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日泡在赌坊的,不事生产只会花老娘钱的败家子,他眼里心里就只有钱,哪里还分得出半分真心来待人?何况他还没钱。乔氏不会不明白,像她这种出身的人,后半辈子最靠得住的就是钱,把所有的积蓄白扔给一个无真心又没钱的坑货,活菩萨在世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她必有所图。 还有她的口音,晏长风确定她不是江浙人士,要么是她打小不在南边长大,要么是她的身份作假。 妓院里或许会给一些来路不明的姑娘伪造身份户籍,看来还得继续查。 “你这多管闲事的蠢货,知道个屁!”裴延喜对那认出乔氏的人出言不逊,“乔玉姑娘重情重义,是那等被几个臭钱就收买的人吗?” 认出乔氏的人显然觉得他脑子有病,“一个妓女,我不知道玩过几次了,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呢,重情重义?你怕是个冤大头吧?” 裴延喜气得老脸涨红,抬脚便要踹他,“信不信爷弄死你!” 乔氏不想在此多留,拽着恼羞成怒的裴延喜离开了药铺。引起了哄堂大笑。这下世人皆知,裴家三爷找了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新铺开张惹了一场闹剧,倒是起了好作用,全了长清堂的仁义善德之名。 晏长风在铺子耗了一日,关铺前裴二来铺子接她回家。 “你等我一会儿,我要算算亏了多少。”她在柜台上劈里啪啦地拨着算盘,无暇抬头。 裴修进柜台,手握住她的腰一捏,僵硬非常,便知道她劳累一日。“你该打,累一日还赔钱,何苦来着?” “不是有你帮我松快吗?”晏长风被宠得有恃无恐,“赔钱确实赔钱,但这钱赔得值,我算账只为计算盈亏,亏的钱算我的,不算在祖母头上。” 裴修说话就帮她揉捏起来,“我在衙署里都听说了,裴夫人新开的药铺义诊,百姓们都说你是活菩萨在世,得一美名,亏点确实无足轻重。” “传得这么快吗?”晏长风美滋滋地拨了最后一下,“好了,算完了,猜猜亏了多少?” 裴修配合着猜了猜,“百八十两?一个药铺一日流水不会有多少吧?” 晏长风悄悄说:“才过五十两,这还是有几位高价药材的缘故,照今日这客流,赚二百两不是问题。” 裴修:“利润这么高?” 离开铺子,晏长风才把药材生意的门道告诉他,“我这都是药材收购价格,利润自然高,这还不算诊金,还有一些养生的药丸,美容养颜的药膏子……” “等等。”裴修没明白,“怎么药铺还来抢我们非烟阁的生意?” “你这就不懂了。”晏长风笑道,“非烟阁的护肤膏子只作用于表,我这里的是内外调理,不是一个性质。” “这么神奇?”裴修笑起来,“我怎么听着,跟非烟阁一样,都是坑姑娘夫人们口袋里的银子的?” “你要这么说也没毛病。”晏长风道,“药材皆是最低的收购价格,做成了药丸药膏子却多十倍百倍不止,从这方面看,是挺坑的,甚至比非烟阁的护肤膏子还坑。” 裴修懂了,“怪不得你不怕三王子跟你玩猫腻呢,在这等着呢。” “做生意么,就是跟对家,跟掏钱的人斗智斗勇,棋差一招就赔钱,高人一筹就赚钱,本质上跟你们玩政治的差不多。”晏长风转而道,“不过我这药膏子实际的价值却不止药材这点成本,它的价值在于研制成本,从这方面看,我开的价一点都不坑。” “原来夫人是个运筹帷幄的高人。”裴修笑道,“今后还得多多请教,望夫人不吝赐教。” 晏长风睨他,“少寒碜我啊,你们朝堂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心黑手狠,我才是望尘莫及,打个比方罢了。” 说话的功夫回了府,一进院子如兰就嚷道:“姑娘,小柳来信了!” 晏长风闻言急忙回屋,“快给我瞧瞧!” 明日就是圣上的寿宴,蜀王一定要参加,可他这几日症状又加重了,甚至有疯癫之态,若再不能抑制,寿宴上必定会出事。 可小柳的信却无一个字涉及蜀王。 晏长风看完了信,眉头拧成一团。 “怎么了?”裴修从她手里拿走信看起来。 “是生意上的事。”晏长风一边思索着说,“我低价收购了姚启政的药材,可最近药材价格忽然大跌,各药商的货价都比我的收购价格低。” 裴修对这套路不陌生,“这不是三王子要对你用的套路?” “是啊,我就纳闷儿呢。”晏长风看着裴二,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说怎么就提前使在这里了呢,是谁跟三王子英雄所见略同呢?” 裴修沉默片刻,道:“是他自己坐不住,等不了了。” 两人对视一眼,三王子这是要拿他们夫妇二人开刀啊。
第279章 引蛇出洞 是夜,子时三刻。 吴徇接到白夜司在福定门外的眼线密报,三王子深夜出了驿馆。 内城福定门外永州街的顺夷馆是专门用来接待夷国使臣的驿馆,三王子就住在那里。 这货自来了北都就不怎么安分,在驿馆待的时间屈指可数,要么是在青楼妓院,要么是在各大酒肆茶楼,一天一个地儿一天换一个姑娘,不重样。 “今日又去哪了?”吴徇叫人跟了他近一个月,没有任何收获,这三王子看起来就是来北都寻乐的。 报信儿的回:“今夜去了永州街的四夷楼。” “四夷楼?” 吴徇立刻精神了。永州街上不止一家驿馆,整条街更像是个外族聚集地,这四夷楼就是一家汇集异族食物的食肆。 吃饭的地方没什么特别,可这里有个特别的人,便是从冷宫死遁的容贵妃。 容贵妃逃出宫后没有走远,而是隐藏在了四夷楼。这永州街有个好处,因为到处是外国使臣与商人,官兵进出搜查需要征得他们的同意,所以是个很好的逃匿地。 容贵妃逃至此地后,因为不便大肆搜查捉拿,裴修索性将计就计,只让人盯着。盯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动静。 事关重大,吴徇亲自乔装潜入了四夷楼。 四夷馆深夜不闭,酒菜不断,还有乐人舞姬助兴,是个享乐的好去处。 吴徇一身夜行衣,根据线人的消息,来到了三王子所在的雅室屋顶上。他匍匐在屋顶,掀开一道瓦缝,观察屋内情形。 三王子支开身边的人,与一个抚琴的妙龄女子共处一室。 这妙龄女子便是容贵妃扮的。她一改人前妩媚讨好的模样,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宫妃。 她垂眸看着三王子,“你今日过来见我,可是事情都办妥了?” 三王子低眉顺目道:“主,我已安排妥当,我本想等商路开通后利用宁王扳倒裴修夫妇,无奈宁王与神女失败,只好提前干预药价,逼迫晏长风出头,只要她出面,就做实了与姚启政互为勾结,另外我还找到了姚启政家奴之兄,有他出面,晏长风跟裴修无论如何都抵赖不掉。” “很好。”容贵妃满意道,“蜀王他们呢?” 三王子:“蜀王已中毒超过十日,当有了癫狂之症,明日寿宴会想方设法让他跟淮王争执,刺激他的癫狂症发作,此毒一旦发作,必要见血,只要他出手杀淮王,蜀王必毁,剩下的宁王不足为提。” “好,很好!”容贵妃连声道好,那高兴的样子竟有疯癫之态,“轩儿,很快你的父皇兄弟就会来给你陪葬了!哈哈哈——!!!” 吴徇轻轻放好瓦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永州街,直奔国公府而去。 院里深夜来客,逃不过裴修的耳朵,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有惊动熟睡的晏长风。 在书房,裴修见到了一身黑衣的吴徇。 “这是又去哪做贼去了?” 吴徇说:“四夷楼,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裴修挑眉,“容贵妃见了三王子?” “你这么快就猜到了,怪没劲的。”吴徇颇为扫兴,“我还以为能给你好大的惊吓。” 裴修把柳清仪的信递给他,“小柳今日刚来的信,我家媳妇儿前些时日收了姚启政的摊子,有的人想借此做文章,是为做掉我,砍蜀王一条臂膀。” “是三王子。”吴徇听来的消息刚好跟小柳的互补,“我就纳闷儿了,这三王子怎么跟容贵妃穿一条裤子?听他的称呼好像是叫主,容贵妃又是哪门子的主?” “你可还记得盛明轩那些控制死士的杀手?”裴修道,“我一直以为杨义是头目,如今看来当是容贵妃。” “藏得够深的。”吴徇恍然大悟,“怪不得盛明轩逃走的时候不带走容贵妃呢。” “你还听到什么了?”裴修问。 吴徇:“还有蜀王,三王子说他中了毒,会疯癫,毒发就要见血,他们想让蜀王杀淮王,然后再除掉宁王,看起来是容贵妃的复仇大计。” 裴修眼皮子一抖,“疯癫?” 好疯的复仇大计,这是要让大周朝灭国啊。 “如果蜀王在人前疯癫,便是蜀王不杀淮王,也断不可能再为储君了。”吴徇不无担忧道,“可惜柳姑娘不在,她不在,岂不是没人能给蜀王解毒?” 柳清仪离开了济南府,没能收到盛明宇给她的信,也就不知道他中了毒,更别提解毒了。且她一时片刻回不来,远水难解近渴。 裴修用手摁压太阳穴,说:“我跟长风想了一夜,明日只能见机行事了,如果蜀王有疯癫之态,务必要想办法制住他。” 吴徇:“要用迷针吗?” 白夜司有一种袖中针,针上涂了柳四姑娘的特效迷药,被射中的人弹指可倒。 裴修点头,“用。” 吴徇见阁主精神不济,便不再多说,“阁主,你要多加休息,有什么能帮你的只管开口。” “别这么婆妈。”裴修在师兄面前从不遮掩,“休不休息的,也就几个月好活,我死了,你来接任阁主之位,烂摊子都给你。” 吴徇梗住,像有块石头塞进了口中,一路堵到心口。 晏长风醒得早,起来时裴修已经起身洗漱了。 “你不必早起。”裴修怕她孕期睡不足,“宫宴还早,再睡会儿吧。” “睡不着了。”晏长风记挂着蜀王的状态,“今日寿宴总觉得要出事。” “昨夜吴徇来过了。”裴修把三王子与容贵妃的密谋告诉她,“姚启政家奴的兄弟在三王子手里,会出面做假证,我的人眼下找不到他在哪。” 昨夜他们已经猜到三王子会用姚启政来污蔑栽赃,只是没想明白三王子为了什么。 “难道他也是盛明轩的死士?”晏长风心说到底有多少死士,杀不尽用不绝的,“他如果不是真的三王子倒好办了,他说咱们是盛明轩余党,他自己也是个冒牌货,大不了就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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