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安静许久后,落无悔才掀开眼帘。 他用已经被林三七擦干净了的指尖迟缓地触碰上自己的唇瓣,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下。 落无悔面上掠过一抹不解。 她为什么要亲自己? 在林三七靠过来的前一秒,他就醒了,本以为她要做些什么,却不想是这样。 软绵滚烫的触感似还在。 像是被奶猫儿温柔地挠了一下。 也不是很厌恶。 欲拧断她脖子的想法渐退。 落无悔低头看过自己身上那凌乱脏污的中衣,暂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拿过摆放在榻边的新衣。 随后慢慢地褪开还散发着血腥味的旧衣。 即使牵扯到伤口,他表情也自然不变,鬼跟人一样会受伤,只是愈合能力强些。 随着衣衫地滑下,赤|裸细白的肩背缓缓暴|露在空气之中,蝴蝶骨往下,有着近乎好看到极致的脊椎骨。 正在往窗台放花的林三七瞳孔微缩。 他怎么醒得这么快? 她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映入眼帘的是他抬手将衣衫继续往下解的画面。 林三七呼吸猛地一窒,鼻子似乎有热流涌出,像是有一把火烧过来,熏得人昏昏涨涨。 他的身体肌理漂亮,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力量,拿着衣衫的手指骨节分明,背对着她一件一件地解落。 孔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太丢脸了,看男人换衣服,差点看到流鼻血,没一点出息。 林三七匆忙地放下花就转过了身,内心却直打鼓,他是在自己亲他之前就醒了,还是之后才醒的? 应该是后者。 不然她的脑袋该是不保了,林三七自我洗脑完,兀自寻了个附近的角落蹲着吃新鲜摘下来的橙黄枇杷。 李府下人做吃的需要时间。 所以她也不为难刚死里逃生的他们,见后院种了枇杷树,问可不可以摘,他们说想摘什么可以。 于是林三七就爬上去摘了一串枇杷,还带着叶子,还分了不少给因昨晚的事吓得三魂不见六魄的他们。 回来的路上看见开得茂盛的海棠花,她又折了些下来。 她记得他要。 昨晚打斗的场所是在李府佛堂,并没有太殃及其他地方,府邸太大了,不愧是存善城的大家之一。 林三七边想着边剥开枇杷皮,露出黄黄的果肉,张嘴咬了一口,酸甜适中,甜而不腻。 落无悔还有伤,她不能走远。 房间里。 落无悔穿好崭新的白色单衣和黑色外衫,扣上黑色腰封,没穿鞋,赤着足下榻。 接着用林三七准备好的清水简单地洗漱下,他绮丽的脸往下淌着水,滑过突起的喉结。 房门紧闭,唯独窗户大开。 屋里虽没点灯,却亮敞着,阳光炽热,带着温度洒进来,不刺眼却惹目。 他抬目看过去。 一株株盛放着还带了几滴露水的柔软海棠花安静地躺在窗台角落,几片郁郁葱葱的绿叶缀在枝茎上。 在阳光下显得更美。 落无悔走过去,伸手将清香扑鼻的海棠花拿起来。 花瓣轻轻地颤了下,一滴露水就这样落了下来,砸到他匀称的手指,溅开星碎水滴,清清凉凉的。 海棠花掺杂着日光映入他眼底,纯洁得不像话儿,一看就是林三七摘的。 倒也守诺。 是怕自己杀了她么? 落无悔静看片刻,摘了一片海棠花的花瓣下来,放进口中,慢慢地嚼了几下。 有些苦涩。 他皱了皱眉。 虽好看,但难吃,想扔掉。 还没等他咽下去,一抬头便看到了蹲在墙角边啃着枇杷、一脸惊讶的林三七。 她吞下口中的枇杷肉,打了个饱嗝,说:“你饿也不能吃花啊,我这儿还有几颗枇杷,都给你算了。” 落无悔放下手里的海棠花,“枇杷?我不喜欢吃枇……” 话还没说完,一颗被剥好皮、拿出了核的枇杷塞进了他的嘴里,他抬起眼,林三七不知何时走到了窗前。 指尖刮过他唇角,她缩回了手,“这枇杷很好吃的,你吃过就知道了。” 落无悔咽下枇杷,脸上扬起了恰到好处、如春风和熙的笑,看似好接近,实际藏着獠尖的毒牙。 “你什么时候在外面的?”他问。 林三七扑闪地眨了眨眼,“额……就刚刚。” 他上半身越过窗台,黑色腰封收着腰身,气息拂过她的脸,笑吟吟地忽道:“你眼睛真亮,我将它剜出来可好?” 卧槽。 不就看了眼他换衣服嘛,又不是有意的,用得着剜眼睛么,她现在去洗眼还来得及不? 敢情还是贞洁烈夫? 为了女主守心守身? 林三七眼皮抖了下,一松手,几颗枇杷砸到窗台上,几声闷响,弹起来,被落无悔抓在了掌心里。 金黄的枇杷被他拿捏在手上。
第17章 触枇杷(七) 见落无悔没有下一步动作,林三七大着胆子又伸手将枇杷拿了回来。 她耷拉着眼皮从善如流地剥皮,黄皮枇杷衬得纤细指尖愈发秀气,吐槽道:“整天剜这个剜那个的没意思。” 落无悔乜了眼她沾上枇杷汁的手指,“所以,你是承认你刚看了我换衣服?” 剜东西确实挺没意思的。 也不知当年那些人为什么如此热衷剜他的心,是很好玩? 为了弄清楚他们的乐趣,他把他们的心也给剜掉了,血淋淋的,刚拿出来的时候还会跳。 心跳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他很早之前就没有了心,也便慢慢地忘记了。 只是落无悔还是无法体验得到他们剜心的癖好,所以很是干脆地将他们的心喂给了狗。 狗倒是吃得很香。 他们自己养的狗。 吃得连渣也不剩。 看了落无悔换衣服这是事实,林三七将剥好的枇杷伸到他面前,也没否认。 她说:“不小心看了一眼。你还要吃枇杷么?” 话衔接得仿佛没有痕迹。 可以肯定的是,落无悔清醒后很早就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包括换衣服的一刹那。 只是没有出手。 他术法高深,如果在清醒之时都不能察觉到有人在房间附近,那么在原著这个妖邪诸多的世界里,恐怕早死了。 弱肉强食的道理亘古不变。 既然一开始没有出手,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他说的这番话不过是一句试探之言? 他想要的也许只是一句实话? 单纯地厌恶谎言? 林三七被自己的脑回路折服,倘若猜对了,那么她回到现代还真的得报心理学课程来学学。 太有天赋了。 落无悔斜了一眼她拿着的枇杷,暂时没接,让人琢磨不透在想什么。 林三七举着枇杷的手累了,他还是迟迟不接。算了,不吃就不吃,正欲收回手,掌心一空。 真香定律没人能逃过。 她随意地用帕子擦了擦,双手撑在窗台,掌心托着瘦白的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张嘴吃下小小枇杷的他。 “喜欢上了?”林三七盯着他因吞咽而微微滚动的喉结,也想吃枇杷了。 枇杷那股酸中带甜的劲儿就是她爱的,连吃好几颗也不会腻。 落无悔却轻轻地笑起,仿佛心情很好,但莫名给她有种精神病又犯了的错觉。 古怪之意爬上了林三七的脊背。 他语速不快地说:“好像有点喜欢上了,可我若真的喜欢上了,以后一旦看到你给别人剥枇杷,可能会忍不住废了你的手。” 妈呀,有变态啊! 这么血腥的话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说出口,还披着一张明眸皓齿、无害的皮囊。 林三七丝毫没怀疑他是在开玩笑,不过她也并不是很喜欢给别人剥枇杷。 别人给她剥还差不多。 她冷静了下来,似很认真地想了想,清清嗓子,道:“放心吧,我在这里只给你剥过。” 如何攻略变态? 答案是:努力地跟上他变态的思维,不管三七二十一,跟上就完事。 林三七可不会轻易地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她没这个能耐,也没这个心思。 落无悔但笑不语。 终于把换衣服这一茬给悄无声息地揭过了,林三七的小心脏落回原地。 她又将小脑袋凑过去,观察着他的表情,舔了舔干燥的唇,试探性地问:“你,你昨晚为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在白姑娘有危险之时出手相助。” 落无悔没等她说完就开口了,褐色似琉璃的瞳孔含笑地盯着她:“还是为什么不救沈公子?” 放在窗台上面的海棠花被风吹得花瓣微动,上面的露水所剩无几,慢慢地被晾干了。 他垂下眼,漫不经心地用指腹轻轻地压了压,慢悠悠地道:“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被压着的花瓣挤压着另一片花瓣,他不理会。 林三七貌似十分很好奇的样子,毫不迟疑地道:“前者。”即使这两个问题她都能隐隐约约地猜到答案。 但还是想听他亲口回答。 落无悔捏着花瓣,汁液沾了手,指端有些湿意,没忍住搓了搓。 与血完全不同的感觉。 血是粘稠的。 他松开指间,若有所思地反问:“你难道不想我救白姑娘?想让她昨晚死在那些大妖的手下?” 这么大一顶恶毒女配的帽子像屎般地往她头上扣,林三七实属冤枉。 她摇头道:“自然不是。” 林三七猜落无悔大抵是不想回答才岔开话题,也就不继续问了,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不说了不说了,我去厨房给你煮些粥吧,你吃几颗枇杷吃不饱的。” 她是想套他的话,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他套话。 现在她忽然完全不担心受伤的落无悔会出事了,瞧着他这样像是有事的人么?根本不像。 说受伤的是她可信度还高些。 若接下来真有妖来,大概率死的会是对方,她不禁担心起李府附近的妖了。 虽然说沈轻风昨晚往李府布了结界,普通百姓是不会察觉到异常的,但妖魔鬼怪就不同了。 当时那么大的阵仗,他们一定会感到好奇,向来都是好奇害死猫儿。 林三七边想着边往李府后厨走去。 落无悔没感情地应了声,也没看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低头摆弄着指下的海棠花。 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风一过来,屋檐下那成排的铃铛便轻轻摇曳着,清透诡异的铃声传荡在空气之中。 旭日东升。 凛凛日色映照着流溢着奢华二字的李府,风中弥漫着各色花香,掺杂着一丝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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