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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看着大家精神奕奕，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也由衷地笑了。 这大概就是八十年代劳动人民的朴实吧。 大家有多少力气，就肯卖多少力气，劳动是光荣的。 乔玉心里小小地批评了一下现代人——周晓玲网购东西，她住的还算是沿街的呢，也不是什么偏远地方、小区里面，但快递员就是不给送，只肯送到步行街上统一的快递点。 害得周晓玲每次都要跑过去拿。 这要是在八十年代，那不存在的，一封邮票八分钱的平邮信，翻两个山头都要给你送到。 回到新厂房之后，乔玉把男女宿舍的钥匙分别给了辛晓晨和袁依依：“厂里暂时不指定宿舍长，每个人轮流担任一个月，后续看表现决定。” 几个人拼命点头，尤其是拿到宿舍钥匙的辛晓晨和袁依依。 现在的人单纯啊，有时候为了一个口头上的荣誉和名头，都能付出浑身的热血和激情。 现在宿舍没住满，床位也比较好分配，大家各自选了床铺和桌子、柜子，把东西放好。 乔玉另外拿了两个水桶，四把扫把，还有一些旧衣服裁出来的抹布跟丝瓜瓤，又给了一袋子洗衣粉，让新员工把厂房里新装上的玻璃给擦干净，擦完再扫地。 设备先不动，动设备的时候要从红薯粉作坊里调几个老员工过来给做培训、当安全员。 乔玉吩咐下去之后，姜亚军他们商量好了各自的分工，立马就开始劳动了。 其实厂房辉子妈带着庆子妈、庆子姥娘还有张老三张老四几个都收拾过了的，但毕竟是一边建设装修，一边进设备，一边还用来招工的，多少还是有些脏污，需要处理。 新装上去的玻璃窗，因为前几天搬架子床和桌椅进来，木工师傅现场打家具，弄了好多木屑粉尘出来。 地面上的已经扫过了，但是有些飞到墙上、玻璃上的，细微处还没有打扫。 姜亚军跟辛晓晨作为五人当中唯二的男生，承担起了爬高擦窗的任务，女生在下面给他们递干净的毛巾。 擦完窗户又扫墙上的浮尘，接着扫地，袁依依看到厂房外面有些杂草，还召集大家又去拔杂草。 一直到中午时分，乔玉都送了一趟鸡蛋去现代之后，再回来，五人还在任劳任怨地打扫着。 纵使乔玉这样不资本的资本家，也很难不喜欢这几个眼里有活儿的新员工。 中午乔玉让三眼儿妈给做了一顿饭，三眼儿带着弟弟送来的。 乔玉跟姜亚军他们一块儿吃的，顺便告诉他们：“现在厂子里人不多，加上作坊那边的，一共也就十来个人要在厂里吃饭，以后都按这样两毛钱的餐标包中午饭。” 乔玉说：“因为之前红薯粉作坊没有宿舍，所以有几个外村的工人，要么就是自己骑自行车天天往返，要么就是一块儿在村里租了个房间，过几天我会让人统计一下名单，到时候都住进宿舍来，我们再考虑是不是招个人给做饭。” 现在男女生宿舍都各有四张上下铺，都可以住八个人，不考虑男女性别的话，十六个床位肯定是够了，就怕到时候住宿的人性别不平衡，还得另外找个地方找补一下。 看着都是些小事儿，但真要处理起来，也挺耗费精力的。 所以乔玉也没事无巨细的自己上手，而是说道：“这事儿我交给红薯粉作坊那边的穗华处理了，到时候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反馈到她那里，她统一安排。” 新员工们点点头，吃过午饭之后又见到了传说中的“穗华”。 一看，也是跟乔玉差不多年龄的年轻姑娘，但办起事儿来雷厉风行的，特别爽利。 看得新员工们心潮澎湃——这个厂子不论资排辈！除了厂长是年轻人之外，这个管事儿的年纪也不大。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家都有机会啊！ 拉拉杂杂的小事儿交代完了之后，乔玉才让他们回宿舍收拾收拾：“要洗的衣服跟被褥带回去透个水，后天早点儿来，我们八点半准时开始培训，培训完了就正式上班了。” 本来这会儿的厂子不算三班倒的话，正常早上都是八点钟上班，但是因为乔玉他们厂子在村里，照顾到还有外村的跟住在镇上的，就把时间调整到八点半。 这样也方便乔玉错开时间安排——可以一早六点多先把辉子妈他们当天摘来的带露水的蔬菜和鸡蛋等送去现代，再回来。 新员工们乖巧点头：“保证准时报到！” 这回没人问要是他们把新员工福利带走了不来报道怎么办了。 亲眼见过、亲身体验过、亲手拿过那么一大堆员工福利了，还有谁会傻到带着东西跑路啊？ 那恨不得从此往后就扎根在厂里！ 生是厂里的人，死是厂里的鬼！ 不过到底是今天才知道录取情况，除了江晓梅因为家里比较远，托人给家里捎信儿，今天开始就住宿舍之外，其余人还是要回家跟家里说一声的。 姜亚军左思右想了一番，还是决定把厂子发的所有福利都打包，带回去给他爸妈哥姐看看。 第773章 家属院风云 镇上玻璃厂家属院，姜妈照旧还是在家门口，和左右邻居家负责做饭的厂职工家属一块儿择菜。 有人见姜妈坐立难安，神色焦灼，就问她：“亚军妈这是咋了？这几天看着都不爽利，家里有事儿？” 姜妈心里惦记着小儿子工作的事儿，可不是爽利不起来吗。 她心里是盼着姜亚军能被录取的。 村里的厂子虽然小，也不正规，是个私人办的厂子，但说到底，也是个厂子，起码是份工作。 镇上的厂子进不去，能进村里的厂子，好歹也叫人有个着落。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还待在家里啃老不像样子。 但是吧，姜妈心里又有点纠结——乡下的私人厂子，听着就不正规，现在家属院里的好多人，宁愿闲着都要进镇上的厂子。 本来去大芦沟的砖窑厂，姜妈就觉得有点儿委屈了姜亚军，但好歹是家属院里的人也都知道的正经厂子。 姜妈还是撺掇姜亚军去了。 可这回好了，砖窑厂都进不去，去了个还没开起来的饲料厂。 姜妈这是心里再着急，都不好意思跟人开口。 然而，她不开口，却有那想看笑话的人，故意喊姜妈。 “亚军妈，这几天看你们家亚军天天早出晚归的，是不是找到好事儿了啊？” “要是找到了，可得跟我们说说，看我家李强，读了个中专也没长什么本事，最后还是只能进厂子，好歹在他爸手底下干活。” 李强妈的话听到这儿也不算什么，顶多有点儿打趣的意思，还不怎么招人烦。 但这是外人听着的样子，家属院里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果然，立马就有另外的人开口了。 “李强妈，你这话可不对，你们家李强可是正儿八经凭本事进的厂子，我们家朵朵就没这个本事，只能接我的班进纺织厂。” 李强妈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连忙摆手：“嗐，就是运气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赶上了厂里最后一拨招人。” “那不能，还是你跟李厂长教育得好，虎父无犬子啊。” 大家都纷纷附和着说起来，越发夸奖起李强来。 “李强这孩子不用担心，打小就聪明，跟他一般大的，就属他厉害，他不进厂子谁进厂子啊。” “就是就是，我们院里这几个小子，就是你们家李强最活络，长得也好。” 李强妈笑得合不拢嘴，还要一边装谦虚：“哪里是厂长哦，是副厂长，而且吧，副厂长那事儿还没影，你们可别瞎说哦。”李强妈忍不住笑：“可别到处说，影响不好，不过吧，我们家李强还真是不错。” 李强妈特意看了一眼姜妈，着重强调：“当初我们就说，我们厂子弟正儿八经念个中专，将来好接他们爸的班，进厂子。” “这要是上了高中啊，白读三年，什么技术都没学到，就是安排进厂子，那也难啊！” 在场除了李强妈和姜妈之外的四五个人，心里也都门儿清——这说的就是姜家的姜亚军呢！ 当初玻璃厂和纺织厂两个厂的职工子弟都在二中读书，确实初中毕业之后上中专是个路子，厂子弟也是大部分都进了中专，反倒上高中的不那么叫人追捧。 但是吧，偏偏家属院里出了李强妈这么个人物。 李强他爸是厂里的车间主任，多少还是知道大学生的前途好，所以让李强上高中，将来好考大学。 李强他妈也觉得自家儿子就是上高中考大学的料，成日里伺候着。 当初家属院里个个都在讨论去哪个中专好的时候，李强妈就趾高气昂地表示自己不掺和讨论：“我们家李强吧，不着急叫他挣钱，叫他先去高中读两年吧，是那么个意思。” 话没错，就是脸上的表情别带着那股子瞧不上你们这群考中专的轻蔑就行了。 那会儿李强妈是完全相信平时考试一直不错的李强是能够稳稳上高中的。 可结果呢，中考成绩出来，家属院里一片中专，李强也是。 而姜家那个闷葫芦一样的姜亚军，反倒一声不吭地考上了高中。 虽然只是镇高中，但也是正儿八经的高中。 厂里因此还奖励了姜亚军五块钱呢。 姜家高兴得不行，厂里好多人都说姜家要出个大学生了。 而李家这边，因为李强的考试失利，李强妈再也笑不出来了。 往后的日子，李强妈每次看到姜妈和姜亚军一家人，心里都带着气——李强考不上不算什么，但是凭什么姜亚军就考上了？ 这口气一直到三年后，姜亚军高考落榜，而李强在李主任的安排下，进了厂子，才叫李强妈给出出来了。 尤其是看到这两年姜亚军一直在家里蹲，而自己儿子早早进了厂子，工资都拿了两三年了，李强妈更是得意不以。 那些什么“早知道读完高中还是一样家里蹲的，还不如去中专学学技术呢”的话，早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姜妈垂着头，心里也是憋屈。 说实话，今天即便是姜亚军被录取了，估计在李强妈的带领下，她也听不到什么好话。 更别说姜亚军有可能连村办厂子都进不去…… 姜妈此时就忍不住想，要是当时姜爸没有退下来，把工作让给大儿子就好了……凭姜亚军他爸的技术，现在这个主任该是姜亚军他爸的。 那自己儿子也不会被这样沦为人家捧高踩低的对比牺牲品了。 李强妈见姜妈垂着头，心里越发得意：当初谁叫你儿子是唯一一个考上高中的？看吧，现在没考上大学不说，找工作都不如我们家李强。 李强妈心里还带着股得意呢——李强爸要升副厂长了，要是说以前姜亚军跟李强一样，还在排队进厂子的话，那现在这条路就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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