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晏长风现在不能说这样刺激他们的话,她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两家可能都是受害者。” 那老妇似懂非懂。 说话的功夫,府衙来了人。晏长风认得其中几个,之前在喜乐园时与他们打过照面。 那领头的衙役朝晏长风拱手,“晏东家,听闻这里出了命案,是怎么回事?” 晏长风跟他们详细描述了方才了解到的事情经过,“我希望仵作能帮我确定一下这位大哥的死因,出事的马我们正在找,找到后,也需要验尸检查它发疯的原因。” 领头衙役马上叫仵作验尸,验尸结果表明,这男人是被马踢踩致死无疑。 结果一出,现场百姓立时就炸了锅,看热闹的人往往只关注结果,不在意缘由,他们认为就是铺子里的马有问题。 “都安静安静!”领头衙役大声道,“事情还没查清楚,都嚷什么!” 那老妇道:“都说是被马踢死了,还要怎么清楚,她家的马踢死了我儿子,我们就找她,莫不是你们官府收了好处,替他们狡辩?”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收好处的,污蔑官府是要负责任的知道吗?” 老妇被衙役吓着了,越发怀疑他们官商勾结,“怎么,你们还要把我抓起来治罪不成!” 上了岁数的老妇认死理儿,解释太多没用。晏长风对她说:“大娘,没人要治您的罪,事情搞清楚之前,您就吃住在我这,要查不出个结果,我养你们一辈子,总该放心了吧?” 两个妇人互相对看一眼,暂时没了话说。周遭的百姓见这家铺子不像是要赖账的,质疑声也少了许多。 没多久,外出找马的伙计回来了,他们拉着一辆平板马车,车上躺了一匹马,不知死活。 “东家,掌柜,马找到了!” “如何?”晏长风越过人群上前查看。 衙役跟仵作也随之跟去查验。 伙计:“已经咽气了,我们是在一片林子里找到的,看样子是发狂后跑死的。” 晏长风几乎能确定是有人为干预,只但愿这个人不是死掉的那个男人,否则就成了死无对证。 随后,仵作当场解剖了马的胃,拿出了胃里残余的食物。 晏长风这时说:“我们家的马喂的草料都是特制的,即便被租赁出去,我们也会提供足够的草料,烦请先生对照我们的草料查验胃里的食物是否对得上。” 王掌柜拿来了铺子里的马料。仵作对比了马胃里的残余食物,很快就找出了疑点,“这胃里的草料对不上,这位掌柜拿来的草料比较精细,有数种杂粮跟豆类,而马胃里只有草,是一种能致牲畜疯癫的草,叫苦马豆。”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领头的衙役问:“如此是否就能断定这马本身没毛病,而是因为被人喂了这种草致狂的?” 仵作肯定,“以我的判断是如此,若是不足为凭,亦可另找懂马的人来查验。” 衙役二话不说,招呼手下,“都带回去交由知府大人审讯!” 那老妇登时慌乱了,“你们什么意思?这是把罪过赖在我儿头上了吗!” 这大娘认死理儿但不傻,她很敏锐地意识到,眼下的证据对她儿子不利。 晏长风认为多半不是死掉的男人有问题,毕竟如果没有巨大的好处,谁也不能拿自己的命来坑人,他极有可能是被利用了。 只是现在死无对证,没人知道这男人是自己主动租马还是受谁嘱托来租马,更没人知道马吃的草是谁喂的。 随后,两个妇人,男人的尸体,马的尸体,以及晏长风跟王掌柜都被带去了府衙问案。最终的审问结果跟晏长风预想的差不多,因为死无对证,所以判定是死掉的男人私自喂马吃了致疯癫的草,然后被疯马踢死,与马车租赁铺子无关。 两个妇人哭得绝望至极,赖在堂上死活不肯走。 知府命人将她们赶出去。晏长风恳请衙役稍后再驱赶,蹲下来跟两个妇人说:“虽然大哥的死与我的铺子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是被我们的马踢死的,我赶到很抱歉,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同我讲,我会尽量帮你们。” 两个失去依靠的妇人些许止住了哭声,晏长风趁机扶着那位老妇人起来,“咱有什么问题出去再说,这里并不解决你们后半辈子的生计问题。” 离开府衙后,晏长风将他们带回了租赁铺子,并叫人准备了午饭。 吃过饭,晏长风问道那个妇人:“我能冒昧问一下,大哥是做什么的吗?” 那妇人不知是累了还是看开了,不哭也不闹,被一种绝望的平静取代,她耷着肩说:“我家男人是赵府的车夫。” 晏长风一怔,“哪个赵府?” “就是武昌伯赵府。” 晏长风似乎对上了,这武昌伯正是赵氏的胞兄!她又问:“那这两日赵府可有人来找过大哥?” 那妇人道:“有过,前儿晚上吃饭之前,赵府的管家来过,与我家男人说了一会儿话,我还请他留下吃饭来着。” 晏长风:“那你可知我是谁?” 那妇人茫然地摇摇头,今日所有的人都喊她晏东家,她并不认识。 晏长风:“我是宋国公裴家二房媳妇儿,宋国公夫人赵氏你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她是武昌伯家的姑奶奶。” 晏长风又问:“那你觉得你家男人有可能会租赁一匹价格昂贵的马吗?” 那妇人果断摇头,“我家几口人全靠他一个人的工钱过活,并不富裕,他断不舍得。” “所以问题在这里,”晏长风说,“大哥他为什么会在我铺子里租一匹他舍不得租的马?他只是赵府的马夫,能有什么事需要独自骑马去通州?” 妇人又茫然起来,“我,这我也纳闷儿,我问他,他说管家不让说,是需要保密的要紧事。” 晏长风几乎能肯定,是赵氏请了娘家人找人来她铺子里租马,设计了这么一出栽赃陷害。 “大姐,”她带着点诱导的意思问,“你不觉得大哥在有马料的前提下给马喂致疯的草有点奇怪吗,他是马夫,怎么会不懂马不应该吃什么草?”
第158章 当家主母被夺权 翌日,天色将明,武昌伯府的大门前。 婆媳两个跪在门前石阶下,旁边放着还未下葬的男人。他们身后围着几个路过看热闹的百姓,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挡住了胡同的路。 赵府的门房像往常一样开启府门,跟门口乌泱泱的人一照面,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诧异着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待看见门前草席里卷着的尸体时,浑身一个机灵,三魂七魄当场集体吓飞。 “你,你你你你们是做什么的?” 跪在地上的妇人说:“我们来找府上管家张顺,让他还我男人一个公道!” 她昨日受了晏东家的启发,越想越觉得自家男人死得冤枉。又想起男人曾经与她聊过的一些贵门家事,他说赵府姑奶奶的独子被判了秋后问斩,还说姑奶奶的独子不干好事,被家里的庶子媳妇儿亲手送进了大牢。 她闹不明白这些贵门恩怨,但猜想,自家男人恐怕是成了这些贵门争斗的牺牲品。她不甘心,想要来问个明白。 门房不敢擅作主张,立刻关上门去请管家张顺。张顺来到门前那么一看,心里打了个突,他们怎么闹到这里来了? “李丰家的,李大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张管家!”李丰家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地上咽了气的李丰,“我就来问问,你那日叫我男人去通州做什么?他为何会惨死在城外,官府的人说他的马吃了让牲畜疯癫的草,他明明带了租马铺子的马料,怎么可能才刚出城就吃了那么多毒草?” 张顺被她问得又心虚又茫然,确实是他让李丰骑马去通州的,但里头的牵扯他不太清楚,事先也不知道李丰会死。 “李丰家的,是我让他去的通州,可你说的什么草,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李丰家的不相信,“他一个马夫,能有什么事让他去通州,莫不只是个幌子,只为了在半路加害于他,栽赃给长风车马租赁?” 她这么一说,张顺恍然大悟,这事原是姑奶奶请伯夫人办的,具体做什么伯夫人没说,只是叮嘱一定要去长风车马铺子租马。那铺子是姑奶奶家二少奶奶开的,他以为是婆媳有什么龌龊,背后使绊子,也就不多过问,毕竟这种事少打听对自己有好处。 谁知竟是直接奔着闹人命去的! “李丰家的,你说的这些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在这里不成体统,等伯爷待会儿起来知道了,定然不会客气的。” “若是得不到一个真相,我们就不走!”李丰家的一屁股坐在门口,摆明了死也不走的态度,“凭他什么爷什么奶奶的,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若杀不了又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去告御状!” 此时围观的百姓中,不知是谁说了句公道话:“堂堂武昌伯府,拿下人当枪使,怎么也该给人个交代吧?” 有人跟着附和:“就是,这不是明摆着心虚打发人吗?” 张顺闻言更是心虚,谁能想到今日看热闹的小老百姓还能有如此口才,而不是一味随大流的起哄架秧子? 一般的小老百姓自然没有,这两位不是一般人,是晏长风安排来给婆媳俩保驾护航的。 她昨日有心引导婆媳两个将怀疑的矛头指向贵门恩怨,预想她们一定会先来武昌伯府讨公道。只要闹得够聪明,武昌伯府多半就不会给赵氏背这个黑锅,那婆媳俩迟早会再去宋国公府讨公道。 果然午时未到,晏长风就收到了消息,婆媳俩以及一帮看热闹的百姓集体去了宋国公府。 报信儿的兄弟正是在武昌伯府门前看热闹的百姓之一,他将赵府门前的情形与晏长风一一细说:“赵府原是态度强硬,后来威胁不成又改利诱,我们哥俩儿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引导围观群众,在大家的帮助下,逼得赵府没了办法,只能把宋国公夫人卖了。” “做得好。”晏长风赏了俩兄弟每人二十两银子。 估摸着时机差不多时,她回了宋国公府。此时府门前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们不仅替婆媳俩抱不平,还为车马租赁铺子讨公道,说国公夫人气量小,心肠毒,居然这样坑害儿媳妇。 晏长风自小门进府,家里此时一团乱。前院府兵严阵以待,好像害怕“刁民”闯入一样,后院则焦头烂额,许氏发了好大的火,去北定院质问赵氏,赵氏支支吾吾,无法为自己辩驳。 “怎么,竟真是你叫人干的?”许氏一看赵氏这幅样子,气得脸都白了,她指着赵氏的鼻子骂,“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年轻的时候跟妯娌斗,对家里的姨娘庶子庶女百般迫害,上了岁数不知修身养性为儿孙积德,反倒是又对儿媳妇下这样的毒手,你真是我裴家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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