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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李强妈兴奋起来，“真去了乡下的小作坊啊？哎哟哟，亚军你这真是……” 而这边，姜妈同样抓住了姜亚军话里的重点，只是话语之中却是由衷的喜悦：“亚军，真的？你被录取了？” 姜亚军笑着点点头：“嗯，被录取了，两百多，接近三百人参加招工，面试都面了三天，就录了五个人。” “我就是其中一个。”姜亚军微笑着拍拍自行车的车座子，让出后座上绑着的东西，“厂子虽然小，但是我们厂长人特别好，厂子里的福利也好，这第一天，就给我们发了这么多东西。” 几个邻居急急往后看去：“都发了什么？” 李强妈在自行车前面，被姜亚军牢牢挡住视线，看不到后座上的东西，但语气却是一贯的轻蔑：“哎哟哟，那是真不错啊，没想到一个乡下私营的小作坊，也给职工发福利啊。” “我们家李强上个月才刚发了一箱汽水，他爸也有一箱，两箱汽水搁我们家都喝不完……嗐，说远了，亚军你们小作坊发了什么？别是发了几头大蒜吧？” 李强妈兀自笑了起来，甚至对自己的尖酸刻薄都感到有些骄傲。 然而，此时却没有人应和她的话了。 刚才围在她身边的一众邻居，此时都改围姜亚军的自行车后座去了。 “天啊，亚军，这被褥也是你们厂里发的？” “这水桶也是吗？还有脸盆？你们厂里咋发这么多东西？” “这劳保鞋供销社里卖六块五呢！亚军，你还没报到就发了这么多东西吗？” “工资多少啊？还找不找人？” 几个邻居围着姜亚军，脸上充满了殷勤和期待。 姜妈从桶里拿出那两套又厚实又鲜亮的蓝色工装，有些不敢置信：“亚军，这两身衣裳也是厂里发的？” 姜亚军笑着点点头：“是啊，这些都是厂里发的，我们厂长说了，不叫我们麻烦，准备这准备那的，厂里条件还行，都给包了。” 姜妈手里的衣裳被数不清的手抢了过去，都在摩挲、惊叹：“我的老天爷啊，这么好的料子是工作服？这比的确良的料子还好啊，又厚实又绵软……” “这一套衣裳怕不是要二三十块钱了？” “那亚军厂里发的这些多少钱？鞋子就得六块五，两套衣裳得有五十了，这一床被褥，还有这些盆、桶、牙刷、杯子……天爷啊，这还没进厂，先发了一百块钱的东西？” 第776章 李阿姨，我从来不吹牛 一个家属院的，都没什么秘密。 姜妈拦也拦不住，几个邻居就直接把姜亚军的东西翻了个底儿朝天。 但说来也奇怪，姜妈心里虽然惊喜中夹杂着忐忑，但又莫名有一种爽感——翻吧！翻吧！ 甭管是真是假，反正今天，这一刻，看着李强妈脸上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她心里舒坦了。 李强妈歪着身子，看着家属院邻居们手里拿着的各样东西，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吧？哪有厂子这么发东西的？我们厂子都不能……” “亚军，阿姨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走弯路，就是进不了厂子，也不能做不该做的事儿，拿不该拿的东西。”李强妈犹自嘴硬。 姜亚军倒是个好脾气，温温和和地笑道：“那肯定不能，我打小胆子就比你们家李强小，我不敢干这些的。” 李强妈脸色又垮下来了——亚军这孩子看着挺老实的，说话总是笑眯眯的，但怎么总叫她话里的刀子倒插回来了？ 比他妈是厉害多了。 此时家属院里的邻居都按捺不住了，这么些东西放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再不相信，这相当于厂子里工人三个多月工资的东西，放到哪儿都算是一笔巨款。 天上掉馅饼的时候，就是不相信也还是情愿仰头张嘴试一试。 几个邻居拉着姜亚军不停地问：“亚军，你们厂还招人不招？工资多少啊？是每个职工都给发这些东西吗？” 李强妈也竖着耳朵听。 当然了，姜妈也是。 她其实心里想问的比这些人都多，但是这会儿她就是要淡定，越是风轻云淡，就越是扬眉吐气。 “暂时不招了。”姜亚军含笑道，“我们厂长说先把我们这一批培训出来，以后才能再招人。” 乔玉也是第一次负责一个机械化的小厂子，虽然小，但都是机器设备，她不敢在这事儿上马虎大意。 不光是准备从红薯粉作坊那边调师傅、调安全员过来，这边也控制着新员工的数量，不能让太多新手贸然进来。 将近三百个面试者当中，当然不只有姜亚军他们五个才能够通过面试。 只是第一批选了他们五个而已。 姜亚军的话给了家属院的邻居们希望，甚至还有一些期待。 “以后会招的是吧？亚军，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想着你廖阿姨啊，我们家朵朵的工作还没解决，麻烦你到时候提个醒，也叫我们朵朵去试试。” “是啊是啊，还有我们家小兵，亚军，小兵可是从小就跟你一块儿长大的。” 看着邻居们纷纷转变成满脸的殷切，姜妈心里又是舒爽，又是可怜。 这些人啊，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谁得势，就向着谁，哪里有好处，就奔向哪里。 当然了，往实际了看，如果姜亚军还没找到工作，姜妈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姜亚军这边答应得就比李强妈爽快多了，反正姚家村一切都是公平公正公开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姜亚军诚实点头：“行啊，等我们厂发招工通知了，我一准儿告诉朵朵他们。” 邻居大婶们都笑成了花，纷纷夸起了姜亚军。 “亚军这孩子真是没得说，打小咱们厂子弟就属亚军最听话懂事，从来不惹麻烦。” “亚军还上过高中呢，可比我们家那小子厉害多了。” 李强妈听着这些人的话，肺都要气炸了——明明刚才还在夸他们家李强的！ 眼看着姜亚军吸引走了所有的焦点，叫姜妈扬眉吐气了一番，李强妈坐不住了，直接大声问道：“亚军，你还没说呢，工资到底是多少啊？跟咱们厂比，咋样？” 她有些得意地笑道：“要是比咱们厂多，说不得还要叫你带带我们家李强呢！也是我们家李强不争气，第一年进厂子当学徒工，一个月才17块5，这都两年多了，才涨了三级，现在工资才二十六，他一个月能拿三十多，全是靠着加班加出来的，可叫我心疼着呢！” 姜亚军看了看李强妈，笑了笑：“我们厂工资一般般吧，进厂培训期间包吃包住，工资二十，三个月后根据培训结果进行调薪，合格的调到二十五。” 这年头工资都是透明的，甭管哪个厂子，级别档次都定得清清楚楚的，姜亚军倒是也不瞒着。 但李强妈听见这话就不大乐意了：“一进厂就二十？” 姜妈也紧紧盯着自己儿子的脸，有些不敢置信地惊喜：“三个月后就二十五？” 姜亚军笑道：“是啊，培训合格就涨五块钱，我听给我们培训的老员工说，厂子正常每年定一级，一级就涨五块钱工资。” 这话一出，连刚才病急乱投医的几个大婶都惊呆了：“多少？每年涨五块？” “老天爷啊，我们家那口子在厂里二十多年了，现在工资才四十二呢！” 这要算起来，姜亚军培训结束后，再过四五年就有这个工资了！ 而姜亚军只是淡定地记起来穗华跟他们说的：“好好干，只要老老实实认真生产，每次定级基本都能涨一级，要是表现特别好，不怕你们知道，我现在一个月定级工资就五十了。” 当然了，穗华还没跟姜亚军他们说，她跟莲莲、魏守进作为跑业务的，还有一定的提成，甭管多少，反正还有。 姜亚军的淡定越发让李强妈愤怒，此时她的愤怒嫉妒和憋屈已经忍不住全都爆发出来了：“亚军，你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说谎不好吧？” “咱们玻璃厂这么大的厂子，你李伯伯的工资到现在也才六十五，你这牛吹得也太大了吧？” “培训完了涨五块，定个级涨五块，表现好点再涨五块，咋了？你这是一年工资就要涨到三四十啊？” 李强妈此时已经不仅仅是愤怒了，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你也不问问你爸，你爸拿没拿过这么高的工资！” 第777章 乔玉厂子里的师徒关系 姜亚军看着李强妈，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李阿姨，我不是你们家李强，没有说谎的毛病，我说的都是今天我们厂长跟我们说的。” “至于你信不信的……”姜亚军丝毫不怵，也没因为李强妈的话而愤怒、自我怀疑，他只是拍着自行车后座上的东西道，“我们厂子就是跟别的厂子不一样，录取当天就发这么多东西的，我相信没几个厂子有。” 姜亚军此时特别庆幸自己不辞辛苦地把乔玉厂长发的所有东西都带回来了。 他原本只是想叫家里人高兴高兴，让他们放心，看到他现在也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但这一刻，这些东西就是他的底气。 别人的嘲讽，只会让他越发想要留在乔玉的厂子里。 话说到这份上，姜妈的气也出来了，真的是，心里不着急的话，谁还不会个淡定大方啊。 姜妈挽着小儿子的胳膊，笑得如春风一般和煦：“好了好了，亚军毕竟是从乡下回来的，这么远的路呢，让他回去歇着吧，他今儿也是才被录取，有什么事儿，以后进厂了再了解了解，才好跟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纷纷点头，这肯定是的。 不过，再怎么样，一报到，不，是还没报到就发这么多东西的厂子，能坏到哪里去呢？ 远点就远点呗？ 这去一趟，驮百把块钱的东西回来，不香吗？ 大家的目光簇拥着姜妈和姜亚军回屋，面上如何不提，心里总归是羡慕的。 这边姜妈拉着姜亚军进了屋，连话都来不及说，就把姜亚军带回来的东西都给卸了下来，全都铺在床上。 “亚军，你跟妈说实话，这些东西真的是你们厂里发的？” 别怪姜妈不信，她活了几十年了，就是在她们纺织厂最风光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发东西的。 姜亚军当着姜妈的面，才露出几分小孩子的不稳重来，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是啊是啊，妈，真的都是厂子发的。” “妈你是不知道，我们厂长才二十几，也就比我大个几岁的样子，还有还有，今天给我们培训的主管，也是一样年轻，她拿五十块钱的工资！” 这真是，说出去都叫人不敢信。 姜妈挨个检查那么些东西，心里再是不信，这实打实的东西，还是叫人心生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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