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百姓皆爱戴姜菁所施展的德政,可他们作为既得利益者,也深知孟仪所言非虚。 当下仍是封建奴隶制的局势,识文断字乃是士族贵族才能享有的权利。故而大部分贫民皆为口拙舌笨之人,哪里是便言多令才的孟仪的对手。更有些许愚昧之人,竟果真因孟仪心旌动摇。 孟仪的三个心腹将他围在中间,旁观者众,竟未蜂拥而至阻止他继续言语。 恰逢姜穆驰骋郊野,驱马回宫,路过因孟仪而淤堵的闹市,只好下马缓步而行。自然而然听了一耳朵,当即就急眼了,爱马也顾不得栓,飞身而起,揪住了孟仪的前襟。 妙语连珠,将孟仪先前之言全部推翻洗牌。 姜穆说,礼乐是王室为维护自己的统治才有的东西,如今王室式微,天下能者得之,姜菁爱民如子,何错之有? 她说,男子究竟比女子高贵在哪里?若想有后代继承他们的财产,不是要有这个女人帮他生子,就是另外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女人生儿育女,何来的他孟仪,又何来的继承人? 她说男女本可平等,为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不可?女子可以确保子嗣乃是亲生,男子多半唯有将女子囚禁束缚起来才可确信。上古皆知其母,不知其父之例比比皆是。 她说姜菁先前皆是身不由己,如今自己做得了主,也不过只有一夫,远胜众诸侯王孙远矣。 她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以贵族尊如天边之云,贫民贱如地上之泥?大兴教育,启蒙开化,功在当代,事在千秋。 局势立时逆转,人群喝彩声声,不愧是他们的慈子! 不多时,人群一哄而散,孟仪被姜穆振聋发聩的言语所摄,怯懦着双唇做不得声。 他在姜穆身上看到了主君才有的气势,“他”的言辞观点虽然和自己大相径庭,孟仪不敢苟同,却真切地从姜穆身上看到了齐国的希望。 前情未必重要,如今人接触到了才是真的。 姜穆人虽年少,但本就心思缜密,如今姜菁不再视她为稚子,家国大事全都没有瞒着她。是以姜穆虽然并未身处在朝堂之中,却对天下大事了然于胸。 她毕竟是茉香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先天优异,后天努力,智多近妖。因而在闹市看到孟仪及其亲信的时候,便已猜到其用意。 孟仪使用的乃是愿者上钩的阳谋,姜穆甘愿中计,却也刻意在先前反唇相讥中,言明继承人之理,便是在内涵孟仪偏颇的见地。 姜穆完全不担心爱马的去处,老马识途,它会自己回到宫里。故而任由孟仪神神秘秘地拉着她寻了个清净的角落。 待孟仪取出妫炽那份帛书,许以王位权利之诱,姜穆并不意外。 她双手抱胸,放任孟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了老半天,最后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吐沫的时候,才悠悠掏了掏耳朵。 若是齐国真有那么好,他孟仪也不会跑来求助于她了。 孟仪已经说了整整一上午,嗓子眼都快要冒烟,见姜穆似乎仍然无动于衷,正要再次游说,忽见姜穆玩味一笑。 姜穆歪着脑袋,一脸无辜,人畜无害地告诉孟仪,她便是孟仪看不上的女孩。如今刻意迎她回去,是要她牝鸡司晨的意思吗? 孟仪一脸不可置信,怔忪瞪大了狭长的双目。他这人说是端方,却有一点不好,便是过于端方,反而使人变得迂腐。 孟仪上下打量少年身量的姜穆,男子发髻,麦色肌肤,一袭楚服。适才又有一手精妙的身法,善于骑射,虽恼怒他诟病其母,却并未伤害他分毫。哪哪看,姜穆都俨然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呀! 姜穆见孟仪愣怔间不知该如何自处,轻嘲一笑,提步欲走。 孟仪一惊,连忙去扯姜穆的衣袖。姜穆一身短打,身手过人,哪里是他这个身着长衫的酸腐士大夫能抓得到的? 他自然抓了个空,眼看姜穆渐行渐远,顾不得风度礼仪,嘶声扯着破锣嗓子喊主君请留步,对方却置若罔闻。 姜穆自行回来乐国宫中,本欲装作无事发生,却见姜菁身侧就有茉香的身影,便知根本瞒不住她。 母女二人商讨一二,姜菁终于妥协,以姜穆随身携带着白霁弥做守卫为前提。 姜菁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白霁弥事事皆听命于她,虽来历不明,但胜在忠心耿耿。不期然白霁弥也有要求,他跟随姜穆担心护主不利,请求莫湘同去。 姜菁一想这样也好,自然无有不肯。 风急天高,草木皆枯。 孟仪三日候姜穆而不遇,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女孩就女孩吧,姜穆之风华,远胜妫寒那坨烂泥数倍。 孟仪相信妫炽的眼光,将所有的筹码尽数押在姜穆身上,这日终于寻得姜穆出宫,干脆直接五体投地,堵在姜穆的前路上。 姜穆今日并未骑上她往日的爱马,反而乘坐的马车,孟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投诚,深表诚意,随即跟着姜穆上了她的车驾,吩咐亲信自行跟随在后。 孟仪不成想上了马车,才看到车中还有旁人,主位所坐的并非是他的新主君姜穆,反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立即皱起了眉头。 还不等他出言训斥,姜穆就再次跳下了马车,孟仪一愣,小主君不会是后悔了吧?! 连忙跟随姜穆,也出了马车,登时傻眼了,他们竟然在顷刻之间到了齐国王宫! 既然姜穆想要把齐国这块硬骨头啃下,茉香自然要给她打好辅助,慢慢来齐国路上太耽误时间,干脆用传送阵快刀斩乱麻。 姜穆见怪不怪,视之为常事,兰竹自然也不例外。一行四人,反衬得唯一一个正常人孟仪少见多怪。 妫寒、妫离和焦丘三方正唇枪舌剑,斗得不可开交。突然朝堂正殿前突兀地出现了一辆马车,令人不敢置信,顿时满堂哑口无言,众人面上皆惊疑不定。 马车上走出的小少年有六七分像妫炽那厮,紧跟其后的是妫炽的肱骨亲信大臣孟仪,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 经历妻子那出意外,孟仪日日将妫炽临死前所遗那份帛书贴身携带,如今既然跨越空间回到齐国,当务之急自然是辅佐小主君肃清朝纲,与楚军分出个高下,力挽狂澜。 孟仪讲那份帛书朗声宣读一番,为讨好姜穆向她投诚,这个迂腐的人难得聪明了一回,特地略过妫炽讨伐姜菁的部分,仅仅证实姜穆的正统身份便彻底作罢。 齐国乃大国,如今虽战火四起,可朝堂之上人才济济,姜穆初来乍到,若想以一张帛书就想统领诸强无异于痴人说梦。 妫离的手下门客当即就对姜穆出言不逊,煽动人心,直言姜穆小小年纪,乳臭未干,还是回去玩纸鸢木偶吧! 更有焦丘的手下提起姜穆其母姜菁,言辞猥琐不堪,惹得满堂男人皆露出会心的哄堂大笑。 孟仪眉头紧锁,担忧地看向姜穆。 只听“铮”地一声,有光华闪动晃花人眼,待众人反应过来,那对姜菁污言秽语的男子人头已然落地。 众人再侧目而视,姜穆身后站着的那黑炭男子不疾不徐地收起手中的长剑,寒光凌厉,竟是连半点血迹都未曾沾染! 举座皆惊,这人好快的剑! 姜穆面色不改,依旧人畜无害,见此不慌不忙掏掏耳朵,悠悠然问堂内之人可还有话要说? 轩朗朝堂,除却粗浅的呼吸声,只能听闻那人匍匐倒下后潺潺的血声。 看所有人都老实了,孟仪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再惹这个小祖宗。满心生出希望的同时,脑筋难得再次灵活一次,躬身对缓步走向空悬多日的齐国王座的姜穆行臣子之礼,扬声道,“恭迎吾王穆归——” 有孟仪带头,本来还僵持不下的诸人面面相觑片刻,彻底死了不该有的心思,学舌孟仪,恭迎姜穆成为新任齐王。 【嘶,女主知道她可爱的闺女野成这个样子吗?】 【现在的未成年人都这么可怕了吗?】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姜穆刚才那身气势,是往日在姜菁那里撒娇撒痴的活泼乖女?不会和莫湘一样,里面换了芯子吧? 茉香老神在在,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既没理系统,也没有把白霁弥求夸求表扬的眼神看在眼里。 姜穆收拢齐国势力是迟早的事,她不太感兴趣。姜穆的路子可要比姜菁野多了,楚国跳不了多久了。 茉香因此对楚国动态颇为关心,她现在正忙着吃楚王芈熙的瓜,只能说,古人的想象力果真是无穷的。芈熙真的会玩,茉香叹为观止。 ---- 姜穆:骂我可以,骂我娘,洗干净脖子吧 孟仪:我居然在骂完姜菁之后还有命活着,嘶,看着那人人头落地,我脖子好疼 兰竹(围着茉香绕圈圈):求夸!求夸!求夸! 茉香: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系统:野啊宝贝
第55章 勾搭主君臣子和被献的我私奔13 不想死的芈熙广求方士来楚,寻求长生良方,花样百出。 草木之药煮之则烂,埋之则腐,非炼制仙丹的好材料。 朱砂颜色赤红,经加热后,便会变成银色的水银和硫;水银和硫加热后,又会变回朱砂。一赤一银,宛若阴阳,往复循环,生生不息。因此,在方士的眼中,如果服用朱砂炼制的丹药,人会容颜不变,青春常驻。 又以金子锻造仙人捧着盘子的雕塑,用来承接清晨天赐的露水。 这还不算完,他们还将玉石磨成粉末,以特殊的药水将之做成玉膏,给芈熙服用。方士们认为,以玉做食物便可以实现长寿并实现永生。 方士甚至进言,人只要吃五谷杂粮就会生病,说明里面除了营养以外,还含有大量的杂质,辟谷可以助于人的身体保持洁净。 那些方士敢说敢做,芈熙就敢信敢吃。 汞有剧毒,露水不过是空气里的水汽凝结而成,玉石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如此花样百出,茉香虽然从史书上略有所闻,但是还是为此感到叹为观止。 姜菁上位后,根本没有修建自己陵墓的意思,天天忙着造福一方。 她本身就是极为温柔的女孩子,虽然饱经坎坷,但毕竟曾有过美好的童年时光。如今大权在握,姜菁认为自己每多活一天便是赚上一天,能多做一些事情便多做一些。 指着她去黑化攻打别国基本上没有多大希望,反倒是姜穆有着更大的野心。茉香将注意力从楚国那里挪回来,继续看姜穆以暴制暴,以一己之力打破时下未成年不可当政的规矩。 那些人忌惮白霁弥的超强武力,也不过是暂时妥协罢了。 何以见得?微表情和轻微的肢体语言已经将他们全部出卖。他们以为姜穆只有白霁弥、莫湘和孟仪三人可用,成不得什么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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