的官员放到官员自己老家去，生怕官民勾结，朝廷收到的消息不真实，从而引发造反。 除非是找关系把自己分到距离老家不远的地方，想父母了就让兄长驾车送来，或是自己找时间回去，否则以后一家人难有团聚的时候。 这么一想，怎么感觉还有点亏呢？ 沈锦一张白嫩嫩的脸皱出了包子褶，小豆子在一旁研墨瞥见，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沈锦眼神就瞥了过去：“很好笑吗？” 小豆子憋住笑，摇了摇头。 沈锦倒从没约束过自己贴身下人的性子，只要求他们出门不露怯不失礼就成，私下里都是当朋友一般相处。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沈锦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上次让你打听的那女子，你打听到了吗？” 小豆子苦了脸，说道：“少爷，京城这么大，人那么多，咱手里也没线索，又不能画个画像去问，怎么找啊……” 沈锦张了张嘴，没说话。果然，现在他手里能用的人脉还是太少了。 班云庐性子还是内敛害羞，住进来后一边要想法子赚钱养家，一边还要照顾妻子，另外自己的学问也得兼顾，忙的不得了。 好在他运气不错，一户官员家为自家小少爷寻找启蒙夫子，看中了班云庐性子温和耐心，还是个举人，学问有保证。以起步年薪五十两的价格聘了人，管吃管笔墨纸砚，光是束脩就交了有一百两银子。 别看这银子看着不多，实际上，前世宋朝时期，一个宰相职位俸禄在三百贯，也就是差不多三百两银子左右，加上茶、衣料、粮食等补贴，加一起也就四五百两。到了明朝就更过分，从朱元璋起始，一个六品地方官员据说一年也就二十多两银上下，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补贴也不超过五十两。遇到灾年会拿粮食抵，但也顶多够一家人稀汤寡水的过日子。好像是到朱元璋中晚年时期才加了俸禄，一直沿用下去。 到清朝时期，那也是个极其“抠门”的朝代，也为清朝破灭埋下了严重的伏笔。在乾隆之前，一个一品大员年俸一百八十两，如果不是本身出自世家，有祖上传下来的产业支撑，以他们的俸禄都很难养活一家子妻妾儿女。这也导致清朝贪污腐败现象极其严重，国库空虚堪称历史之最，满朝都是大大小小的蛀虫，内忧外患数不胜数。到乾隆晚年后，向来要面子自称“十全老人”的乾隆便开始施行在正俸之外还添加了“恩俸”和同样分量的俸米，并且一二品的官员俸米双份，这才把大臣的不满压了下去。 然而，这位主儿成功把他老爹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彻底挥霍一空，成了清朝著名的“败家子”。 而本朝虽然没那么夸张，但因为前朝过于奢靡，本朝休养生息安定的日子拢共才十几年，国库不足以支撑大肆发放薪水。一品官据说在五百两左右，职位越多获得的功劳越多，薪水也会适当增加，这叫“赏赐”。 而像顾明琛这样，几乎被皇帝发放到权力边缘，顶着个爵位和正五品闲职的，俸禄就有点可怜。安候属于三等侯爵，正四品虚职，俸禄在二百两，他那个礼部郎中的职位也不过正五品，俸禄在一百二十两左右，没有赏赐，犯了错还得挨罚，算是“死工资”。 这么一对比，班云庐一个举人能拿到年薪五十两的收入，真真的算是“高薪”了。
第54章 ◎秦池◎ 顾明哲是铁了心要沈锦做他的继承人, 回京后就开始联络自己曾经的好友和人脉。 作为曾经的国公嫡子，顾明哲的人脉绝不是能小觑的，才短短两月不到, 顾明哲已经带着弟子见了三位侯府继承人, 参加了至少五场聚会, 也受到很多文人邀约，在京城迅速积累起了自己的名气。 顾明琛为此气苦, 跑到顾宅几次，就想劝说弟弟把精力放到自己儿子身上，那才是顾家的正统继承人。 可惜, 顾明哲没理。 沈锦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随时等待老师的“宣召”，头颅微微低下以示恭敬, 只留给顾明琛一个秀气的—— 后脑勺。 顾明琛的儿子看着也不小了, 二十二三上下，比沈锦是大些，但才刚中了个童生，比起读书更爱玩乐。两位长辈在里面说话时, 这小子已经捅咕了沈锦三四次, 就想拉走小叔的得意门生一起出去玩, 这样就算挨骂也有人给自己背锅。 但很显然, 已经活过一辈子的沈锦知道自己要什么，对顾明琛一家也有所防备，自然不会跟着走。 就算顾泽奇人品不错，基于上辈子的恩怨, 两人也注定成不了朋友。既然这样, 就一开始不要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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