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了孩子,薄夭就从空间里取出自己养的一堆盆栽,将它们排排放,拿着花洒为它们挨个浇水。 每次浇完,他都会抚摸一下叶子,浇到最后,坐在那里的是燕无臻,他也一道摸了摸燕无臻的头。 他实在生了一副好相貌,眉目昳丽如画,气质如妖如魔,眼下点着一颗泪痣,便是红茵绝绝,稠艳风流。 偏偏端的朗朗清风,皎皎皓月,嘴角笑意温润清潋,当真是玉面俏公子,颜色真上乘,是那等话本里顶好看的反派美人爹。 夜晚。 薄夭将燕无臻安置在病房后,出门走上过道。 他单手成印,一枚巨大的玄光罗盘被他祭出,而后在空中极速旋转,指针嗡嗡作鸣,似是在探查某个位置。 等待期间,薄夭垂眸点烟,猝然亮起的微弱火光照在他静雅艳丽的眉眼上,越发显得他绝色无双。 他倚在墙面上,微微仰头看向罗盘,口中吞吐出的云雾缭绕,衬着他侧脸线条肃杀妖冶、喉结滚动的画面,有种说不出的成熟性感。 忽而,罗盘停了下来。 他倾身,手肘支撑在栏杆上,手臂肌肉呈现出利落的线条。 “怎么感知不到傅望之和裴子骞的位置了?” 薄夭微微眯眼,夹着香烟的手指掐算几下,瞬间明白了,“原来也被抓了。” “东南方,地下,十八尺。” 他轻叹,“哎,真够麻烦的。” 薄夭是个物欲比较低的人,他对于副本积分什么的没有太大执念,他只要保证自己不死就行了——他活的好好的,没必要死是不是? 平日里,他就喜欢看看书,整整人,养养孩子,过的实在是老年生活。 哪怕《阴山病院》是至关重要的升级副本,薄夭也没想打通完美结局,花那闲工夫和boss对上。 本来都找到出口了,他觉得卷什么卷,保个合格评级安心躺平不香吗,偏偏傅望之和裴子骞非要去打怪。 打就打吧,还没赢,平白送人头上去。 这下好了,队里七个人,六个被boss挟持,小组任务薄夭想单独退出都不行,只有先把队友给弄出来再说,而弄出来以后,那几个人说不定还要和boss刚…… 这事情多的。 “我讨厌小组任务……” 薄夭吐出最后一口烟,他想,这个副本他的总步数一定超过一万步了,运动量大成这样,他实在不想再动弹了。 接下来救了队友就走,谁也别想拦着他当咸鱼。 薄夭下定决心,正要回病房,就见黑暗里一个小不点缓慢摸索着走向他。 薄夭知道女婴眼睛有问题,直接将她揽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上,环绕着自己的脖颈。 他的臂膀很有力,胸膛也是结实温暖,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抱着燕无臻的动作十分温柔。 男人刚抽了烟,燕无臻能够十分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正浓的烟草味道,并不难闻,反倒是极好地融入了他自身的乌木香中,给雅韵中添上一分让人心潮暗涌的沉郁隽永。 薄夭瞧着怀里小小软软贴着自己的一团,总觉得这孩子脆弱的像稍微一碰就会伤着,又轻的不像话,一点重量都没有,如同一朵蓬松的毛绒,怪稀罕人的。 他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怎么冷成这样?” 燕无臻本来体温就低,夜晚就更低了,简直和具尸体没什么两样。 但薄夭却不觉有什么,他笑着道,“抱着还是挺舒服的,像冰镇了的鲜奶麻薯。” “妈妈。”燕无臻突然看向停着空中的罗盘。 薄夭顺着她的视线,笑容收敛,他将罗盘收回,唉声叹气道,“别叫我妈妈,叫我爷爷。” “救葫芦娃的爷爷。” 玄光罗盘笼罩着整方空间,指针铮铮作鸣,薄夭一手抱着燕无臻,一手以剑作法。 招式横呈,剑身明镜,冷光映照着他糜丽而艳烈的面庞,显得无比妖冶危险,又带着淡淡的慵懒。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灯光迅速熄灭,黑暗中飘来阵阵寒风。 血红色的铭文包裹着他,他横剑于身前,铭文便霎时炸开,在固定的方位上繁复变幻。 “好了。”薄夭将剑收回空间。 他想把队友捞出来,却没想费功夫和boss对上,所以当他推算出队友所在后,便按照罗盘对应规则,在距离病院出口最近的此处位置布下转换空间。 时间一到,铭文消失,队友在空间置换的过程中被传送到这里,他也能轻而易举离开病院,完成副本任务获得良好评级,顺利躺平休息。 “现在是万事具备,只待时机成熟。”薄夭说道。 燕无臻靠在他怀中,整个人又纤小又漂亮,精致得像是个没有生命的玩偶娃娃。 听到薄夭的话,她淡淡一笑,睫毛修长,瞳孔深暗,在这不透光的环境里,显得如此惊悚恐怖,像是腐烂淤泥里走出的天生坏种。 薄夭没有瞧见燕无臻的神情,他带着燕无臻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有动静传来。 四周空旷而辽阔,分不清那动静来源到底距离他有多远,但薄夭能够看到有无法辨认的模糊影子投照在墙壁上,并且随着移动变得越来越巨大。 影子每走一段距离,便会停下徘徊了一会儿,在每次停顿期间,它都会发出单调的低吼声。这种声音分贝极高,听着便让人头脑眩晕,视线模糊,皮肤也感到微微的刺痛。 很快,那影子到了薄夭和燕无臻所在的门外,这次它没有低吼,只是不断地撞着门,撞得整面墙壁都在剧烈晃动,并且簌簌地落下粉尘。 薄夭耷拉的眼皮微抬,他看着门口,但目光却仿佛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似能看穿整个楼层的构造和布局。 很快,他收回目光,像是将所有路线了然于胸,他抱着燕无臻从一条完美避开影子的小路离开。 燕无臻双臂揽着薄夭的脖颈,苍白的指尖百无聊赖地在空中轻点,边缘黏稠厚重的黑暗便像血液一般裹缠附着上来,而后往下不断滴落。 “咚……咚……咚……” 怎么又有声音出现? 薄夭压下眉眼,迅速在周围搜寻,却一无所获。 他细听,觉得那声音实在是太过清晰,清晰得就好像…… 它就在他面前! 薄夭双指迅速拂过眼睛,周围所有的虚幻褪去,他目光一顿。 那是一个极其高大的驼背异形,它犹如人类男性的脸上满是不知为何物的红色胶质液体,头发松松散散地凌乱飞舞在空中,嘴角带着夸张惨白的笑容,在距离薄夭只有一拳的位置直直盯着他。 异形身躯庞大,整个走廊都不足以容纳,于是它便以扭曲怪异的姿态趴在地上,在他的身后,数以百万计蠕动的巨大触手像海葵一样伸展开来,附着在周围的墙壁上嘶嘶作响,其上生长的牙齿和眼睛全都朝着他的方向恐怖开合。 薄夭眼神晦暗明灭,他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只异形,除非有人在扰乱他的感知。 ……是病院的boss? 如今的情况容不得薄夭继续思考下去,那只异形的触手直直朝着他的心脏刺来。 薄夭迅速躲闪,但异形另一只在空中舞动的触手却趁他不备时刺入他的背部,不断膨胀收缩,像是吞咽一般从他的身体里吸取能量。 剧烈的疼痛让薄夭宛如深渊荼蘼般的艳丽面容一瞬间变得苍白。 他鬓角汗湿,下颚紧绷,握紧右手,拿着出现在手里的长剑回身,利落斩断了异形的这只触手,异性因此发出巨大的叫喊。 眼尾绽开几瓣桃花,薄夭瞥见怀中的女婴还是一副呆头呆脑,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地掐了掐她的脸。 “怎么这么迟钝?” 面对危险该有的警惕全然没有。 活像个智力低下的小傻子。 思及这段时间女婴的自闭表现,眉如远山,目似星河,眼下一颗血红泪痣华彩风流的男人觉得自己真相了,他笑着说,“还真是个小傻子呀。” 薄夭如今是没功夫顾这小傻子了,抱着人他也活动不开手脚,便把她往能够逃生的楼梯口一放,心道能活就活,真死了也怪不上别人。 燕无臻站在地上,小小的伶仃一团,仰着头看向他,白净的脸蛋,涣散的眸子,薄夭怎么瞧怎么可怜。 他难得温声叮嘱一句,“往下跑知道吗?离这里越远越好。” 看见追来的异形,薄夭不再废话,直接持剑攻击上去。没了累赘,他招式凌厉,剑剑入骨,在异形的身体上砍出了许多道可怕的血痕。 异形多处重伤,布满鲜红血液的身体像是发怒一般颤抖膨胀,它每根触手上的牙齿和眼睛开始喷洒毒液,周围地面墙面被毒液溅到的地方都开始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薄夭旋剑成盾,冲上去直取异形命门,锋利寒光过后,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异形喉咙里发出如破烂鼓风机般的不规则哀嚎。 异形尖叫着继续和薄夭缠斗,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它的力量越来越弱,身体不断因受伤而流血。 几个小时后,它终于伤痕累累地轰然倒下,断裂的骨头从皮肉中戳了出来,它痛苦地呻-吟挣扎,整个扭曲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薄夭慢条斯理掸了掸衣衫,衣摆便溅开缕缕的血线,他皮相艳丽,阴沉冰冷,某一刻,比眼前的异形还像一只狠辣莫测的可怕生物。 隐匿在角落里燕无臻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指尖轻动,看不见的精神力丝线穿入异形的每一寸骨骼中,她操纵着这只宛如庞然巨物的异形再次崛起。 本来都准备将剑收回的薄夭瞧见此场景有些诧异,还未等他继续补刀,就听见眼前的异形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而薄夭瞬间感觉钢针般的疼痛刺入他的大脑,搅碎他的脑域。他奋力抵抗,但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让疼痛在他精神海里分裂爆炸,本就高度紧绷的神经自此彻底啪啪断裂。 “唔……” 薄夭重重地摔在地上,紧咬的牙关溢出破碎的呻-吟,毫无反抗之力的他像只濒死的剧毒蝴蝶般凄艳森然。 他感到异形正在入侵控制他的脑域,操纵他的意志,而他本人的思想也在逐渐消失。 薄夭怒不可遏,气势至烈,诡丽容颜像抹了一层严霜,眼神危险诡谲。 他不可能任由其他的玩意儿占了他的躯壳,若真要这么膈应恶心,他宁愿玉石俱焚。 薄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自爆,恍惚间却瞧见了角落里的女婴。 此刻月光正盛,如水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面上洒下细盐般的白光。 燕无臻所处的位置正正好好背对着光线,她全然沉浸在阴影中,黑色的裙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有种纯净而诡异的美感,漂亮得像是橱窗里被束之高阁的昂贵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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