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叔一家为了柳小武的工作,已经付出了绝大多数积蓄,新女婿上门,恐怕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种上档次,又不用花什么钱的新衣当然成了首选。 凭曾威和柳小武的关系,顶多象征性地收点钱,就会送给他撑场面了。 猜测归猜测,她还不敢肯定,直到帮柳小文提行李时,她看见了上面的一张合照。 她一眼就在几个青年男女之间,锁定了穿海魂衫的男人。 他的上半张脸完全符合柳沄沄那晚所见,怪不得柳沄沄当时会觉得眼熟,原来一早就在她小叔家扫见过这张合照。 此后的一切都顺着她希望的方向而行。 胡同里,齐保光三兄弟是出了名的顽劣,柳小文和他起了争执,要想在大杂院住下去,光指望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新婚丈夫可没用,必然会让她弟弟请来曾威帮忙镇场子。 那晚毕竟和柳沄沄有过近距离接触,会不会被认出来,曾威心里肯定也没底,在他犹豫要不要冒险赴宴时,她再故意挑柳小文领证前回娘家那天,给他们住的家属院打了通电话。 却偏又以电话费昂贵,等不及柳小文来接,请门卫大爷帮忙转告。 快六月的天气已不够凉快,家家户户基本都开着窗,大爷朝顶层的柳小文家一嗓子喊过去,住在同一个院的曾威不会听不到。 再然后,就是请后院的两位帮她演完刚才的最后一幕。 曾威的慌乱她不意外,但让她反复想不通的是,会是什么人在背后作梗。 “会不会就是曾威那小子想劫财?” 三人从院里换回到屋内,一同猜测道。 “不像,他虽然爱打架,但很少会做这么冒险的事。差一步,那把刀就要刺进小鹃的要害,被我拦下后,他还要冒险再次伤人。这么固执,像要完成什么必须的任务。” 在原书里,曾威虽说是个混账,但不是光有力气的莽夫,要不然也不能把原身一家都骗得团团转。 再说,贾国昌在外地多年,家里年长一些的孩子早都下乡去了,独留一个贾鹃和谢老太,怎么会和曾威结下这么深的仇? 柳沄沄可以断定,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那沄沄你说,咱现在咋办?” 那晚的惨剧还历历在目,江霞萍没法儿置身事外,恨恨地拍了下桌子,准备听柳沄沄安排。 “沄沄,要不然我们还是找公安吧,他那晚敢那么嚣张,说明什么都不怕,平时还有不少兄弟跟着,咱们能对付得了吗?” 沈穗莱不是想逃避,甚至比起江霞萍她更想把这些狂徒绳之以法。 为了贾鹃的事她哭了好几个晚上。 即将升起的桃李在顷刻之间陨落,是她教学生涯中最痛心的一页。 可从今天的一面之缘,她就能看出曾威不是善茬,况且也不止他一人,刚才院子里摆了三桌,其中一桌就全是他的小弟。 万一他身边形影不离的那几人也拿着利器,她们三个女人怕不是对手。 柳沄沄没有急着做决定,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眼睛一亮,“明天,明天他身边一定没人跟着!” 她赌对了。 第二天是周日,天还不亮三人就和江霞萍把孩子送回娘家,转身赶往曾威家门口。 仅等了几分钟,就见曾威鬼鬼祟祟地从院里出来,一路步行停在了一处。 “国营饭店!他还敢回来!” 三人跟在后面,看他走进饭店疑惑不已。 “他是去里面和人见面的。” 柳沄沄缓了缓气息,做出了安排:“我进去看看,你们去找公安。” 两人肯定不放心她独自进去,最终决定了让沈穗莱去找公安,江霞萍和她进去看情况。 她们没敢直接去正门,偷偷地溜到后院铁门那里。 门没锁,二人蹑手蹑脚地进去,从门后拿了把铁铲。 距离营业的时间还早,两人缩在后门外,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你现在知道危险了!我早说了不能那么极端,现在那姑娘肯定认出我来了,说不定出了这扇门,我就得直接被带走!” 是曾威的怒吼。 “那还不是怪你做事不够利索?要是那晚就把那两人都解决了,现在还用怕什么?” 另一人听着年龄和曾威差不多,不屑中满是凶狠。 “我看你是真疯了!那是人!” 曾威站起身一脚踢倒椅子。 “反正这事不是我做的,你要是能跑得了就赶快跑,如果进去了,可千万别报我的名字。要不然,就把收了的钱和那些票以十倍还我。” 对方并不在意他的暴怒,还能听出几分得意之情。 江霞萍贴在门上又听了一阵儿,把柳沄沄拉到一旁: “沄沄!里面好像是酒厂前任厂长的儿子石麒!” 机械厂和白酒厂离得不远,有很多职工都是亲眷,小孩子们常常两个厂里来回玩闹。 这句话好像一根细针,捅破了柳沄沄这些天难通的思路,最关键的那个节点终于被点亮,各个要素串联到一起。 她想明白了,那晚的报复是朝着贾国昌和她而来,前厂长被革职,又看到药酒上市反响不错,定有诸多不满。 他的坏种儿子,一定咽不下这口气。 怪不得那晚的服务员在上菜时,会从并不宽敞的贾鹃身边上,又不慎碰到了对方端碗的胳膊。 怪不得她在院内打斗时,曾喊过几声,一墙之隔的后厨却没有反应。 这些都不是巧合,是提早的计划。 粮酒不分家,恐怕饭店里也已经有了受那小子威胁的蛀虫。 “你们来这儿干嘛!” 两人没想到,石麒这么快就会出来。 她们本想从铁门逃走的,哪知已经被那恶人一个健步关上了。 柳沄沄只好拉着江霞萍跑向反方向,“萍姐快进去!” 她迅速反锁了饭店的后门,又钻进了后厨,再锁了一道。 “曾威!曾威!把门打开!” 跑得匆忙,她俩都没注意到曾威还在饭店里没走。 “曾威!你想想,你要是给他开了门,你就是罪加一等!他会帮你吗?他只会害你!” 两人在厨房里没有闲着,柳沄沄想方设法地拖延道。 “你还这么年轻,早点去认错还能少判几年,再不知悔改,这辈子就全搭进去了!” 人至绝境,其心也善。 曾威尚有的一丝良知让他没有选择开门,但在犹豫之中,门已经被石麒踹开了。 当第二道门被他打开的同时,柳沄沄迎面泼上了小半盆油。 江霞萍接着上前,把刚才剁好的辣椒全抹在他还睁不开的眼睛上,再挥起擀面杖教训道: “早想教育你这个兔崽子了!让你带人偷我们食堂的肉!老娘还得自己掏钱给你补窟窿!从小就不学好!” 在石麒的惨叫声外,柳沄沄猛然听到外面开门的动静。 坏了!她把曾威给忘了,这人怕不是想要借机逃跑!
第20章 ◎挣大钱的好事◎ 关键时刻,是沈穗莱截停了曾威。 和柳沄沄她们分别后,她还是难以放心,在附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报警后,马上返回饭店。 刚到马路口,就撞见魂不守舍往外飞奔的曾威。 积攒多日的焦灼让她失去了理智,也没空去计量自己的体力不如对方,迎面大吼一声,撞停了连连回头的男人。 “麻烦大家伙儿来帮我一把!他就是前几天在国营饭店,捅伤中学生的那个凶手!” 饭店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出事的原因有无数个版本,但每个听了此事的人,无一不对行凶之人唾骂几句。 路边零零散散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起初还以为是家庭纠纷,一听这话哪里肯袖手旁观,见他还想跑,一位手里拎着西瓜的大婶瞄准了他脚下一甩。 “啪...” 激起了民愤可没那么容易能逃脱,被按在地上的曾威再怎么用力也难以挣脱,还好在痛哭到绝望之际,听到公安赶来了。 这一次,石麒没能再像以前犯那些小错时,找到合适的人来‘帮’他顶罪,在多条人证物证面前,他仅有认罪伏法这一条路。 事情告一段落,随着石麒入狱,先前关于药酒不详的传言不攻自破。 凭着早先在谢老太住院时积攒下的口碑,柳沄沄又在医院和几个供销社之间推荐了几天后,生产线再度恢复了起初热火朝天的景象。 见销量逐渐稳定,她也一心投入到了高考冲刺和采收草药之中。 有了穿书之前的文化积累,她这方面的压力倒不算太大,难题出在了草药那边。 山上有些时令的草药剩量不多,她必须尽快找出合适的替代品。 这也是她提早就有的计划,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能解一时之急,况且后山的这些草药的药效还算不上是上乘,想要长久地把药酒厂这条线做大,还得种植更多的草药。 至于利润,她不急这一时。如果厂子收益乐观,等到再过几年可以参股时,她前期所压的这些宝,届时就会变成收益的一部分。 唯一急迫的,是如何在高考之前想办法填上草药的空缺。 当下播种是来不及的,最现实的方法,就是去外地找寻已经可以采收的草药品类。 周六晚上从父母家回来后,她特意绕去客车站,记下了发车时刻表。 等到了胡同口已近八点,暮色暗沉,经过拐角处,她偶然听到有两人正在谈事。 “海...海哥,本来你今天刚回家,我不应该这么急的,但小...小文那边催得紧,我...我也是没办法...” 沈穗丰结结巴巴地支吾着,柳沄沄站在他的视线盲区,看到了侧身站着的另一人。 “有啥事你就说,咱小时候在后院一起住了好几年,还有啥不能说的?” 男人豪爽,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上去一根烟。 驮着的脊背被吓得一抖,他把烟推回去,又压低了声音: “我们想花点钱买下你家现在住的那几间房,正好听说了嫂子厂里快要分房了,如果你们把这几间房卖给我们,就是无住房的情况,嫂子又获过那么多奖项,到时候肯定会被优先考虑,你们就能带孩子住进楼房了,也比现在要方便不少。” 沈穗丰难得没有打磕绊,像背书一样倒完了一整段话。 信息量太大,对面人滞了一下,差不多听明白了一半,抓到了重点:“那这段时间,我们一家不就没地方住了?” “不...不会的海哥,我们都商量好了,你们就来中院住,租金我俩已经交了一年,你们不用给。” “那多不好意思,那间房不是你们的婚房吗?都是新家具,我们哪能...” “海哥,小...小文是觉着后院清净些,想让我好好复习,而且也能和她堂妹住在一个院,姐妹间方便一些。这哪是占便宜,是咱们两家互惠互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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