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表小姐这怎么话说的,我们家怎么会苛待媳妇儿?”孟氏这辈子不吃硬不吃软不怕威胁,更不能叫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她打定主意装糊涂,谁还能怎么样她? 晏长风就等她这句话,“我想堂堂安阳侯府也干不出来这样下作的事,那么就请侯夫人多派几个丫头来,世子夫人生产何等凶险,就两三个人伺候可不行,热水够吗?吊命的参汤送得可及时?稳婆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可有人使唤?倘若府上人手不够,我这便回去找外祖母借调几个人来。” 孟氏没想到这丫头话头跳得快,恍了一下神。 “诶,说起丫头来。”晏长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问,“我大表姐嫁过来的时候陪嫁了不少人吧,怎么都不见了?” 孟氏一怔。 孟氏这辈子与命斗与人斗,自认谁也不怕,唯独败给了自己的倒霉儿子。安阳侯世子是个下流败家子,家里家外的女人凑在一块儿能抵过几朝后宫。 好色就罢了,还玩得特别花,被他玩死过的女人能从地上排到阎王殿去,世子夫人那些陪嫁丫头一多半都去排队了。 就因为此,世子夫人身边才不敢留太多丫头。 可这理由定然不能说。 “呃……” 就在孟氏斟酌理由的时候,厉嬷嬷从产室出来。 晏长风一眼就看出了厉嬷嬷平静外表下的慌张之色,她心里一沉,大姐姐怕是不好! “表姑娘。”厉嬷嬷直接对晏长风说话,“大姑娘怕是不行了,孩子也保不住了,劳烦表姑娘回府同主子说一声。” 孟氏一听就急了,“怎么会保不住……”她忽的反应过来这话不该说。 可她不明白,方才明明已经明示稳婆保孩子了,她们来之前这会儿功夫应该生得差不多了,怎么会……难不成,是姚家人方才进去做了什么手脚? “我去看看。”柳清仪忽然走向产室。 诶?晏长风心说柳四姑娘难道还擅长妇人生产? “你是什么人?”孟氏打量柳清仪。 晏长风说:“是我的一个丫头,擅长一点医术。” 这岂不是胡闹!孟氏简直怀疑这表姑娘脑子不好,“两个太医都在,她去又有什么……诶!” 柳清仪已经进了产室。 晏长风朝侯夫人告罪,“夫人体谅,既然两个太医也束手无策,叫她试试也无妨,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的不想回府跟外祖母报噩耗啊。” 孟氏还能说什么,人都进去了,罢了,反正一个丫头,什么也改变不了。 只是可惜了她的孙子,姚家那丫头连生两胎都是姑娘,好容易才得了一个男胎,居然还没保住。 “侯夫人要是不放心,您也请进吧。”晏长风瞥了一眼孟氏,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氏是不放心,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得做出个样子来,否则显得他们安阳侯府小人之心。 “有厉嬷嬷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自是比我妥当。” 其实是晏长风更想进去看一看,她怕柳四姑娘话太直,再给两个太医刺激出个好歹来。 但人再不守规矩,也不好明着破坏一些世俗陈规,得有个理由进去。 正想着,柳清仪从产室出来,说:“世子夫人应该没事了,但胎儿早已胎死腹中,生不生都没什么用。” “什么!”孟氏不能相信,“怎么会胎死呢?”
第60章 虐待 “怎么不会。”柳清仪讽刺地轻笑,“侯夫人怕是没看到姚大小姐身上的……” “小柳!”晏长风忽然开口打断她。 不知道怎么,她忽然想到了大姐,隐约感觉柳清仪要说出的话会让姚文竹难堪。 孟氏被她这一嗓喊得心里一颤,她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不说也料到了后面的话,心里顿时气愤不已。 这个竖子!出去玩别的女人也就罢了,做什么非要招惹家里的这尊佛! 关键是,好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男胎,怎么就不能等她生下来再胡闹! 孟氏气得头发晕,可到底还有理智,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把事情压下去,若就此败露惹恼了大长公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讪笑,“文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熬些补药给少夫人!”她对身边的丫头喝道。 “没事?”柳清仪仿佛听到笑话,“如果今天不是我在这里,姚家大小姐断然活不到下午,瘦弱成那样,生产连碗参汤也不给,命都快熬干了。” 孟氏猛地抬眼瞪着柳清仪,这丫头是什么人,一个略通医术的小姐,怎么比宫里太医还厉害? 柳清仪那张寒冰脸刀枪不入,孟氏怎么瞪她也无动于衷,她兀自对晏长风说:“大姑娘很不好,我虽给了她保命的药,但她好像没什么求生的意志。” 晏长风捏了捏拳头,不知是不是带入了自家大姐,她心里对这个大表姐生出了浓浓的怜惜,还有对她遭遇的愤怒。 “我去看看。” “表姑娘留步!”孟氏赔上些笑,“产室里必定血腥,表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不要沾染的好,还是先去花厅喝口茶歇一歇,文竹既然已经保住了,我们肯定会好生照顾她的。” 姚家本家没来人,孟氏是庆幸的,文竹脸嫩,不会跟嬷嬷们说房里的事,嬷嬷们也不会近距离检查出嫁姑娘的身体,那事情就还盖得住。 可没想到来的这位表姑娘厉害得紧,看她的架势,像是来替姚家大姑娘出头的。还有她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那张嘴竟是毫无顾忌。 不能让这个表姑娘近身。 晏长风轻飘飘扫了她一眼,“侯夫人盛情我心领了,但不敢再劳烦您照顾,我外祖母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孟氏眼皮一抖,心里生出了不安,她横眉看向身边的丫头,“快去,让侯爷亲自去把世子抓回来!” 产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稳婆刚刚将死胎引出,血水洗了好几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太医正与厉嬷嬷说:“姚大姑娘服用了救命的药,我又施以针灸辅助,暂时性命是无碍了,只是大姑娘贵体损伤过度,失血过多,恐怕要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的。” 厉嬷嬷皱眉,“怎么个损伤过度?” “这……”太医不太方便说这些,毕竟是两家的家事,他两边都不好得罪。 “厉嬷嬷,”晏长风走近说,“劳烦您此刻回府请示一下外祖母,看能不能把大表姐接回去休养。” 厉嬷嬷何等聪明,一听就猜到大姑娘在婆家受了委屈,她点头,“我知道了,还请表姑娘照看好大姑娘。” 待稳婆将产妇清理干净,晏长风这才进去大表姐的屋子。 饶是她有心理准备,也被姚文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面色灰白,形销骨立,一个基本足月的产妇在被子里只有瘦瘦的一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灾民。 “她身上有许多鞭伤,可能处理不当,有些有化脓迹象。”柳清仪说,“此前她服用过很多助兴药物,伤了胎儿,所以胎早死,自己的身体也拖坏了,我给她服用了一颗保命药,暂时没有生命之虞,但以后如果还是这样过日子,就不好说了。” 晏长风一怔,这岂非跟大姐的遭遇一模一样? 是碰巧了还是有什么相关? “是,是长风表妹吗?” 床上的姚文竹虚弱地睁开了眼,朝床前的两个姑娘笑,她虽狼狈不堪,却依旧撑着贵女的体面。 “是我,大表姐。”晏长风小时候与大表姐一处玩过,关系还算不错,自家姐妹便是多年未见,还是会有感情维系,见了面自然就熟了起来。 “许久不见你了,我几乎认不出来了,谢谢你来看我。”姚文竹朝晏长风伸着虚弱的手,“长风,可否请求你,不要将我的事告诉祖母?” 晏长风最怕这个,受了委屈自己藏着掖着,命都要没了居然还要忍。 “表姐,你刚捡了一条命回来,先别想这些。”她轻轻握住姚文竹的手,“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外祖母不但什么都知道了,还得为你伤心。” 她心里再怒其不争,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先让她活下去是要紧。 姚文竹的眼角涌上湿意,她轻轻点了点头,是听进去了。 “我好好的儿子怎么没了!” 此时,院子里有人扯着嗓子喊。 晏长风帮大表姐掖好被子,离开房间去到院子。 叫喊的人正是安阳侯世子冯淼,他与侯夫人长得极像,但侯夫人的五官摆在他脸上不是精明,而是有几分阴郁之气,加之他眼底青黑,面白虚浮,活像是个快要入土的病死鬼。 孟氏拉扯着儿子,让他不要再闹,“你嚷什么,你媳妇儿才捡了一条命,不说先去问问怎么样,倒是在这里喊些没用的,那孩子与咱们无缘,没了就没了,以后再生就是。” 冯淼指着屋子骂,“她没把我儿子好好生下来,我还管她死活?她怎么不跟我儿子一起死了干净!” “啪!” 孟氏照着儿子的脸狠狠糊了一巴掌,怒道:“会不会说人话!你媳妇儿死了与你有什么好处!” 冯淼不知灌了几缸酒,脚步虚浮,这一巴掌打下来,竟是踉跄着跌倒在地。他恼羞成怒,仗着酒壮胆,什么都敢喷,“她一个丧门星,生不出儿子来就算了,整日还哭哭啼啼,我的赌运都让她哭没了,死了正好,我再娶一个喜庆些的回来!” 孟氏气得简直恨不能将她塞回肚子里重生一回。 “曲嬷嬷。”晏长风跟身边的嬷嬷说,“劳烦您给做个见证,堂堂安阳侯世子说出这样凉薄的话,传出去怕是没人信。” 曲嬷嬷配合道:“应当应分的,这样的话若不是亲耳听见了,我也是不敢信的。” “你又是谁?”冯淼不认得晏长风,看她也不像是什么贵女,“管得倒宽,我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家的事与我没关系,但跟我外祖母大长公主有关系,我奉命代她过来探望表姐,有关表姐的一切我理应说与她老人家知道。” 一听是德庆侯府的人,冯淼的烂德性收了几分,“原来是德庆侯府的表小姐,我方才丧子心痛,说错了话,还请表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晏长风微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世子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冯淼这辈子从来把女人当玩物,容不得女人教训她,不过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给这什么不上台面的表姑娘一些面子,她竟然还蹬鼻子上脸!“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子怎么没的,你们带了太医稳婆来,只管保大的弃小的,断了我家的香火,倒是有脸在这里挑我的不是!” “你少说两句!”孟氏叫人把世子带下去,“关他五日不准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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