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原本是想和谁去看花灯? 入夜后。 小五奉沈澈之命,去了一趟池家。 宋夫人虽是留在池家养身子,但自去岁腊月起,一应吃穿用度,乃至看的郎中抓的药,都是沈澈亲自过问的。 池立诚只当他看重这个用来挟制衔池的筹码,并未多想。 只是如此一来,宋弄影的境遇显然好了不少,人也愈发有精神了。 小五过去的时辰有些晚,听说宋夫人已经睡下,他不敢打扰,正预备着明日再来一趟,便见一个小丫鬟上前对他盈盈一礼:“可是替沈世子来拿信的?宋夫人的亲笔信如今都放在我家小姐那儿。宋夫人歇下得早,来找我们小姐拿也是一样的。” 毕竟是亲笔书信,做不得假。小五一作揖:“那便有劳了。” 他也有所耳闻,自那位宋姑娘走后,池家大小姐对宋夫人多有照拂。 宋夫人将亲笔信交于大小姐保管,也正是觉得大小姐没准儿能有更多同她女儿碰面的机会。 他拿到的那封信没多久便到了沈澈手中。 因着先前便同宋夫人说过“宫中规矩”严苛,衔池身在司乐司,来往信件都须得检查,所以信并未封口。 沈澈直接将信展开,草草过目确认没有问题,才收好,封上。 他捏着这张薄薄信纸,慢慢呼出一口气。 今夜头疼得厉害,怕是睡不下了。 不仅是因着宁禛急功近利,突然闹出立新后这一通事,惹得圣人不快——此事虽头疼,但圣人对宁禛向来多有纵容,即便此时有疑心,对宁禛心怀芥蒂,时日一久慢慢也便磨去了。 不过是要谨慎一段日子,这事儿还不值得他费这么大的心神。 他头疼,更多的是因为他没想过宁珣这么快便会留宿。 这么多年,宁珣身边半个红颜都不曾有,他本以为他在此事上会更慎重些。 其实不过留宿而已,他打算送衔池进东宫时,心中便做好了准备——他不在意那些东西。 但衔池不过刚进东宫,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他们先前同她说的都是太子处事谨慎,一年半载间不会对她有太多不同。 不明说,也是怕她太抵触宁珣,容易暴露。 而如今......不知她还好不好。 他要同衔池见一面,亲自看一眼,才好放心。 作者有话说: 宁珣:老婆抱抱!! 青衡:主子??? 宁珣:(冷漠)试探而已。 青衡:(警觉)看一眼要这么久? 宁珣:...... 青衡:那个人查出来了,您猜怎么着,哎,沈澈! 宁珣:。 青衡:就...这? 宁珣:那......谢谢他割爱? 青衡:(深呼吸)还好没因为吃醋乱杀。 宁珣:逢场作戏而已,吃什么醋? 青衡:(不敢说话)您最好是。 半个月后。 宁珣:(冷漠)我要沈澈死。 青衡(去医馆):有没有治恋爱脑的药方?给我来十斤! 感谢在2023-07-17 15:40:15~2023-07-18 17:1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革、Camell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想要什么名分?”◎ 衔池坐在贵妃榻上, 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她这一觉睡得安稳,醒来用了晚膳,便已是这个时辰。 竟然真能睡得着。她甚至不知道宁珣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那时拥着她, 颇为体贴地说若是困了就睡,她点点头,宁珣却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又不好直接推开他, 最后好不容易躺了下来, 她人也还是在他怀中。 他呼吸得很轻,她感受得到他低头落在自己眉间的视线, 因此迟迟不肯抬眼, 只盯着他背后看。 他背后却满目皆是床帐上的交颈鸳鸯图。 哪哪都不得劲。 这是她在清醒时,第一次与他在同一张床榻上。从躺下来开始她就浑身发僵, 一动也不敢动。 许是被宁珣发觉了她的不自然,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松开, 贴在她后颈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在最初的战栗过后,竟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两人没再开口, 为了分散注意力,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他的心跳声。 许是屋里烘得太暖和,他身上隐隐发热。 热度从他掌间传到她后颈,温度渐渐攀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呼吸沉下去,却又被刻意放缓。 衔池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但不知是他掌心热度太舒适,还是昨夜睡得不好, 她困乏得厉害, 没多久竟就失了意识。 醒过来时天就擦黑了, 屋里干燥,她口渴得厉害,刚好小厨房煮了热汤。 见她连喝了三碗,蝉衣默默记下她的口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她吩咐道:“明儿个把床帐换下来。要样子简单一些的,最好颜色也素一点儿。” 蝉衣睁大了眼睛——她刚也是准备说这个:“姑娘和殿下真是心有灵犀。殿下走的时候姑娘还在睡着,殿下便吩咐了奴婢,等姑娘醒来问问,把这床帐换下去。” 衔池“嗯?”了一声,放下手中汤匙,“殿下是怎么说的?” “殿下嫌这个俗气。” 衔池闻言点点头,不作他想:“那便换了吧。” 东宫的陈设虽讲究,但多以简朴大气为主,宁珣的衣饰也多是沉静内敛。而她这屋子全权交给了蝉衣布置,小丫头自小长在东宫,眼光不低,只是性格明媚,便偏爱热闹些的暖色,说是叫人看了就心情好。 这床帐在屋子里其实并不突兀,但他既然说俗,那便俗吧。 蝉衣委屈地瘪了瘪嘴,这鸳鸯交颈的床帐是她刻意挑选出来的,多好的兆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好兆头的床帐被换下了的缘故,后面一连三日,太子殿下都没再过来。 蝉衣看着自家姑娘不紧不慢下棋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衔池正琢磨着手上这枚棋落到哪儿去,瞥见蝉衣蔫蔫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这都开春了,怎么反倒成了霜打的茄子?” 棋具是她主动要的——下棋的时候,她脑子会格外清醒些。 “姑娘!这都整整三日了!” “才三日而已。”上辈子这时候两人不见面的日子长着呢。 “可是......”确实不过三日而已。可殿下不是被禁足了么,日夜都在这东宫里,两人相隔也不过几步路远。 前几日殿下还恨不能住到这儿来,如今一下子就将姑娘抛到了脑后。这委实不是什么好迹象。 ——毕竟这宫墙之中,最怕的就是一个“忘”字。 更何况,姑娘的名分,殿下似乎也并不想给。 “好了,殿下许是太忙了,耐心些。” 她才刚进东宫,只要能稳住宁珣,叫他不会突然要了她的命,旁的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不然旁的不说,池家见她进展如此顺利,必然会提前有所动作。 她这两天仔细梳理了一遍前世来东宫后的所有事情,正需要点时间安安静静地理清脉络,找找突破口。 “那姑娘就......这么等着?”蝉衣觉得与其等下去,不如主动些。 衔池落下一子,只笑了笑,并没接话。 不是等,是藏。 她来东宫,又不是真为了替二皇子办事。两方角逐,她能想办法将自己藏好,再在这中间,达到她的目的,便足够了。 她没什么野心,所求不过是让娘将身子养好,她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棋盘中黑白子厮杀激烈,正要决出胜负之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是来送赏赐的宫人。 这回赏下来的是些首饰,品类齐全,光是发簪发钗便有好几样。 唯独一支步摇都不见。 但这一匣子珠翠琳琅满目,叫人自然就忽略了这点。 衔池依礼接过,等宫人走后,她一扭头果然看见蝉衣一脸期待:“姑娘不去谢恩吗?” “不去。” 她无情拒绝,蝉衣眉眼立刻就耷拉下去。 哪有次次去寻人都是为了谢恩的? 仿佛她去他面前都只是因为接了赏一样。 想到这儿,她眼皮一跳,一个念头倏地冒出来:宁珣不会就是这么想的吧? 她立马又在心里摇摇头。 不至于。 他要见她,无论何时何地,直接传召就好,何必费这样一番周折。 她安安稳稳地待在屋里用过午膳,趁着阳光正好,天也暖和,出去消食。 东宫的宫人不少,每日来来往往的,也都不闲着。是以当那个宫人急匆匆路过时,她并未在意——直到两人相撞,一张字条滑落到她掌中。 衔池悄然捏紧,两人目光交汇,那宫人忙不迭向她跪下请罪。 蝉衣生怕她磕着碰着,一路小跑到她跟前,先看过她确认无碍,正要训斥那宫人,却被衔池拦下。 等到宫人谢恩急匆匆离开,她才拉着蝉衣道:“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过一个舞姬而已,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姑娘迟早会有名分的......” 想起这事儿她便替姑娘觉得委屈。 衔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这话在心里想想也便罢了,在外头说出来,你和我是有几个脑袋?” 字条很小,她握在掌心,借抬手到唇边的动作将字条一眼看完。 确是沈澈亲笔所书的字迹:“明日未时,夺月坊见。” 沈澈要见她?那怕只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她去做。 心里有再多疑惑,她面上也分毫不显,只不动声色地将字条揉起来藏好。 她一边藏着,一边继续说话分散蝉衣的注意力:“何况我只是倾心殿下,并不奢求什么名分,只要能长久陪在殿下身边就好。” 她和蝉衣又走了几步,等蝉衣红通通的眼睛消下去了些,方转过头去,状似不经意问她:“对了,殿下吩咐过,我可以进出东宫,对吧?” 蝉衣虽还在为她难过,不知她怎么就跳到这个问题上,闻言也还是点头,尽力宽慰:“姑娘眼下这身份虽说......但好在自由得很。何况殿下先前给了姑娘令牌,只要在宫门关闭前,姑娘可以随意进出。” 话说完她才好奇:“姑娘既然这么问了,是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衔池垂下视线,“也没什么,只是记起来在夺月坊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夜宴后我直接被殿下留下,也有几个朋友还未曾道别,便想明日回去看一眼。” 与故友道别是人之常情,何况姑娘这几日过得不算顺心,能出去透口气也是好的。想到这儿蝉衣立马便道:“殿下说过不能拘着姑娘,姑娘想什么时候去都成。奴婢这就命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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