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真真径自去洗漱。过后她出来时,发现桌上已经摆了丰富的早膳,了了正在桌边,清清冷冷地看着她。 见到楚真真,了了很浅淡的笑了一下:“奴伺候小姐用膳。” 楚真真坐下去,低眼看着满桌的菜,却没动作。 了了眸光闪烁。他执起瓷勺,舀了一碗热气蒸腾的鱼粥,端到楚真真面前。 他用匙在碗中勺起碗沿薄薄的一层粥,道:“小姐不开心的话,奴来喂小姐。” 楚真真盯着他,混沌的头脑中忽而闪过一线清明。 她按住了了拿着匙的手,缓缓道:“你喂也没用。我现在没有胃口。” 不知怎的,她就是想要刁难了了。 想要让他也知道知道,那种面对症结却无可奈何的感受。 了了舀粥的手顿了顿,随即他放下碗,低低道:“既然小姐没胃口,便先不吃了。” 楚真真一口气噎在喉头,眼瞳瞪大几分。 了了说完,果真十分利落的将桌上的东西一样样撤去。 楚真真目光沉沉地瞧着他的动作,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无妨,她曾经伺候阮辽这么久,被折磨得很足够,她还有很多办法磋磨这个了了。 菜碟都收下去了,了了也重新回到她身边。 少年身形修长,容色如堆冰积玉般清冷,默然无声站在楚真真身侧几指的距离时,像极了一尊冰雪雕成的塑像。 楚真真偏头看他时,眼目微微有些晕眩。 她对这种级别的美色,招架力还是很有限的。 但是楚真真很快想到幼时玉雪可爱的小阮辽,一颗心顿时便硬了下来。 他跟了了一样,再怎么好看,还不是讨人厌得很。 楚真真声音沉了沉,道:“了了,拿笔来,我要画画。” 纸笔墨砚分明就在书房,她却要人将东西拿来饭桌上画。 了了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依言退下,去书房中,捧来纸和笔,以及墨和砚,俱都置在了刚刚吃饭的地方。 楚真真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而后挑眉笑起来:“了了,我只让你拿笔,你把纸砚都拿来,是要与我作对?” 在没事找事这方面,楚真真向来很有一手的。 了了闻言,低下头,慢慢道:“奴错了。” 少年低眉垂目,周身漫着冰雪的干净气味。 清冽澄然,和屋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了了不愧是跟在阮辽身侧的人,连那套做派都学了七分相似。 楚真真瞧着他这幅模样,心下忽然生出一些古怪的恶意。 她从一堆物事中挑出一支笔,又朝砚里倒了些清水,拈了块墨,随意地研了几下。 砚上,清水中晕开墨色,却没有完全晕开,只是淋漓地漫开一点,半是浑浊的水液,半是浓稠的墨汁。 楚真真伸笔,用笔尖蘸饱了上面淋漓混沌的墨,然后挑唇,笑得很是愉悦。 少女眼眉弯弯,道:“了了,谅你初犯,我只是轻轻罚你。” “将衣裳解开,凑过来,我在你身上画。” 了了眼瞳颤了颤,他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小姐。” 楚真真唇角的弧度有些嘲弄。她道:“只是羞辱你,你也不肯?” 了了垂睫,轻轻道:“奴会失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9 22:11:40~2022-11-30 20:5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iaqia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iaqiaa 5瓶;扶玉、来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圆圈 ◎我幼时喜欢圈画。◎ 楚真真嗤笑一声,“在你眼里,我的命令,还未有你的失态重要?” 她不知何时冷了脸色,一股莫名的敌意在心头肆虐。 “你不过一介奴仆,倒与我端起少爷做派。” 了了眼神微黯。他道:“奴不敢。” 他缓缓伸手解衣,脸上神色仍旧清冷,既没有半点受到羞辱的恼怒,也没有滞缓迟疑的扭捏。 只是很平常的地伸手解衣,平淡得旁若无人。 楚真真最恨这幅淡然做派。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人,都总是这样怡然自若,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牵动他们的情绪。 幼时的阮辽是,今日的阮辽是,就连了了也是。 怀揣着这样的恨意,楚真真面无表情的抬手,狠狠地将笔尖按上他的肩膀。 少年的衣物刚刚褪至肩侧,襟怀半敞,露出冷白的肩颈线条。 一支粗重的狼毫搠在其上,毫锋的墨浓淡不匀的沾在肌肤上,边缘的水渍染湿衣领,深深晕开一片。 了了眼神有一霎的涣散,目光微微失神。 这具傀儡躯体初生,皮肉感知灵敏。 真真性子顽劣,爱作弄人。由她作弄,也并非不可。 只是在笔锋激起尾骨酥麻的同时,他心间也泛起一股肿胀的涩意。 了了不过一介奴仆,她也能羞辱至此。 仅仅因为皮囊俊秀好看,她就会对他多加青眼,对他恶劣摆弄。 即使不是第一日知道她爱漂亮男子,他心底依然生出一种无端的嫉恨和恼火。 肩头的浑浊墨汁顺着胸膛流淌而下,渗入衣里,触感湿漉。 阮辽忽而觉得难受极了。 楚真真手中微微用力,笔触正要蜿蜒向下时,忽然看见了了抬起头来,眼中光芒晦暗。 她眯了眯眼,如愿的发现了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楚真真愉悦了。她慢慢收回笔,见了了垂头整理衣襟,将落下肩膀的衣物重新拉了回去。 少女笑道:“怎么,这就受不了?” 楚真真搁下笔,言语间不无讥讽:“昨夜口口声声说要入帐侍奉,今日不过玩玩你,就变了脸色。” “你这样废物,离侍奉我还有几百年的距离。” 了了看向她:“奴甘受小姐摆弄。只是奴一想到,小姐日后对每个下贱男人都这样感兴趣,便觉得有如万蚁噬心。” “下贱男人”四个字一出来,楚真真霎时间被他逗笑了。 她笑得捧腹,眼角泛出两滴泪花。 笑完,楚真真挥挥手,道:“行了,不为难你。今日你表现不错,我很喜欢。你走吧。” 了了应声退下。 楚真真一个人在房中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于是将桌上的纸摊开来,当真开始画起了画。 不过楚真真没学过画画,也不是出自什么书香世家,对于丹青一道只能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所以最终,她画在纸上的,只是一些毫无章法的线条和墨点。 楚真真也不强求,只是低头,一笔一笔的用笔在纸上扯出线条。 她很机械地画了半天之后,忍不住笑起来,笑自己这样无聊。 笑着笑着,楚真真却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从前的小阮辽,也会这样机械的在纸上画圆圈。 她这样画是出自无聊,小阮辽这样画却是出自心障。 正想着,纸上忽而落下一片阴影。 楚真真抬头,便看见阮辽正神色淡淡的瞧着她。 她顿时吓了一跳,笔一抖,几滴墨绽在了纸上。 阮辽嗓音清冷:“怎么不接着画?” 楚真真有点无语。她道:“有什么好画的?我根本不会画画。” 她说完,又皱起眉:“仙君今日来所为何事?正好我也有话,要问问……” 少女嗓音戛然而止。只因为仙君低眸,执起了她握笔的手。 他执起楚真真手时的力道很轻,仿佛只是轻轻牵起来,但楚真真的手却被他握得微微发抖。 缘因此刻,她背后的阮辽身上威压在缓缓的放出来,将她压得几欲呼吸不能。她身上也无法动弹,挣不开他的手。 阮辽目光落在满纸斑斑墨迹上,温和弯唇:“若不会画,便由我教你罢。” 楚真真额上缓缓渗出冷汗。她咬牙,道:“……不必了,我、我不想画画。” 实在不是她想结巴,是阮辽的威压不太讲道理,她说话有些过不来气。 阮辽却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他一手握着楚真真的手,一手将桌上铺满墨迹的纸抽掉,换了张新纸上来。 而后,阮辽方轻轻道:“我幼时也同你一样,不会画画,便在纸上斑驳地涂。” 握着楚真真的手微动,毫锋于雪白宣纸上落墨,勾勒出一个圆滑的圈。 楚真真神色忽而有些僵住。 而阮辽的声音犹然在她耳边回响:“只不过我幼时,喜欢圈画,而非涂抹。” 仙君低眉,又执着她的手,在纸上画了第二个圈。 “但有些恼人的是,我有位故友,会在我圈画时打断我。” 话音落下,阮辽身上的威压淡了下来。 楚真真猛地甩开阮辽的手,回身对上他浅淡的眸光。 一刹那,楚真真几乎以为阮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然他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说这些意味莫名的话。 阮辽口中所说的圈画,是小阮辽幼时有的一种举动。 他会不断的在纸上,反反复复画下圆圈。天道和楚真真说,这是一种刻板行为,而行为的根源,是鞭打阮辽的那个娘。 楚真真问天道为什么,天道便帮她追溯了小阮辽幼时的回忆。 在更小的时候,阮辽的娘其实没有这样疯。 许久以前,小阮辽也曾有过一个母亲。只是世事遥远,难以记得分明。 阮辽的娘是阮府中的一个姨娘,但因为得了疯病,被驱赶到马厩旁。 刚开始,阮辽的娘也对他极尽过一个母亲的温柔。 她没有修为,未读过什么书,但对那些高雅之事很向往。即使没有什么钱,她也给小阮辽买来笔墨纸砚,给他写画。 小阮辽不会画,她就去下人那道听途说了一些乡野法子,回来教他。 其中一样,便是画圆圈。阮辽的娘抓着小阮辽的手,在纸上画下一个圆润的圈。 那时候,她柔和地对小阮辽说:“画圆是绘画的基本功夫,辽辽若画得好了,将来会成为大画家。” 种种一切,汇集成小阮辽前半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情。 后来阮辽的娘变了。 自那之后,每逢被娘打骂,小阮辽便会找出旧时余下的那些发黄的纸,蘸着清水,一笔一笔的在上面画着圆圈。 维持久了,便成了种刻板的习惯。 而这习惯,一直维持到阮辽少年时。 知晓这事后,楚真真便会在阮辽画圈时打断他,然后绞尽脑汁,说一些今日外出时的趣事,去逗他。直到阮辽停下笔,静静地看向她。 作者有话说: 没有那种码字的欲望QAQ求求你们评论一下我叭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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