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诶”一声:“姑娘请随我来。” 那女工引着江遇宛上了二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 未见人影,先听见一道清脆娇媚的少女音: “想必这便是崔名士的那幅《玉摧踏雪图》!” 另一道婉丽的声音接话:“用色大胆,配色明丽。几支红梅栩栩如生,边角处镶嵌着金丝,定是真迹了。” 江遇宛绕过那扇青花瓷板插屏,果真看见了宋文含两人,并上一位介绍的女工。 几人围着那幅画,一时之间没有发觉有人走了进来。 那穆娘子穿着鹅黄色长裙,杏眼桃腮,眼眸灵动,明艳漂亮。 “本姑娘要了!”穆晚颐柳眉一挑,高声道。 那女工面上一喜,心道穆家女郎出手果真阔绰,五百金的东西眼都不眨一下便要买下。 可知一金便够寻常五口之家两三年的开销了。 她正要去拿木匣装起来时,一道如玉般冷清的嗓音响起: “且慢,此画存疑——” 作者有话说: 小路好久没出场了耶~下章放他出来~
第12章 枕霞阁 ◎“休得无礼!”◎ “且慢,此画存疑——” 几人循声望去,女工拿着木匣的手也顿住了。 见屏风处立着一个少女,苍白的脸上飘着一丝淡淡的红晕,冰肌玉骨,面若初雪般冷妍,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穆晚颐的贴身丫鬟听兰向来霸道惯了,脱口而出一句斥责的话:“你是什么人?竟敢质疑我家小姐!可知我家小姐出自穆府!” 宋文含审视着江遇宛,攥紧了手腕,眉心悄无声息地动了动。 ——怎么又是她? 又扯唇一笑,心想以晚颐的脾性少不得要因此事生出一番风波来,却未料到—— 后续发展竟完全不似她心中所想。 . 穆晚颐被人打断本来很是生气,斥责的话就要脱口而出,见是一位如此漂亮的妹妹,怯生生地站在那,只怕是对着这张脸连大声说话也不忍心罢? 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听兰,冷声道:“退下。” 听兰平日里也为自家小姐出了不少头,此刻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好讪讪地垂下头。 穆晚颐硬生生咽下了责问的话,脾气收敛了几分,转过来,看着那少女,刻意压着嗓子细声细语地问: “这位姑娘,何出此言?” 江遇宛没见过这位穆娘子,对她的印象始停留在书中的只言片语——爱慕定国公世子,特立独行,嚣张任性。 今日一见,也不似那般,倒像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可见书中所写都很片面,每个配角都有多面的性格,若为主线发展而刻意拉低配角情商,才是老生常谈,无甚趣味。 又或许是她漏了什么穆娘子在书中的高光时刻,才以为她是个恶毒女配。 她叹息一声,颇有些不放心的嘱咐系统:“快用你聪明的大脑找到书中发现假画的过程,时间太久,我记不清剧情了。” . 几人看着少女走上前来,从女工手中接过那幅画,细细的平放到了桌案上,又抬起手,让那幅画对上了晴雨天的阳光。 画上的印章不偏不倚的照着那轮午间的太阳。 她眼睑下拉,似在端详那幅画。 实则—— 江遇宛在反复观看脑子里系统给的文字。 “只见正厅中,众人都在认真的欣赏那幅《玉摧踏雪图》,不由赞叹崔名士画技之高超。” “这时——” 江遇宛不耐烦的打断它:“重点!” 系统委屈地说:“马上就是了嘛!” 接着江遇宛眼前便换了几行字—— “玉真公主仔细瞧了几眼方说:‘这画有些不对劲,本宫曾在父皇私库里见过崔名士的另一幅《红梅点墨图》,画上印章刻的却非崔昱名讳。本宫觉得甚怪,便问了父皇,方知崔名士作此画时恰逢天和十五年,那时他夫人徐氏重病,因此那一年做的画通通盖的夫人的印章。’” “顿了顿又说:‘而这幅画的落款亦是天和十五年,印章扣的却是崔昱。’” “众人一惊,旋即也想到了这层,便知那幅画是假的。” . 江遇宛细细去看右下角的印章,果然刻的是——崔昱。 她心中稍安,侧过头对着穆晚颐说:“睢阳书院的所有印章都是特制的,对上阳光便会呈现一种淡淡的绛紫色,而这副画的印章,虽也发些紫,足以以假乱真。” 穆晚颐点头,这事世人皆知,她们方才也已看过。 江遇宛稍作停顿,又把那幅画放回桌子上,随着她的动作,一截皓白手腕露出来,她接着说:“但崔名士于天和十五年的画作下都应是其夫人——书法大家徐文鸢的印章。” “而这幅,显然不是。” 话音一落,满室皆静。 倒是那女工一听这话,急的脸都红了,高声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她看向江遇宛,却对上一双平静的目光,气焰也不由暗了几分下来:“可别是故意败坏我们枕霞阁名声的!” 宋文含站在一遍,看着这副场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默不作声移开视线。 身后的白术上前,厉声道:“笑话!可知你面前站着的是何人!” 那女工又打量了一眼江遇宛,见她一身素衣,虽生得漂亮,却未戴着甚么名贵的头饰,心想不过是哪家商女罢了,能有自家主子有权有势?想到身份尊贵的主子,底气又足了几分,轻视道:“甭管是谁,都不可来我们枕霞阁放肆!” 怪只怪女工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便也不知江遇宛头上的白玉钗价值百金,手腕上的素镯更是宫中淑妃所赐,成色万分之一的好,乃无价之宝。 白术冷笑一声,低骂一句‘没见识的东西’,便要上去教教她尊重人的道理,手已经要举起来了。 却听见一声清脆的高斥声传来:“休得无礼!” 众人偏头看去,从前头包间里走出了一个穿着绛紫衣衫的圆脸姑娘,那姑娘快步走至桌案旁,随后福身行礼,微笑道: “郡主所言极是,此画确为假画,乃是底下的人识人不清,错信了卖画人。” “我家郡主近日来身子差了些,便也管的少了,谁知底下的人便学会了自作聪明。” 那姑娘又作势叹了口气,“亏得今日郡主慧眼识珠,否则卖出去还不知要生多少事端来。” 说话的姑娘正是那日长公主府宴会时迎她进去的云坠。 江遇宛一惊,枕霞阁竟是昌平郡主名下的商铺。 云坠眉心凝起冷意,看向那女工,板着脸道:“还不向朝阳郡主赔罪!” 那女工愣怔了一瞬,似没想到眼前这病恹恹的少女的身份竟如此尊贵,随后惶恐地跪下,“民女该死,民女该死啊!求郡主饶命!” 这时穆晚颐也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她上次因病错过了长公主宴,便也没能见到那位江娘子,听别家小姐说美的不可方物,今日一见倒也不外如是。 而身侧的丫鬟听兰也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方才出言不逊时被小姐拦下了,她眼里泛着星星般的光悄悄扫了眼穆晚颐,心想小姐果真是有先见之明。 否则她一个小奴婢如何开罪得起陛下亲封的郡主?便是自家小姐也未必罢? 江遇宛没有理会那女工,她在想—— 怪不得枕霞阁把假画卖给贵人之后,不仅没砸了招牌,生意依旧能做的如火如荼。原来幕后之人竟是昌平郡主。 云坠见江遇宛沉默不语,斟酌着又说:“郡主若实在气不过,大可随意教训这女工,一条贱.命罢了,便是打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这番草菅人命的话说出口,云坠脸上甚至挂着笑。
第13章 赴国公府 ◎“提示!男女主同框!”◎ 江遇宛突然觉得有些不适,面色霎时寡淡下来,低声道:“不必了。” “听到了?郡主饶过你了,还不谢恩退下。”云坠扫了那女工一眼,冷斥道。 那女工连声道了好几句谢,方踉踉跄跄的快步下楼了。 . 宋文含眼神闪烁,辨不清什么神色,“郡主今日也是为这画而来?” 这幅假画昨日方至枕霞阁,消息尚未传出,她们为防别人捷足先登,才冒着雨大早上来寻。 若江遇宛亦是为这幅画而来,想必也是为了定国公夫人的生辰宴。 ——如此用心,莫非也是因着那宋世子的缘故? 此话一落,穆晚颐面色一变,紧张的看着她,一双杏眼都垂了下去。 江遇宛何尝不知话中含义,她大方对上宋文含的视线,似笑非笑道:“宋姑娘为何对我如此好奇?” 她冷眼瞧着宋文含,只觉得对方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在。 比如今日明知她的身份,还一声不吭,任由一女工出言不逊。 “臣女也只是关心郡主罢了,今日寒雨不停,不适出门,郡主身子金贵,若感染风寒可怎么好?”宋文含云淡风轻地接话。 本是暗携讽刺意味的话,穆晚颐却未听出话中深意,反倒觉得此言不错,还觉这位郡主身子太弱,瘦的快要被风吹走了,她点头附和,转而想起那幅画,又出声道谢:“今日还要谢过江妹妹,否则我才真是要丢脸一番了。” 若是一位小娘子都能看出这是假画,席上的宋夫人与诸位夫人又岂会看不出? 到时才真是在介舟哥哥心里没了半分体面。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江遇宛暗自吸了口气,面上一派从容地松了松袖子,冲着两人微抬下颌:“穆娘子不必言谢,这里没有本郡主要的东西,两位姐姐有缘再会。” 说罢转过身,手捂着胸口,抬步走下楼。 一边走一边呼唤系统。 “该死的系统,我完成任务了,怎么还是心口痛?” 系统大吃一惊:“本系统可没有搞暗箱操作。” 想了想,又若有所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宿主这副身子太弱,吹了吹风便犯了心疾?” 江遇宛:...... —— 竹席分铺在几张座椅上,门与窗紧闭,窗幔都拉的紧紧的,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少年的脸隐在暗处。 面前的红木名几上放着一幅画。 右下角的盖章上赫然写着——徐文鸢。 他紧攥着手,黑色的鲜血滴答滴答顺着苍白清瘦的手往下流,一个青色的蛊虫冒出头来。 少年懒散的看了一眼,眉间压着淡淡的不耐,旋即伸手掐死。 * 三日后,定国公府国公夫人过生辰,广发请帖,赴宴者往来如织,沉寂了三年有余的国公府宾客盈门。 国公府位于半月街,已至辰时,仍有一辆接一辆马车行在这条路上,宋氏及江尔姚坐了另一辆马车,此刻估摸着已经到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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