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格尔泰却不愿依从:“你若是不带我走,我现在就大喊大叫,把守卫都引来,你们也休想走。” 她依仗着自己与海如风有床第之欢,又是蒙古贵族之女,一点都不惧怕两人。察八儿本也对她心存觊觎,又不想真的杀了她,便笑道:“好吧!我带你出去。” 他背起庆格尔泰,向府外飞掠。庆格尔泰回头看了看闷声不响的海如风,“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她?既然她是开启火魔之门的钥匙,杀了她便罢了。” 察八儿伸手摸了摸庆格尔泰的屁股,信口胡说:“正因为她是开启火魔之门的钥匙,才应该把她带回,仔细研究,也许巫师能从她的身上得到控制火魔的力量。” 庆格尔泰伸手打了他一下,啐道:“说得好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定是你们两人舍不得杀她。” 她一语说到察八儿的心事,察八儿笑道:“只要你从了我,还有谁我舍不得杀?杀尽天下的女人都成。” 他如此不着边际的话,料想庆格尔泰也不会相信。庆格尔泰听了以后,轻轻叹了口气,用眼睛注视着海如风,低声道:“若是旭日干也这样想就好了。” 察八儿呆了呆,笑骂道:“你现在在我背上,居然还想着别的男人。何况如风现在已经有老婆了,他可未必还爱你。” 他知道庆格尔泰未嫁人以前,便与海如风关系不同一般。想不到她嫁人以后,仍然恋着海如风。 庆格尔泰有些不服:“那又如何?若不是为了我,旭日干见到这小妮子之时便可以杀了她了。却还要大费周章,娶这小妮子为妻,无非就是为了进府来见我一面。” 她得意洋洋地说,全未注意到海如风漠然的神色。海如风背着的飞雪,却轻轻地动了一下。她虽然被点了昏睡穴,神智却并未完全失去,有点似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她隐隐听见庆格尔泰的话,心里便不由地一紧,原来如风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要娶她的。 她只觉得心乱如麻,到底他还是不曾爱过她。如此一想,便觉得心灰意冷,似连心痛的感觉都没有了。只想这样自暴自弃,任由他安排自己的生死。 她本来还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一下子失尽了动力,便沉入黑暗之中,连最后一点意识也消失了。 次日清晨,高昌城主府的丫环首先发现飞雪和如风神秘失踪,她们惊慌失措,正准备向城主禀报,却听见城外传来的潮水之声。 丫环不由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那声音由远而近,狂风骤雨般蓦然到了城外。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她虽然是女子,却也终于听出来那不是潮声,而是群马奔驰的声音。 她还从来不曾听见过如此多的马同时奔驰而来,除非是传说中那可怕的…… 她尖叫了一声,向城主的住处飞奔而去。沿途见到同样惊慌失措的奴仆:“蒙古人来了,他们想要屠尽这个城池。” 她在城主的居所外面,看见来往穿梭的文官武将。城主亲自换上了戎衣,手按长剑,自门内走出来。 她还从未在和善的城主脸上看见如此可怕的杀气,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嗫嚅着不敢开口。 城主却一眼看见了她,心里忽然生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飞雪呢?” 她这才想起,她是为了公主和附马失踪一事而来禀报城主,可是马蹄声却让她失魂落魄。谁都知道蒙古人是草原和沙漠上的恶狼,他们平日里豪爽好客,重情义轻生命。但若是谁做了他们的对手,那他一定宁愿自己从未曾来到过这个世界。 “公主和附马都不见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他们。” 飞雪不见了。城主的心沉了下去,为何飞雪会在这个时候不见?据说蒙古人之所以所向披靡,不仅是因为有无坚不催的铁骑,更主要的是他们拥有西域最神秘的巫师。 这些巫师继承了恶魔的力量,能够通过占卜的方式,侦知敌人的秘密,采用最有效的方法攻城掠地。 西域的各国,在蒙古西渐的压力下苟延残喘,为了自保,不免求助于鬼神。或许是源于民族本身的神秘,每个国度都或多或少地掌握了一些超凡的力量,高昌国亦如是。只是国中最大的秘密却是公主飞雪本身。 城主咬了咬牙,除了他和少数几个祭祀以外,谁也不知道公主便是开启火魔之门的关键,但为何她会在此时忽然失踪?难道蒙古的巫师已经知晓了这个秘密? 马蹄之声嘎然而止,那些人马,训练极为有素。狂奔而来之时,蹄声整齐不乱,而此时一停下来,便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连马儿不跑之时马蹄踏地的声音都不曾发出。 刚才潮水般的马蹄声,如同是一场梦魇,似乎并不真的存在。但城主却知道刚才绝非错觉,蒙古人已经来了。他甚至能从空气中闻到清草的气息,那是来源于草原的,无论离开草原多么遥远,只要有他们的地方便能闻到这种味道。 可是,这本应让人喜悦的青草之气,在西域的各国人心中却如同地狱的使者一般的可怕。 此时不是考虑飞雪的时候,何况,虽然飞雪的身上有神奇的力量,他却不忍去使用。到底她是他的女儿啊! 他走出城主府,外面是闻风而至的人群,那是他的子民,每个人的双眼都注视着他。他看着他们的眼睛,那眼神里看不出悲喜和恐惧,他虽然身为城主,却无法猜测他们在想些什么。他震臂高呼,“蒙古人来了。若是投降,他们会屠城,杀光城里所有的男人,将女人充做奴隶。若是不投降,我们也许同样会死,却是光荣地死。到底要怎么做,现在已经不是由我一个人决定的时候。想要投降的站到左边,想要誓死抗击的站在右边。” 人们面面相觑,谁不知蒙古铁骑的可怕,他们所到之处,生命凋零,如同秋风吹尽枝叶。若是投降,女人和小孩也许还能耻辱地存活下去,回鹘族还不至于就此消失于天地之间。若是不投降,可能会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连女人小孩也都会死尽。 男人们沉默不语,为了保全妇孺,投降会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忽然之间,一名怀中抱着小孩的妇人向着右边跨出了一步。她转头面对人群,大声呼叫:“你们都在犹豫什么?这还需要选择吗?我们回鹘人是宁可死,也不愿耻辱地活着。就算大家都死光了又怎么样?若是没有尊严地活着,一百年的生命还不如一天有价值。” 她话才说完,又有几名妇人站到了她的身边。男人们被这些妇人们感动,也开始站向右边。转瞬之间,全城的人都站在了一起。 城主大声道:“好!既然这是大家的选择,我便愿与我的臣民们战到最后一滴血。”他知道若是他肯投降,也许还能留下性命,说不定能够封个王,虽然有名无实,却也可以舒舒服服的度过余生。但他虽然平日里温和,血液之中却仍然保留着游牧民族的不屈。他是宁可死,也不愿对蒙古人称臣的。 只是,他心里却仍然隐有重忧,飞雪,他最钟爱的女儿,现在你到底在何处呢? 容飞雪同样觉得自己听到了潮水的声音,是沟河涨水了吗?沙漠中的河,很少有涨水的时候,就算是下再大的雨,那雨到了地表也所剩无几。 若不是沟河涨水的声音,那又会是什么声音?是大海的声音吗? 她的母亲是来自江南的杭州,曾和她提起每年到了八月十八的日子,钱塘江都会涨水,若是没有亲眼见,没有亲耳听,是一定想不出那潮的气势和水声的。 她尚年幼,听母亲形容,便下意识地记在心里,总是在想,也许有朝一日,她可以去到母亲的钱塘,听一听那里的潮。 只是钱塘似是很远的地方,只怕这一生的足迹都无法走到。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我是不是死了?母亲接我走了吗? 额上的伤口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便睁开了眼睛。有一瞬间,眼前光影流动,她似看见了一只飞舞的蝴蝶。 过了片刻,那蝴蝶消失,她渐能清楚地视物,原来她是躺在一个蒙古包里。 她坐起身,身上已经被换上蒙古女子的服饰,长发也被梳成两个发辫。她有些不太习惯,虽然身为回鹘人,父亲却一直把她打扮成汉人女子的模样。 一个十五六岁的蒙古侍女走了进来,见她醒过来便抿嘴笑了笑:“小姐好些了吗?头上的伤口还痛不痛?”女子说的是回鹘话,这也没什么新奇,西域各民族杂居在一起日久,许多人都通各种语言。 她虽然觉得额上甚是疼痛,却不愿表现出来,只淡淡地说:“我没事。”她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海如风呢?” 一提起这个名字,就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他原来竟是蒙古人。 她从来都不曾想到过他竟会是彪悍的蒙古人,他的容貌如此清秀,任谁一见他,都会以为是来自江南的才子。而她又对江南和汉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好感,若是不曾听过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她或者也不会一见钟情地爱上他。 只是她却仍然觉得奇怪,谁都知道蒙古人一路西渐,灭了许多小国,如今即是到了高昌城外,顺手灭了高昌也是意料中的。但他为何会冒险进城,还故意与她相见?他如此煞费苦心,难道真如大嫂所言,只是为了再见大嫂一面吗? 一念及此,她的心又是微微一颤。 她还来不及体会心痛的滋味,蒙古包的布帘又被人掀开,察八儿一脚跨了进来。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虽然不曾见过他,但他的眼神却让她心生畏惧。 果然察八儿一进来便挥手命那名蒙古女子出去,他自己则笑咪咪地道:“你便是那个身具奇能的小美人?” 飞雪怔了怔,身具奇能?察八儿说的是回鹘话,她应该没有听错。 见她凝神不语,察八儿笑道:“你不必隐瞒了,虽然这是个秘密,但我们的巫师无所不能,已经通过占卜知道你就是能够开启火魔之门的钥匙。” “火魔之门?”她反问。 察八儿一愕:“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虽然父亲说过,城外的火焰之山是不能去的,那里是魔界的入口,她小的时候深信不疑,现在长大了,以为那只是大人吓唬小孩的鬼话。 察八儿便来了兴趣,在塌上坐了下来,大肆肆地将双腿翘得高高的。“本来旭日干接受的命令是进城去杀你,可能是看你生得美丽,他不忍下手。” 飞雪轻轻叹了口气,只怕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察八儿见她脸上的神色颇为凄然,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蒙古的女子大抵豪爽,也没什么心事,想什么便说出来。他还不曾见过如此纤细柔弱的女子。 所谓物以希为贵,男人看女子也大抵如是。他的心里便忽然生起了很强的占有欲望,一心想将这个女子变成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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