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真真只觉得他眼眉水润,心下生出想要掐一把的冲动。 但这股冲动很快就被空气中的甜香打败。 少女兴奋地上前,眼疾手快地伸手就要去锅里抓一块糕。 她好久没吃这样的糕了!! 楚真真伸出去的手却被阮辽稳稳抓住。 阮辽慢慢道:“她从前遇上糕点时,并不会这样心急的要吃。” 楚真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阮辽口中的“她”指的是两百年前的自己。 毕竟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阮仙君两百年前的旧友。 楚真真恼怒地抽了抽手,心里暗骂阮辽有病——她以前遇到牛乳桂香糕的时候,明明也很急啊? 鬼知道阮辽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指间传来的温度令阮辽眸色微深。他道:“从前她吃的糕,都是我出去给她带的。每当我带桂香糕回来,她一贯会先感谢我,然后再吃。” 楚真真眉头皱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感谢过阮辽,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回想从前,自己每次支使阮辽去买糕的时候,少年阮辽都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过在他买回来后,她的心情通常都变得很好,嘴里说的话就会格外甜。 比如在见到从糕点铺方向回来的少年阮辽时,她会说:“我的宝贝阮阮你终于回来了啊啊啊啊,妈妈等你好久了——” 又比如说:“阮辽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等你,快要等成一块望阮石了呜呜呜呜呜。” 楚真真回想往事,脸上表情很有些麻木。 ——就这些话,也叫感谢? 这只是用来表达快乐的语言好不好。 楚真真望着阮辽,撇了撇嘴,开始装傻:“她以前是怎么安慰你的?我可以学。” 阮辽神色平和:“她通常拥抱我,以示感激。” 楚真真:“?” 她缓缓抬头,看向阮辽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些撒谎的证据。 然而仙君的表情管理就和他的气质一样清冷漠然,全然看不出半点破绽。 楚真真咬牙,绞尽脑汁拒绝:“拥抱什么的,我怕冒犯了仙君,毕竟我只是一介普通弟子……” 阮辽声音微微低下去:“原是如此。也罢,若你不愿,我亦不会强求。” 他如冰似雪的眉眼中,蕴着微不可察的失落。 阮辽将屉中的糕点瞧了一遍,随即拈了一块出笼,细细端详。他目光凝在糕上,语声淡淡道:“心障本就难除,你不愿担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说完,他目光偏转,伸手将糕递给楚真真。 眼前少女却忽然扑过来。 楚真真双臂紧紧箍住阮辽身体,按在他背上的手指隐隐发抖。 她抱得极紧,令阮辽不禁偏过头去,颊侧的乌发垂落下来,冰冰凉凉的触在楚真真脸上。 楚真真一边抱着,一边在脑袋中疯狂呼叫天道。 “狗天道,快点滚出来看看他的黑化值和心障程度!” 从前身负任务的时候,楚真真每次想要检测阮辽的黑化值,都需要和他有紧密的肢体接触。所以她在听到阮辽说出“心障”这个词之后,抱得毫不犹豫。 她实在是对阮辽有些怕了。渡化心结深重的阮辽这么久,她可不希望阮辽因为自己的死遁而再次身陷魔障。 到时候,指不定天道又要她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哪知一喊之下,天道却并没有回应她。 阮辽递出桂花糕的手顿在半空,任她抱着。 楚真真尴尬得快要起飞,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抱,并且抱的姿势还更紧了一些。 不保持足够面积的接触的话,她脑中的天道检测就很可能出现差错。 阮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沈臻?” 楚真真的头皮都要炸开了。她一边把阮辽抱得更紧了些,一边沉静地回答:“阮仙君,我想通了。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障。” “我知道失去挚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也有所体会。因为我从前也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我十分思念他,以至我道心不稳。” “所以我想,我可以理解仙君的苦痛,也愿意陪仙君除去心口这块魔障。” 楚真真飞速地说着,极力让自己的说辞显得合情合理。 阮辽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沉闷。他问:“你也曾失去一个好友?” 楚真真狠狠地点了头。 阮辽仿佛对她的说辞起了兴趣,继而问道:“你与那位好友的情谊,深重几何?也似我一般朝思暮想吗?” 楚真真觉得他说话怪怪的。什么朝思暮想不暮想的,一个朋友而已,说成这样怪肉麻的。 她在心中吐槽,一番辗转后,口中的话也变了味道:“当然了,我对他也是这样魂牵梦萦的,所以我知道仙君的感受。” 楚真真说完,便听见阮辽轻笑一声。 他道:“原是如此。” 楚真真也懒得管阮辽怎么想了,她只是在脑子里更疯狂地叫嚣着天道的名字。 “狗天道你滚出来啊啊啊啊啊!快点帮我探测阮辽的黑化值和心障进度!!” 这回,天道出现得很快。天道苍老的嗓音带着某种不耐:“楚真真你是不是有病?” “他现在心里甜得快要流蜜,不过好像确实有比较严重的心障。至于他心底的欲求和黑化值……我也窥知不到,你自己多探索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阮辽:朝思暮想 真真:(绞尽脑汁想同义词)魂牵梦萦? 感谢在2022-12-02 04:32:29~2022-12-03 01:3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举个栗子、qiaqia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举个栗子 42瓶;qiaqia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心绪 ◎她得把阮辽的心障隐患解决一下。◎ 天道说完,非常不客气地切断了与楚真真的心流连接,唯余楚真真一个人痴呆。 她迟缓的脑子有点理解不了天道所说的话。 为什么甜得流蜜? 楚真真思索着,一时忘记了自己还抱着阮辽的身子。 直到她唇边被一块软糯的东西推了一推,才恍然回过神来。 阮辽不知何时,垂下眸来看着她。他修长指节拈着一块桂香糕,糕身已经喂到了她嘴边。 楚真真面上泛起红晕,霍然松开了手。 她后退时,阮辽手中的糕正朝她唇上怼了一怼,奶香便沾在嘴上,久久逸散不去。 楚真真嗅着嘴边的香味,肚里的馋虫被勾惹得蠢蠢欲动。她伸出手接过阮辽的糕,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齿颊间弥散的酥软香气让她幸福得眯起眼睛。 楚真真三两下吃完糕,不忘提醒阮辽:“你不必喂我,这样太亲密了,我自己会吃。” 阮辽抿了抿唇,道:“抱歉,我那位故友不会自己吃,习惯了。” 楚真真:“……” 不会个屁。 她眉头一挑,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片刻后又将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要不是现在没有立场反驳,她指定不可能让阮辽这小子再胡说八道。 楚真真不想再和阮辽交流,于是她率先向前,将炉中的两屉桂花糕一个人全端了出来。 紧接着,她想到什么似的朝门外喊了一声:“了了!” 了了的身影终于自门外出现。 少年眉眼沉寂地走进来,却没有朝楚真真的方向行去,而是停在阮辽身边。 楚真真凝神看着了了,总觉得他似乎有些怪怪的。 她将两碟糕点放在桌上,伸手朝了了眼前挥了一挥如楚真真所愿,了了眼睫轻轻眨了一眨。 与此同时,她身后,阮辽眼睫亦颤动一下。 了了唇瓣微动,开口说道:“小姐,莫离我这样近。” 楚真真疑惑歪头:“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还说要……”侍奉我吗。 阮辽忽地开了口:“了了,出去。” 了了好似听见了,又好似没有听见。他在原地顿了一顿,才僵硬地转身出去。 待得少年出去之后,阮辽看向楚真真,眉间似有不喜。 他语声略带寒凉,“这奴仆对你置气,还是不要了为好。” 楚真真吃着桂花糕,观察了一下阮辽的神色,发现他面上神色微冷,不禁略感诧异:“为什么不要?他做事情手脚挺利索的,生得也好看。” 阮辽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庸俗颜色而已。” 或许是他心绪多变,阮辽对这个昨日才觉得满意的傀儡,此时心底只有厌憎。 不过是侍奉人的卑微傀儡,姿容不必好看。 今日离开,他会将这傀儡遣走,然后丢弃。 仙君冷冷想着,目光落在一心吃桂香糕的楚真真身上。 他面色缓和下来,心湖重归平静。 一片祥和安静中,阮辽敛起目光,慢慢回想方才心中的感受。 刚才,他对那傀儡怨憎太盛。现下回味过来,才发觉不妥之处。 阮辽作为仙君,需得常常自省。 究其缘由,是因为从前真真和他相处时,常常说希冀他成为仙君。 并且是一个好的仙君。 他因此揣摩过许多。如何才算是世俗意义上的一个好的仙君? 百年间,阮辽反复自省,渐渐也觉得自己高洁无尘,淡漠旁物了起来。 如今,这份高洁却被一个傀儡击得破碎不堪。 阮辽闭目,心里忽生出些惊怖来。 真真若知道他是这等人,还会与他亲近吗? 乳香和桂香连绵在空气间,阮辽面色雪白,敛下心绪,眼神晦暗幽微。 这厢阮辽的暗自思忖,楚真真并未察觉分毫。她只是一块接着一块地吃着桂花糕,心里的快乐随着舌尖甜味的扩散变得愈发膨胀。 不知不觉间,糕点就已经吃完。 楚真真餍足地用手帕擦了擦嘴,抬眼看向阮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给他留几块。 两碟满满当当的桂香糕,好像全被她一个人吃干净了。 楚真真羞赧了片刻,随即十分大方地承认自己的错误:“阮仙君,我胃口有点大,一不小心就全吃完了,不好意思啊。” 阮辽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他偏头,目光凝在吃得干净的碗碟之上,反而弯唇一笑:“无妨,我对口腹之欲并无太多欲求。” 楚真真对此持怀疑态度。从遇到阮辽以来,她就总隐隐约约觉得阮辽对她有所欺瞒。譬如此刻,他说自己对口腹之欲没有欲求。 这完全就是欺诈。须知从前,阮辽给她带桂香糕时,她也会问阮辽吃不吃。 阮辽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每每楚真真喂到他嘴里时,他又很自如地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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