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魏两人维持基本的礼仪,蹲身行礼后便等着男子让路。岸边狭窄,女子身量瘦窄,勉强容纳两人,若是男子强壮些,只能容下一人。 两人身后是还未修缮完好的拱桥,碎落的大石堆积,堵住去路。男人眼神飘忽不定,笑容猥琐,宋亭晚敏锐地猜到他并非误入,而是别有所图,警觉着他的一举一动。 敌不动,她不动。 出乎意料地,男人回礼后侧身站至靠近池塘的那一边,并未做出她想象的孟浪之举。来人视线频频落在魏枝面上,不是欣赏更像是侵略,全没有寻常公子的正直坦荡,她始终觉得有些怪异。 尽管男人侧身站着,也堪堪能再容下一人,宋亭晚本想先行一步被魏枝拦下。 一尾白肚黑背的鱼陡然跃出水面,顷刻间又翻身钻入池底,惊起一圈圈涟漪。 魏枝正侧身避开一步,变故在眨眼间发生,原本安分的男人双眼冒光,一个跨步闪至她身前,她避之不及连连后退,差点跌入水中,腰上一紧,被人稳稳扶住。 酒壶落地,刺耳的破裂声骤然响起,酒水顺着碎瓷片落入池塘。 魏枝惊醒,低头一看,竟是双男人的手! 刚沉下去的心瞬间提起来,能清晰地感觉到腰上的手指如青虫般蠕动着,顿时汗毛倒立,泛起一阵恶心,嫌恶地推开他,念及离水边太近,不敢太过用力,一时间挣扎不开,反倒被拉得更近,能闻见他身上的酒臭味。 男人张指抓住她,声音粗哑又充满恶意:“美人别乱动,让哥哥抱你过去,你要是想陪哥哥洗个鸳鸯浴也不是不可以!” 魏枝抵抗不过,只能试着提醒他:“这是在魏府,公子请自重!” 在男子转身时,宋亭晚便察觉情况不妙,只是两人离得太近,若是盲目出手恐会累及魏枝,只得伺机等待。 那登徒子竟如此大胆敢轻薄魏枝,宋亭晚眉心蹙起,眼含怒意,趁他注意力都在魏枝身上,抓准时机往他足尖狠踩一脚,那人吃痛手上一松。 宋亭晚展臂将人护在身后,再开口便没那么客气:“不想死就滚远点,否则小心你的蹄子!” 她没打算光天化日之下在魏府行凶,进一步说,手上也没件顺手的武器,徒手搏击也不是不行,只是怕脏了自己的手。 身后的女子颤着身子,眼睛红红的,看得宋亭晚心中一痛,又不想那么轻易放过他,握紧拳头对准他面上一挥,威胁道:“跪下磕三个响头,魏姑娘若是原谅你,我可以考虑下一拳不打你的脸。” 陈令韬没料到女子力道如此之大,跌了个人仰马翻,半个身子超出水面,使出浑身的力气抠住边缘才没能滚下去,一滴热血从鼻孔蹿出,滴答滴答落在水面上。 再抬头又对上她狠厉的目光,明明是如春波般灵动的眼眸,他从中看出几分不易觉察的杀意,立即捂鼻跪地求饶。 “姑娘饶命,我......” 话音未落,猝不及防扑过去将魔爪伸向宋亭晚面门,宋亭晚早料到他不会轻易就范,以更快的速度拉开距离,谁知那人的指尖将要擦到面纱时陡然调转方向,朝她身后袭去。 宋亭晚心道不好,及时伸腿绊他一脚,男子身下不稳,手堪堪停在魏枝胸前。毫不留情地抬腿一压,陈令韬惨叫一声趴倒在地,双目紧闭,陷入昏迷。 见他一动不动,宋亭晚刚想上前一步查探,便见魏枝蹲下身子颤着手伸向他鼻尖,“别动”二字卡在喉间,还未说出变故再一次出现。 原本昏死过去的人又活了起来,嘴角拉起的瞬间,猛地抓住身前女子细白的脚踝,毫不犹豫翻身将她一同拉入池中。 两道残影过后,响起沉闷的落水声,池中荷叶沉没,平静的池塘卷起汹涌的水花。 魏枝费力扑腾着,繁重的礼服吸水变成一道枷锁,压得她的身子越来越沉,挣扎中池水涌入口鼻,连呛几声才发出声音呼救,显然并不会水。 反观陈令韬,水性极好,几个摆臂便游至几米以外,甚至有空转头朝岸上的人吹了个得逞的口哨。 宋亭晚心急如焚,远远地已经瞧见有婆子急忙慌地朝这边赶,女子的呼救声折磨着她的耳朵,她水性并不好,还有之前溺水的阴影...... 只思量了一个来回,水就快淹没魏枝的头顶,手臂扑腾的幅度也在变小,呼救声逐渐被水声压制,宋亭晚心一横,奋不顾身跳入水中!
第22章 撩火 ◎在宋亭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魏枝!别动!” 宋亭晚极力拦住女子的腰肢, 将她朝上托举,边孚水边往岸边靠,幸好婆子赶到将魏枝接过去, 力竭之前刚好爬到岸上。稍微调整呼吸, 急切地去看她那边的情况。 两岸的客人刹那间被驱赶到别处, 留在岸上的小丫鬟将预备好的斗篷披到奄奄一息的女子身上。 婆子抹一把脸上的水将魏枝背上身, 刚走几步想到什么,转身致歉道:“宋姑娘, 婆子我来之前只准备了一件斗篷,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顺着她的目光, 宋亭晚这才惊觉自己今天这身衣裙过于轻薄, 被水洗过后紧巴巴贴在身上, 雪白的皮肉若隐若现, 前胸与腰腹曲线一览无遗, 面纱更是不知飘去了何处。 “原来是你......”背上的女子艰难睁眼, 发出微弱的声音。 该来的总是会来, 无论过程如何,终究是骗了她。宋亭晚眼角耷拉下来, 发丝还在滴水:“对不起。” “魏姑娘好生修养, 不必管我。”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宋亭晚将裙角的水绞干,湿哒哒的长发垂在锁骨处又潮又痒,撕下一截布料将头发全部盘到脑后, 收拾完毕自顾自跨过主仆三人先行离开, 道上留下水痕。 回想自己参加过的为数不多的三次宴会, 就没有一次是安生的, 又想到月底就是大婚之日, 恐怕也不会安然度过。 叹口气,安慰自己这次好歹没闹出人命,也算一种进步? 这么想着,自我开解不少,感觉到身上粘腻,心情又烦躁起来,烦躁中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生气。 气自己没有狠心赶尽杀绝,也气某人明明说好来找她,到现在也不见人影。正这么想着,眼前突然一黑,宋亭晚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外袍,抬头对上男子冷漠的脸。 秦溯寒只着里衣,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唇拉成一条直线。 “自己穿上,我送你回去。” 虽然他冷淡的样子才是宋亭晚熟悉的,此刻却有些不习惯,就算攻略他要放下身段,也还没有到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程度。她从来都是骄傲的,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 “多谢。”宋亭晚回以冷漠,拢住身上的宽大外袍越过他,不防被他捉住手腕拉到肩上,双腿被人一勾,整个人横在他怀里,被堵住的那口气瞬间找到突破口:“秦溯寒,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一路上男人沉默着,任她踢打也不放手,颇有些气性地将她扔进马车里,目光灼灼,要将她生吞一般:“我可是告诉过你去正厅等我?只见过一面的人便值得你为她把自己搞成这般狼狈?” “所以我就要放任那贱人轻薄魏枝吗?我倒是忘了秦公子也是男子,最懂男子的那些龌龊心思!” 被他强抱到车上不说,第一句便是质问,宋亭晚也来了脾气。也许是被今早他的一番可以称得上表白的话麻痹了头脑,让她短暂地忘记秦溯寒本就是冷清冷心的人。 “龌龊?”秦溯寒气笑,欺身过来,目不斜视,拉起肩上沾湿大半的外袍挡住她胸前春光,“宋亭晚,我若是想对你龌龊,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坐在此处?” “动手解决问题只能算是下策,你可明白?” 宋亭晚胸前一紧,误会他真的要对自己做什么,刚想对他拳脚相向,那人又悠然坐了回去,对于他的说教却有些不认同。 “虽是下策,却是最快的方法。过程如何我并不在乎,我要的是结果。你们阴谋阳谋那套我既不会也也不愿用,只有血流在身上才是看得见的真。”说罢,眼底浮现一丝兴味。 秦溯寒甚喜欢她谈起杀人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刚学会觅食的小狼,锋利又生涩,她的目的总是直接浅显,就像她整个人一样纯粹,纯粹到他不想让任何人玷污。 他很清楚地知道,眼前人留在她身边无关情爱,甚至在她心里他还比不上区区一个魏家姑娘。 恰此时,砚书递进来一封书信和一身女子衣裙,秦溯寒止住话头,展开信纸,上面墨迹未干,简要介绍了某人的身份背景。 捡了几个关键信息道:“陈令韬,远州刺史,好女色,性狡猾,李贵妃远房表亲。” “什么意思?”宋亭晚坐到他旁边,想抢过来自己看被他躲开,她自然知道秦溯寒说的是调戏魏枝的人,只是不明白一个登徒子有什么调查的必要。难不成他一次不成,还敢再犯? 况且魏枝父亲好歹当朝太傅,难道连一个远地刺史都搞不定? 秦溯寒拨开她额前一缕湿发,轻拍膝上的衣裙:“先换上。” 宋亭晚哪儿有心思换什么衣服,又拗不过他,干脆走到角落转过身去麻利地把湿衣裳脱了个干净,湿透的抹胸与襦裙随手一扔,冲动的后果就是忘记拿放在秦溯寒膝上的干衣。 在她转身猝不及防开始脱衣后秦溯寒便立时闭眼,速度快到他想说等他下车都来不及,脚上莫名搭上一物,猜到是什么呼吸重了几分。 耳边脱衣的声音骤然停止,马车内静到他有些心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女子那边又传来细微的移动声,缓慢又深刻,每一声都重重砸在他心上,手指不自觉抓紧。 宋亭晚捂住胸口,尽量放轻脚步,深吸一口气,弯腰将手朝他膝盖伸去,刚伸至一半,男人忽然抬手,吓得她差点脚上一滑。 宋亭晚讪讪接过衣服,回到角落,将襦裙往身上套。 稀稀簌簌的穿衣声折磨着秦溯寒的耳朵,眼睛看不见,听觉变得更加灵敏,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象此刻会是什么情形,每一个声响具象成穿衣的一个动作。 再联想到见她第一面时,衣衫湿透,曲线玲珑,黑白模糊的画面添上颜色变得生动又诱人。 桃粉与洁白交织..... 秦溯寒强行切断逼人失控的想象,开口带着不易觉察的喑哑:“出了今日之事,魏姑娘恐怕只能嫁给陈令韬。” 想到正事,那些旖旎的心思才散开,心中又是一片清明,只剩一点尚能压制的火热。 “凭什么!”宋亭晚正背手系抹胸带子,闻言手上一紧打了个死结,“是陈令韬作恶在先,落水也是他咎由自取,被调戏的一方却要嫁给调戏的一方,这是什么道理?” 秦溯寒一听便知她搞错了重点,尽量委婉点明事情本质:“非也。陈令韬调戏魏姑娘是事实,魏姑娘与他一同落水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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