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手臂结实有力,撞得她后退半步,她惊魂未定地看去,却见是个玄色披风压身,戴着半张面具的年轻郎君。 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那人坦然回望,狭长的眼幽深如墨,一双眸子清冷凛冽,面具之下唇瓣略微一弯。 她匆匆错开视线,低低道了句抱歉,又着实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 系统催命般冷冷道:“提醒!攻略对象路无殊出现!” 江遇宛心猛地一晃,头低得更狠了些。 这时白术急急的声音如同救命符:“郡主,快走罢,马车离我们尚远!” 江遇宛应了声“好”,紧了紧怀中的包袱,两人快步离去。 ... 年轻女子身形瘦弱,罩着帷帽看不清模样,帷帽被风吹起时,一张苍白的脸上尚带着欢喜之色,他立于此处看了许久,然后那女子转身之际,他便也踏步迎着她走。 待到撞上那青枝般的肩颈,他顿住,玩味般地看去,瞥见一抹绯红的面颊,随后小姑娘便逃也似得走了。 他收回视线,不期然看见一本书从她怀中掉落在地上。 那人顿了顿,氅袖微动,而后长袖底下探出一双清隽纤长的手,捡起地上那本书,视线落在那本乌金色的书封上。 他的面色逐渐变得古怪。 只见那书上写着: ——倾城四小姐,偏执质子的心尖宠! 年轻郎君似有几分茫然,须臾,他忽地轻挑了下眉梢,擦了擦书封上的泥水,将书置于袖中带走了。 *** 雨下了整整一夜,雨水沿着屋檐淌落,屋外的海棠湿润润地垂下了花瓣。 昨日江遇宛淋了雨,回来后便染上了风寒,又怕被老夫人和宋氏责怪,不敢传大夫,饮了宋氏派人送来的御寒姜汤后,硬生生扛到了寅时三刻府门开时,才由红笺去府外药铺抓了副药。 江遇宛皱着脸服下了那碗苦药,靠在软塌上,手里翻着昨日买来的话本子,身子窝在软被里,露出一张愈显苍白的脸。 待看到探花郎被霸道公主逼婚,话本子里的女主被人推入冰冷湖水时,她眉心便浅蹙了一道,不再往下看了。 窗外骤停,江遇宛将窗开了个缝隙,清冽的空气钻进来,她朝外望过去,外头天色渐渐放晴,蒙蒙寒雾散去。 白术从屋外走进来,见郡主背着身,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与昨日判若两人。 也不知这风寒重否。 她叹息一声,随即引着身后端着早膳的小丫鬟,吩咐她们放置在软塌的小桌案上,片刻后,丫鬟将早膳摆好。 江遇宛侧头看过来,见白瓷小碟里放着几块糖蒸酥酪,水晶冬瓜饺静静地躺在竹编的膳笼里,陶碗里盛着甜津津的金丝燕窝。 十分诱人。 江遇宛执了银箸夹起一个冰莹剔透的饺子放进嘴里,然后眼睛一亮,忍不住多吃了些。 白术看她吃的尚好,无一丝不适,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 风雨渐歇,天色大好,晴日升了上来,午间江遇宛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出了一身细汗,大脑似乎还浑浑噩噩地沉于睡梦中,她双目迷茫地睁大了眼。 白术俯下身子,用帕子细细为她拭汗。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 “郡主,前院出事了!”红笺从屋外跑进来,面色涨的通红,声音忿忿,神色复杂。 “庆远侯世子的外室今晨寻到了侯府,在府外声泪俱下地哭诉世子无情,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 “此事传的满城风雨,那庆远侯世子此刻正于堂前跪着——” 庆远侯世子,正是江尔容的未婚夫。 耳边突然闪过什么,她冷汗直流。 江遇宛心里一个激灵,顿时回神,飞快从床上直起身,脸色发白:“为我更衣。”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倾城四小姐,偏执质子的心尖宠
第16章 我不同意 ◎不过被世人言语几番。◎ 临安候府,正堂。 屋檐檐角飞翅耸立,青瓷瓦上残存的雨水滴答滴答往地上砸,和着廊下风铃的轻响声,几息后,声音渐弱。 被雨水冲刷的青玉砖地面尚未干透,平日里洒扫的一干闲杂人等皆已退下,颇为惹眼的乃是台阶下跪着的年轻男子。 他一身靛蓝色寿纹锦袍,生得玉树临风,眉眼间却隐隐有些阴沉。 *** 而此刻,正堂内室中一片静谧。 宋氏端坐主位,面若冰霜,正压抑着不断翻腾的怒气,不自觉拧眉。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戴整套金饰头面,外衫上都绣着金丝,她圆脸宽颊,脸上带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待放下茶盏,方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宋夫人,嘉运和尔容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不然又岂会为两个孩子定下这门亲事?嘉运品性端正,不耽于声色,连正经子弟们都有的通房也不曾有过。” 庆远侯夫人见她面色缓和几分,又接着道:“那外室也是个意外,实则是嘉运与几个同袍酬酢时,醉酒之下幸了位女子,便是那柳氏,哪道那女子竟就怀孕了,我们若是知道,决计不会让她生下孩子!一直到如今,孩子一岁生辰了,又跑来侯府闹事,哪知不会是旁人使计撺掇我们两府和气?岂能如他们所愿!” 话中决口不提退婚之事,亦半句歉意也无,反倒把重点放到今日闹剧上。 宋氏闻言沉默良久。 庆远侯世子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入了翰林院办事,又生得器宇不凡,她斟酌之下才应了这门亲事,哪知就要成亲时那世子竟冒出一个孩子来。 宋氏心头涌出些许复杂,她家侯爷此时尚在京郊别院,不知此事,她虽使人去通知了,一时半会也是回不来的。那庆远侯也无甚诚意,只教夫人来应付这事,现下亦是两个妇人在此拿主意。 尔容已经十八岁,在南昭已算得大龄女,若再与这庆远侯世子退婚,之后婚配想必会更艰难些。 可真要她咽下这口气,她也决计不是那般懦弱之人! 宋氏此刻心下有了决断,反倒神色平和下来,恢复了冷静:“哦?看来侯府是无退婚打算了。” 庆远侯夫人以为宋氏松口了,立时点头:“正是。” 宋氏冷笑一声:“如此便不要认那孩子,婚约依旧。” 他们进退维谷,那庆远侯府更是不敢退婚,她便是拿捏了这一点,摆足气势来压那庆远侯夫人。 此言一落,屋内陷入冗长的静寂。 庆远侯夫人顿了顿,几息后,笑意再次挂上脸:“那孩子毕竟也是嘉运骨肉,侯府岂能坐视不理?若尔容实为介意,便是留子去母也是省得的。” 此话暗射江尔容心境狭窄,连个妾侍都容不下。 宋氏当下便沉了脸,被她颠倒是非的话给气笑了:“夫人此话差矣,我倒不知何意?事出从因,若贵府着实介意,不顾世人言语,非把那柳氏收入世子房中,也不是不行。尔容是大度善解人意之人,定能理解夫人的为难,只是我们临安侯府也并非必得结这门亲。” 此门亲事原也是贺嘉运高攀,庆远侯府如今势弱,如何能比得上颇具圣恩,如日中天的临安侯府?况庆远侯府爵位世袭五代,到这贺嘉运便是第四代了,以后的子孙还不是得自己去谋出路? 庆远侯夫人本也是过个嘴瘾,闻言讪笑一声:“夫人多虑了,我自然没有那意思。我是说呀,尔容德才兼备,得此新妇乃是侯府之幸啊,必定好生相待,有此珠玉在前,哪还能看得上那柳氏!” 然则她心里不这么想—— 高门大户,哪个世家子弟身边没有一两个受宠的妾侍? 但是,想到此事关乎自己儿子的仕途,她狠了狠心: “宋夫人,我便直接把话说全了,嘉运现下在门外跪着,此事也确是他的错,来人——” 身后立着的侍女便躬身奉上一张纸来。 宋氏接过,她一眼扫过去,不禁讶然,见那纸上写着——成亲之后绝不纳妾,若有违背,阖府基业毁之殆尽。 这张承诺书是晌午那柳氏哭闹时,庆远侯大怒,思量后逼着儿子写下的,写完后两人又忙着赶来临安侯府。 她虽不同意如此行事,奈何若是此事处理不当,岂还有名门愿意将女儿嫁入他家来?到时才真成了上京的笑话。 庆远侯夫人咬咬牙,格外心疼滴水未进、跪了一个时辰的儿子,她眉心蹙起,勉力压出一抹笑:“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贵府大可放心。” 宋氏未应声,眉目肃然,不动声色地思虑。 当下盛京不纳妾的贵族子弟少之又少,这承诺倒有些诚意。 尔容嫁去便是主母,又无妾侍烦忧,不过是个一岁的孩子,尚不记事,自幼养在膝下,到时还不是认了尔容为亲母,若再生个自己的亲子,也有长兄帮衬。 思及此,她故作一声叹息:“只是那孩子若长大去寻亲母怎好?” 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庆远侯夫人不再有甚么顾虑,破罐子破摔直接道:“那柳氏一死,他懂什么?侯府更不会有人于他身侧提这些不必要的事。” 宋氏便微微一笑,从容道:“那便好,此事——” 将要拍板之际,一道浸了泪水后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却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同意!” 两人循声看去,却见是一向明艳俏丽的江尔容,此刻正颤颤巍巍地倚在门柱边上。 *** 这厢,江遇宛匆匆踏进蓼花榭中,因着走的急,临时拿簪子盘起来的一头乌发已垂了下来,散在白皙肩颈上。 她打起毡帘走了进去,打眼便瞧见江尔容倚在窗子边的红木椅子上,静静望着窗外小池塘中零落的莲花。 颇有些伤情。 江遇宛眉头跳了一下,原书剧情终于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这桩事未能妥善处理,阿姐心善,终还是不忍沾血,便送那柳氏去寺庙里了却此生。之后阿姐嫁进侯府,因多年不曾有孕,将那孩子视如亲子般贴身照料,待那孩子长大成人,仍旧听了些风声,派人去找生母。 而柳氏那时却已身死,加之下人挑拨一番,他因此恨上了阿姐。抚养长大的孩子如同白眼狼,生生磋磨的阿姐病痛缠身,惨淡死去。 而这表象之下,无人知晓,光风霁月的庆远侯世子有断袖之癖,成婚之后,从未碰过阿姐,那孩子亦非他亲子,不过下药使族弟与那柳氏云.雨一番,事后又设法使得柳氏信了那人是他罢了。 那场闹剧亦是他主动设计的,本以为这亲事定当作废,谁知两府为了种种原因,婚事依旧照期,因此庆远侯世子从妻子未过门便厌恶她,婚后态度可想而知。 可怜阿姐为护家族体面,不愿和离,蹉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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