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心里那是又憋屈又气,她到现在才想明白自己是被老四利用了,她原以为老四只是给老二媳妇找些麻烦,谁知竟闹出了人命!她但凡知道老四打了这样的主意,她断不可能让娘家人去找人来当炮灰!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娘家人把她卖了,她抵赖不掉,想把老四拉下水,可老四太贼,弄了个死无对证,一点脏水也泼不到他身上。赵氏坑人坑了大半辈子,头回叫人坑成这样,简直有苦难言百口莫辩。 她赔着小心说:“母亲,事到如今,还是先安抚外面的人为上,总不能让尸体烂在咱们门前。” 许氏气得恨不能打她的嘴,可到了这个地步,打死她也无济于事,“事情是你闹出来的,你自己解决,是安抚是赔偿你自己看着办,半个时辰之内府外如果还是这个样子,你就自请去庄子上住吧。” 赵氏浑身一哆嗦,去庄子上住,这就相当于把她打入冷宫了,这辈子别想再翻身了。 “母亲放心,我这就去处理。” 赵氏领着王嬷嬷,还有好几个保护她的壮婆子,在府兵的保护下开了府门。她虽出来安抚,但不可能认杀人的罪,只能极尽慈善之态,解释自己只是派李丰去通州办事,没想到中途出这样的意外,并对李丰的意外去世深表悲痛,表示自己会负责安葬,再对孤儿寡母进行赔偿。 李丰家的婆媳两个要讨赔偿,也想讨一个真相,但赵氏根本就不知道,僵持了许久没个结论,婆媳俩就只能认命。无权无势的妇人在权贵面前犹如蝼蚁,能讨到赔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打发了府外的烂摊子,赵氏松了一口气,可糟心事还没完。先是宋国公知道了这事,将她骂了得体无完肤。 “你个糊涂妇人!你怎么敢去给老二媳妇儿下这样的套?如今圣上重用老二,难保不是存了封他世子的心考验他,你偏去触这个霉头打压他们做甚!” 赵氏真不知道这个,“那您也没告诉我啊,我哪里看得懂这些朝局?” “你是看不懂还是就只有私心呢?”裴延庆揭她的老底,“你无非就是一心想给裴钰报仇罢了!你也不想想,现在秦惠容她疯了,疯一天,圣上的心就软一天,保不齐老二还是老三立了功之后,他就借坡下驴放了秦惠容,让她回来生下孩子,你现在倒好,干脆闹出了人命!倘若这事传到圣上耳朵里,你就彻底断子绝孙了你!” 赵氏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糊涂得离谱,“我,我这不就是前两日让老二媳妇儿气糊涂了,刚巧老四又说能替我出气,我就让他去办了,谁知道这老四阴险歹毒,闹出了人命,倒是把他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屎盆子都扣在了我头上,我今日有口难辩,这才认了栽,但我真没想闹出人命来啊!” 裴延庆一愣,“是老四干的?” 赵氏:“可不是他撺掇我找一个脸生的靠得住的人,我这才让我娘家人出面找了人来,不然我肯定把自己撇干净啊!” 裴延庆皱眉思索,“这个老四倒是有本事的很,不声不响地就娶到了姚家姑娘,我到现在都没明白姚启政为何会答应这门亲。” “难道不是因为姚四姑娘绝食?” “你天真!”裴延庆哼了一声,“裴钰跟你闹绝食,你会答应,他姚启政绝对不可能。” 赵氏只当老四是个老实的,竟也跟老二一样暗藏城府,早知这些庶子这样麻烦,当初就该趁早把他们都除掉! 可事到如今,她不能把宝押在秦惠容的肚子上,只能挑一个庶子做筹码。老二不行,老三,老三那人只用眼睛看都能看出来不是个好东西,与他合作等同与虎谋皮,也就只剩下个老四。 而此时的赵氏不知道,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资格,她只能依靠裴安。 挨完了国公爷的骂,赵氏又被老夫人夺了管家的权。 许氏将她们两口子叫去集福院,没当着儿女的面,给赵氏留足了体面,“你不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从今往后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了,你且只管修身养性,没事不要出北定院了。” 赵氏嘴唇抖了抖,“母,母亲,这家里……” “这家以后我自会找合适的人打理,你就不用操心了。”许氏看向儿子,“你有意见吗?” 裴延庆哪里敢跟老娘有意见,何况他如今也意识到赵氏不是个有智慧的主母,糊涂事办多了,只会扯国公府的后腿。 “全凭母亲做主!” 赵氏的心一下子就塌了,连公爷也放弃她了。 但赵氏不甘心,她当了半辈子的主母,如今依旧是国公府的主母,只要她还是这家里的主母,未来她就依旧有话语权。 她随后去找了裴安,质问:“你是怎么办事的?竟然闹出了人命!” 裴安非常平静:“母亲,做事情不能留隐患,那人如果活着,第一时间就会卖了我们。” 赵氏:“那你为什么不找一个跟咱们没关系的人?” “让没有关系的人做事很麻烦的。”裴安说,“给钱办事是个把柄,死后善后也没有衷心的家仆容易,何况一时半会儿的找不着合适的。” 赵氏竟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我的计划没有问题,起码有七八成的可能性会成功。”裴安说,“可惜二嫂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又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收买了那对婆媳,让她们这样执着地讨说法,她们不过就是要钱而已,在武昌伯府就该将她们打发了,却生生闹到了咱们府上。” 赵氏完全被他说服了,对老二媳妇越发的怨恨,“她无非就是砸钱罢了,有了钱,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晏长风还真没给钱,但给了李丰家的一份工,让她去喜乐园扫洒园子。李丰家的本以为死了男人后天就要塌了,没想到晏长风给她开了一扇窗,还是她从来不曾奢望过的一扇窗。 在喜乐园扫洒,干的虽然是粗活,可却是体面的粗活,也是她唯一会做的,她常年靠男人养着,没什么本事,只会干这种力所能及的活。且工钱非常高,一个月的工钱比她男人在赵府半年的还要多。 一个人能给予的最大恩惠莫过于生活的希望,对于李丰家的来说,让她为晏东家当牛做马,甚至去死都是可以的。 国公府没了管事的,第二日就成了一盘散沙。一早,晏长风被老夫人叫去了集福院。 许氏没绕弯子,“霁清媳妇,这府里还得靠你当家,从今日起你母亲要修身养性,不能理事了。” 老夫人居然这样雷厉风行,直接夺了赵氏的当家权。 但晏长风眼下还不能接管,还是那句话,名不正言不顺,出力不讨好。 “祖母,现下恐怕不妥当,我知道您为我着想,可世子未定,我若着急上位,只会徒留把柄,且如今裴二在山西的差事情况未明,我也没有心情。” 许氏犯了难,家里只有这一个媳妇儿,她不当家谁当? 晏长风说:“祖母,不如您先接管一阵子,母亲丢了当家权,虽说事出有因,可难免会导致人心不稳,家里最近够动荡了,正是需要稳定人心的时候,没有比您坐镇更合适的了。” 许氏觉得很有道理,“也罢,我就先替你管一阵子,不过名义上是我,很多事还是得你来做。” 晏长风知道老太太是甘为她铺路做嫁衣,没有不答应的,“多谢祖母成全!”
第159章 裴二没回信 给裴二的信送出去已有七八天,晏长风没有收到回信。 按照他信上所说,这一路分明是游山玩水,闲得离奇,连路边开的花生了几瓣都数得清清楚楚,一天的见闻写本游记都富余,怎会没有回信? 是玄月阁的消息传递出了问题,还是他叫什么事耽搁了,或是被那回信给气着了,不稀得回了? 她有些担忧,去问跟着她的两位玄月阁兄弟:“你们阁主到哪了?” 叫葛飞的一个兄弟回说:“夫人,我们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晏长风微微蹙眉,算算脚程,乘马车近半个月理应到了太原府,报平安的消息也应该送回来了。 “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葛飞说:“我们玄月阁有自己的暗桩,飞鸽传书或是快马传信,阁主传给您的家书都是加急快马传信,从太原府过来两日即到。” 不管是飞鸽还是快马,按说都该有消息,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去了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裴修这会儿确实不大方便,他正在秦老爷的府上做客。 秦老爷秦律是晋商帮会会长,五日前过五十大寿。裴修跟李琛两人乔装来府上贺寿,做客至今。 李琛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是圣上安排给他的副手。他此行前来太原府催缴军饷,圣上怕他不够安分守己,派了个全朝最安分守己的忠臣李琛来协助——说委婉点是协助,说露骨一点就是监视与牵制。 他们二人自北都出发,按照官方行程,该是乘马车来太原府,照顾到裴二公子的身子骨儿,得走个十天半个月。但裴修不想明查,历来地方官对上头派下来的官员都是极尽所能的糊弄忽悠,按照官方行程下来,擎等着往人家的套里跳。 于是他们二人骑马,五日多便提前到了太原府——原本按照裴修的计划,快马三天多就该到,无奈李大人一副文臣身子骨儿,受不得激烈颠簸,耽搁了两日。 裴修乔装的身份是济南府的某商户少东家,李琛是他的随从,两人前来太原府是为考察生意。 这济南府的商户东家是玄月阁的人,少东家的年龄样貌与裴修差不多,从家世背景到在太原府要做的与生意相关的事宜,皆由玄月阁安排得妥妥当当,没人能查得出来。 来到秦府五日,他们收获颇多。秦律是太原府商界的头把交椅,也是当地官员的衣食父母,养活了当地少说一半的官员,他的五十大寿过得比皇帝还热闹,上到巡抚巡按知府,下到州县官员,孝子贤孙似的来贺寿,着实让御史大人开了眼。 李大人是个纯臣,更是个纯人,眼里只有黑白,最开始见了此等情景,谏臣血脉当场觉醒,险些就地自曝身份,将在场贺寿的地方官挨个痛骂一顿。 而在府上住了五天后,李大人整个人已经麻了,他见识了太多肮脏奢靡,弹劾折子在心里起草了百八十道,恨不能即刻飞回北都亲自上奏。 “裴……东家,咱们什么时候离开秦府?” 秦府的客房里,李琛背着手来回踱步,像个在笼子里关了许久的鸟,焦躁得想拿头撞笼。 裴修安静地坐着,面前桌案上展开了一张折印很深的纸,他对着那张纸看了起码一盏茶的功夫,一时笑一时呆,大有要走火入魔的趋势。 那纸上只有“甚好勿念”四个字,落款是三道非常随性的竖波纹,是二姑娘回信的惯用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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