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你别掐,疼疼疼。”沈廷挣扎,“后宫里死个侍巾不要紧,但是死个承使,这个承使还是沈大将军的独子、皇城守备的亲弟弟,那就不一样了。沈家刚平定西北,她家儿子就死在宫里,皇家不得被唾沫星子喷死。” 萧乐拍了他一脑瓜子:“你现在还学聪明了,哪儿知道这么多的?” 沈廷摸摸自己的头发道:“方才来的时候,宫里到处都是给我道贺的,我才知道你把皇城守备的职位给我姐姐了。我原本是想去御景殿找你吃午饭的,但宫人说你被太后叫走了,我就感觉他没什么好事儿,所以来找你。” “你这个样子我还突然有点不习惯。”萧乐幽幽道。 她总感觉自昨晚之后,沈廷有哪里不一样了,还说不上来,不单单是智商,好像整个人都自然敞亮起来。 “嗐,太后那个老毒物,就算我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气势强。”沈廷自然而然搂住萧乐的肩膀,顺手帮她按了按肩颈,“坐一上午了,累不累啊?捏一捏捏一捏。” 他笑得灿烂明媚,萧乐一瞬间被晃了眼,男孩子力气就是大,揉肩刚刚好,于是也没跟他客气,淡淡道:“往左一点。” 沈廷那边还在搬家,乌烟瘴气的,他也不方便回去,于是跟着萧乐回了御景殿,午膳也在那边吃的。 饭后,萧乐去看书,他给泡了杯蜂蜜水,开始行使宠妃的权力。 该说不说,权力这东西真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得到。 他吸溜了一口蜂蜜水,打发了一个宫人去跑腿,慢悠悠道:“告诉宇文承使和宇文侍巾,陛下赏的东西华章殿都放不下,若是缺什么短什么,便同本君说,都是自家兄弟,千万不要见外。” 宫人应声,拿了钱下去。 沈廷就托着腮,抱着杯子看萧乐读书。 萧乐说他哪里有些不一样,令她不太习惯,他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 他虽不聪明,有些事情的确无法做出最精妙的选择,也不擅心计,但不至于每天跟她哭哭啼啼软弱成没主见那样,五年的光阴他若都是这么哭过来的,恐怕都能哭出一个长江了。 他不过是……在刻意模仿自己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候他每天都在抱着萧乐的胳膊哭丧:“萧乐啊呜呜呜呜呜呜,我写不完了怎么办?” “呜呜呜,我数学又考了二十分,萧乐我回家会不会被我妈打死,我真的好笨啊~” “萧乐,乐乐,呜呜呜呜,你救救我。” 那种单纯愚蠢的傻白甜到极致的样子,这大概是萧乐熟悉的,也是萧乐曾经保护过的那个人的样子。 但是现在好啦,萧乐的误会和他解开,又重新接受他了,他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宫里添了新人,还一添就是两个,六宫闻风而动打探消息,得知新来的二人竟然背靠太后,更加食不下咽了。 原本只有个沈廷就够他们头疼,太后还塞了娘家人进来。 黎嘉景得知宇文东奕的位份也是在他之上,忍不住攥紧了衣袖。 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宇文东奕进宫,不知道这统摄六宫之权,他还能不能留得住。 他打发人去帮忙,却得知沈廷已经派过人走一趟了,心里更乱如麻。 又得知沈廷今夜又留宿在御景殿,他更是晚饭都没吃下。 华章殿光是搬进去打扫,就要一两天,好不容易两个人关系重新变亲密,沈廷便打算一直赖着,等什么时候萧乐赶他了再说。 下午的时候就开始下雨,直到天擦黑还未停,整个空气都是闷沉沉的让人心里不畅快。 用过晚膳,两个人洗漱了坐在床边的小几上一边说话一边做手里的事,临着小几的窗都被支开,间或带些有晚风甜气的雨丝来,伴随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沈廷弄了些凤仙花和白矾在捣汁,握着萧乐的右手一个一个指甲给她包起来,然后跟她碎碎念:“我跟你讲,这个弄出来肯定很漂亮!我一会儿再用蝶豆花给你画几朵小花,肯定更好看!” 萧乐还记得他画的那两只脑干缺失的小兔子,一瞬间起了抗拒的心思。 “啊啊啊,萧乐,乐乐,好乐乐,姐姐你就让我画好吗?指甲上没有小花,就如同西方没有耶路撒冷!”沈廷看出她的抗拒意味,抓着她的手摇晃撒娇。 沈廷上学比正常早一年,所以就算是在现代,萧乐也是要比他大上半岁的。 萧乐抗拒:“就画一朵……” “五朵!”沈廷争取。 “两朵……” 两个人还没讨价还价完,遇静抱着一个木匣子冒雨进来,眼神锃亮:“陛下,侍君,抓到了。” 盒子一打开,只见里头两个小人儿躺着,上书生辰八字,一个是沈廷的,一个是萧乐的。 “盯了许多天,虞侍巾今夜才趁着大雨,将此物掩埋。” 沈廷的那个小人上,写着的是诅咒他容貌尽毁;萧乐的那个则是祈求陛下能移爱于他。 沈廷和萧乐对视一眼,萧乐问沈廷:“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本朝巫蛊是大罪,重则牵连九族的,虞乔胆子真大,一弄还就是俩,若是声张出去,就算萧乐有心留他全家一命,后宫和前朝都要不允。 此事关系重大,沈廷知道轻重,他迟疑了一下,询问萧乐:“要不还是私下处理吧,别传出去。” 当日虞乔拦着不让搜查就能看出来,他在住处藏的东西若是被发现,后果会比给沈廷下药更严重。 萧乐和沈廷当初在这方面是达成一致的——找人盯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再做处置。 兴许一品红的事情是让虞乔怕了,战战兢兢将这东西藏了半个月才敢趁着今夜销毁。 “那你打算怎么个私下处理?”萧乐问。 “打一顿,赶出宫去……”沈廷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虞乔一心追名逐利渴望圣宠,这是对他的惩罚。 他们于这个封建的朝代格格不入,若非对方穷凶极恶,是断不会把人命当作草芥,这是关于现代人对于生命的价值观。 从现代人来看,巫蛊不过是迷信,民法刑法里没有一条说做小人诅咒别人要被处以死刑。 虽然他不喜欢虞乔,但虞乔罪不至死,他的九族也罪不至死。 萧乐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冲他勾勾手指:“你过来,现在去办个事儿。” * 华章殿比沈廷原本的住处足足大了三倍,温书也因此分得一个宽敞的卧房。 才收拾了个大概,他就迫不及待把送子观音像挪了过来。 他贡了水果和素食,又虔诚地点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小声又恭敬地祈祷:“送子观音娘娘,信徒温书,祈求您保佑我们侍君侍寝顺利。” “希望陛下和侍君一索得女,二胎得男,三胎再得个女儿……额,大公主一定要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最好长得像陛下,性格也像陛下,这样陛下会更疼爱一点,千万千万不要像我们侍君,太笨是当不好太子的。” “大皇子也是,最好长得像陛下性格也像陛下,男儿家到时候要嫁人的,太笨了会被妻子家骗,多像陛下一点,陛下定然会更心疼,给指个好人家……” “嗯……二公主最好和大公主年纪差多一点,省得两个人为太子之位生了嫌隙,二公主不用继承皇位,像谁都好了。送子观音娘娘,信男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希望您能保佑,若是当真得偿所愿,将来一定为您重塑金身,再……” 温书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惊雷巨响,接着便是宫人们的说话声,门被嚯一下推开,一个宫人进来禀道:“温官人,虞侍巾没了……” 温书站起身来,转身不慎带倒桌上的送子观音,羊脂玉碎了一地,他心疼得呼吸都在发颤,还不忘问:“虞侍巾好端端怎么就没了?白天还看见他来着。” “听说方才咱们侍君去了一趟,出来没多一会儿,虞侍巾人便没了,今夜下雨,明日一早就奉到长辉堂了。”宫人略有焦急,他好不容易花银子托关系才分到沈承使宫里当差,怎么好端端的出这种事,“温官人,您说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咱们侍君身上?” “承使今夜不是留宿御景殿侍寝了吗?”温书疑惑,一边换木屐一边吩咐道:“都别慌张了,此事定然与咱们侍君没关系,承使是个最良善不过的人,做不出害人性命这种事,我且去瞧瞧。” 温书撑着伞过去的时候,后宫里能来的都来了,沈廷正在陛下身侧柔弱可怜地为自己辩解。 “您在批折子,臣闲着无聊,便来找虞侍巾说话的,谁知道臣说一件事,虞侍巾便发抖一阵,弄得臣好尴尬,现在死了还要连累臣,陛下~陛下可要为臣做主啊~” 萧乐拍拍他的手,安抚:“朕知道沈卿不会做这种事,朕相信你。” 宇文-->> 东奕身体柔弱,心灵更脆弱,进宫第一天就面对这种场景,无疑是对他的巨大冲击,尤其雨夜雷电大作,偶尔照亮虞乔那具穿着红衣的尸体,还有沈廷明媚可人的脸,他哆哆嗦嗦说:“听说……听说穿红衣服死的人,会变成厉鬼……”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虞乔脸庞铁青,好像下一秒就要冒出尖牙弹起,宇文东奕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太医为虞乔验过尸体,方才回禀:“虞侍巾是惊悸致心脉断裂而死,应该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所以……” “所以此事跟我没有关系,陛下~”沈廷还黏着萧乐撒娇,“谁知道他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活活被吓死了,陛下,我好怕啊。” 他话这么说,周围人可不这么想。尤其是新入宫的宇文家哥俩,宇文东奕方才掐人中苏醒,就听到这番话,于是又昏过去了。 这后宫,实在是太可怕了,沈承使也太可怕了,竟然跟人聊天,能活活把人吓死。 萧乐暗地里掐了一把沈廷的手。 差不多就得了,关键他演技不好,多说多错。 “虞侍巾惊悸而死,年纪轻轻实在可惜,厚葬,各宫都散了吧。”萧乐吩咐,又看向宇文东奕,“太医去宇文承使处给看看。” 沈廷适可而止,轻轻搂着萧乐的腰:“那陛下,咱们回去吧,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他眼波一转,又看向其他人:“各位哥哥弟弟也都散了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君问心无愧,何况日日陪伴陛下,又有龙气护体,就算虞侍巾变成厉鬼也不敢接近。 就是不知道有些人,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觉,当初虞侍巾可是险些死在某些人手里呢。” 沈廷还想再逼逼几句,被萧乐一把拖走。 温书连忙追上去,狂跳的心脏也平复了。 人都走了,只有虞乔的宫人与贺兰君卓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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