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会的滋味可不好受。 四郎还是温柔地道:“不会的,凡事谨慎些为好,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公子、姑娘梳洗更衣休息了,我去看看若柔。” 沈轻风目送他离开。 邪祟为何抓柳若柔? 他们至今尚未弄清楚,问柳若柔,她也说不清楚,难道单纯因为她是清柳派的门主? * 经过入鬼门一事,柳若柔越发认可他们的实力,将花明镇这两年来发生的怪异事都提了一遍。 据说花季少女出事前都去过名唤黄粱一梦的楼阁。 可是柳若柔也带人去搜查过这叫黄粱一梦的楼阁,一无所获,也派人盯了一段时间。 还是没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清柳派是受人敬仰,也不能任意妄为,所以他们不能随意对黄粱一梦出手。 不然恐会引起不满。 沈轻风和白千流要去出事花季少女的府邸查探,把去楼阁的任务交给了林三七和落无悔,让他们潜进去打听一下。 正好这天下起了大雨。 林三七准备好后就出了房间,到清柳派大门处等落无悔,守在旁边的弟子纷纷朝她问好。 她闲得无聊,拉着他们聊八卦,也不知清柳派是不是按照颜值挑选弟子的,个个样貌都是顶好的。 淅淅沥沥的雨沿着屋檐落下,连成一串串的水珠。 回首望去,长廊也湿透了。 悬挂着的灯笼随风而晃,她站在门口,像是有所感应地看向派内,一把红伞出现在院中,既招摇又低调。 林三七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水的普通黄色油纸伞。 下次她也换把红伞。 系在她腰间的锁魂袋又晃了下,林三七碍于身边站着清柳派的弟子不敢跟鬼婴说话。 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它,示意安分点,别乱来。 鬼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她答应了,就连沈轻风和白千流也没说,更别提见邪祟即杀的清柳派。 等鬼婴不动后,她抬起眼。 落无悔单手执伞,红伞下半张脸拢在阴影里,踱步走过青石板,越过被雨水砸湿的曲廊,拾阶而上,一路行至大门。 他到林三七面前,收了伞。 他们相视一眼,没说话。 林三七是刚刚跟清柳派的弟子说太多了,喉咙都有些干了,想缓缓。 而落无悔可能是不想跟她去行动,想跟白千流,可惜沈轻风和白千流比他们更早就出发了。 林三七猜的,尽管他还是一副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不过按原著感情线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 “落公子、林姑娘马车到了。” 清柳派弟子提醒。 天色大暗,微凉的风夹着豆大雨滴,马车停在清柳派大门,他们双双进去。 林三七坐得离落无悔不远。 太早起来了,她一坐下就困得厉害,眼皮直打架,眨眼越来越慢,后面闭上就睡了。 等林三七醒来时,吓了一大跳。 要死了!她的脚不知何时搭在落无悔的腿上,糊涂地把人家当抱枕,用来搭脚了。 他见林三七醒了,眉眼弯弯:“你再晚醒一点儿,腿可能就麻了。” 她想应该不是麻了,而是没了。 林三七匆匆地收回脚,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似商量道:“别冲动,下次我给你搭回来。” 落无悔:“……给我搭回来?” 林三七看了他一会儿,心七上八下,还是装傻充愣:“现在搭也不是不可以。” “改天。”他说。 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刻,林三七脑子迟钝了下,落无悔竟然答应了!他不该直接揭过这一篇的么? 失算了、失算了。 * 他们到了黄粱一梦楼阁的大门前。 雨也停了。 楼阁彩带被雨淋湿,此刻沉甸甸地垂下来,檐角的护花铃叮当,端的是宽阔气派。 题着黄粱一梦牌匾高悬,金漆加色,瑰光凝绯,说是大户人家府邸也有人信。 站在外面便能隐约地听见些琴声和笛声,两者和在一起,犹如天籁之音。 林三七上前去。 却被人拦在了外面。 是一名眉心点了花钿、身穿绣着特有图腾图案白色衣袍的女子:“恕我冒昧,请问姑娘可是喜事将近了?” 黄粱一梦楼阁只让快要成婚的少女入内。 否则不得入内。 喜事将近了?林三七也不管她真正的意思是什么,想着只要能进去就说:“没错。” 女子看向她身后的落无悔,又问:“那姑娘将来的郎君是站在您后面的这一位?” 他抬头看她们。 林三七没脸没皮:“嗯。” 虽说面前两人容色皆是上佳,极为般配,但女子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姑娘可否证明一下?” 林三七眼神都变了,怎么证明? 女子不知想到什么,退一步道:“在大街上确实不方便,我可以领你们进楼阁的房间,再向我证明。” 房间! 林三七瞳孔地震。 原著民风是挺开放的,可开放到这种地步了?她要是对落无悔做些什么,他还不得笑着把她宰了啊。
第25章 尝枇杷(七) 被逼上梁山的林三七硬着头皮跟女子进了黄粱一梦楼阁。 落无悔也进了。 黄粱一梦的院落垂着白色纱幔, 被风一吹,尤其晃人眼,细碎琴音和笛音还是不断地传过来。 恍若仙居。 女子也没给他们多观察的时间, 顺着长廊直走, 拐个弯进了一间房间:“公子有请。” 林三七正要抬脚进去, 被女子出声拦住:“姑娘且慢,你要进的房间是另一间, 还请跟我来。” 居然要分开他们? 她不愿意也得点头, 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反观落无悔笑得如沐春风,悠然地看过房间的摆设,甚至有点儿好奇黄粱一梦接下来会如何对待他们。 女子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好感迭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林三七见了摇摇头, 又是一个被皮囊骗了的人,老祖宗说的话真没错,万万不能以貌取人。 她跟落无悔使了个眼神再跟女子走:出事记得来救我! 然而, 他压根没往她这边看。 林三七佛系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林三七在另一间房间坐了一刻钟,迟迟不见人来, 记起自己还有落无悔的番外没看,就打开来看了。 字体是透明的,悬于空中。 只有她能看到: 寺庙香火不断, 往日香客络绎不绝, 巨大的菩萨像受人供奉着, 它面容慈悲地凝视着众生。 檐脊画着各种神话传说, 有仙人下凡、普度众生, 也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落家的家主携一家老少到寺庙祭拜, 寺庙谢客专迎他, 这是少有的迎礼,也是寺庙最高的殊礼。 住持身穿袈裟,手挂佛珠立于门前,白眉白须。 当他看见一名幼童时,染有无法褪去的世俗浑浊的眼珠子微清明一瞬,接着念一句经文,又垂下了眸。 寺庙的红莲开了。 幼童白净的手拿着一株红莲。 落家家主年少有为,信徒之心虔诚,一进去便与自家夫人跪在蒲团上合手叩拜,祈求阖家平安、幸福顺遂。 落夫人站起来。 她拉过一名粉雕玉琢的幼童的手,面带温婉的笑,蹲下弯腰跟他说话:“来,和娘亲一起祈求菩萨的保佑。” 幼童忽低头看向落夫人的胸口。 一只手径直地穿透她的背,鲜血淋漓,手缓缓地抽出来,落夫人眼睛瞪大倒地,周围的人登时没反应过来。 菩萨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唯有落家家主先回过神,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歇斯底里地扑过去,发冠皆乱,狼狈不堪:“不要啊,啊啊啊,不要,夫人!” 被推到一旁的幼童迷茫地看着。 他不明白。 不明白落家家主为何那么伤心,哭得肝肠寸断、悲伤不已,白皙的脸因激动青筋暴起、通红,像濒临死亡的绝望。 可死的那个人分明不是他。 不过幼童经常听人们说落家家主,也就是他父亲特别爱落夫人,两人乃神仙眷侣,艳羡众人。 爱。 ——爱是什么? 幼童垂下眼帘,在晃动的烛火中,颜色红艳糜丽的血水顺着他的指缝蜿蜒滴落,滴答滴答。 有点儿动听。 他近乎漠然地看着拥着落夫人尸首、嚎啕大哭的落家家主,缓缓地走到菩萨面前,仰首看着。 菩萨还在笑,于是他也学它扬起了唇角。 菩萨永远不会满足他们的欲求,不分善恶、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在这一方面一视同仁。 但他们还是相信它。 心甘情愿地做菩萨的信徒。 落家家主放下落夫人的尸首,颤抖着手,持着长剑朝幼童走去。 幼童慢慢地回头。 菩萨凝视之下,落家家主望着他波澜不起的脸,眼中流出一行血泪,像是后悔至极,声音嘶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时至今日才想明白一切。 他将剑抵到幼童的脖颈上:“你必须得死,你必须得死,否则……” 哽咽涌起,泪如雨下:“不,该死的不是你,而是我,你走吧,快走。” 幼童一动不动,抬手接下了他滴落的一颗血泪,炽热、滚烫、仿佛糅合了铺天盖地的情愫。 这也许是他对落夫人的爱,幼童想。 可他还是毫无波动。 所有人都走不了。 寺庙香雾四起。 几大门派团团地围住了这里。 他们以落家家主修习邪魔歪道、因此生下了弑母的邪物之子为由,要替天行道、除魔卫道、捍卫众生。 那一天,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寺庙内却暗无天日,血流成河,附近黄土变绯,香烛供桌纷纷地落下,尸体交叠,无论老幼,刀剑无情。 哀求嘶喊声不绝于耳。 菩萨的金身染上了一层又一层鲜艳的红衣,盖上了一个又一个血印。 最后的刀剑指向被他们说是弑母的幼童。 幼童没什么反应地看着手上血渍累累的佛珠,那是住持在临死前爬到他面前,竭力地放到他手上的。 住持说:“我佛慈悲,众生平等,杀生不可为。” “如果小施主能活下去便忘掉今天发生的事吧,希望小施主以后能遇到可以渡小施主的佛陀——” 嗓音苍老,渐渐变小,说了跟落家家主一模一样的话:“小施主,不是你的错。” 话毕,归寂。 寺庙遍地都是尸体。 幼童将目光从住持的尸体上收回,白红交加的指尖随意地滑动着佛珠,上面似乎还留存着住持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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