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倏然抬头,月亮的清辉似乎都被他阴鸷幽暗的眼神全部吸去,夜色渐渐变得黯淡起来。 “皇兄,既然本殿分辨不出你真正的心意,那么我便好心出手帮帮你,若她二人同时濒死,你会救谁?”
第59章 画像 翌日。 香华姑姑已经渐渐着手将慈宁宫的一切事物交由商邵柔打理, 例如伺候太后晨起洗漱这样的事情,她已经能够算得上得心应手。 太后看她的眼神还是有些挑剔和不满,可当她为太后梳得一头利落又妥帖的发髻时, 商邵柔眼尖地发现,她的眼神忍不住往铜镜里面多看了两眼,连嘴角也止不住微微地扬了一下。 香华姑姑在一旁,也露出些欣慰的笑容,她还没有见过哪一个小姑娘, 能有这样一双巧手。 商邵柔心中笑了笑,当她这个全能艺人经纪是吃素的吗?以前她们公司还是个小作坊的时候,公司里的艺人出外景,妆发服装全是她一手操办的。 得到太后未宣之于口的赞许之后,香华姑姑又带着她往内院转了转, 殿中奴仆多少,花销流水, 赏赐银钱,一应说与她听。 商邵柔听得一脸认真,悟性也极高,这样的事情,她本来就做得多,如今只能算是重操旧业。 唐晓璃入慈宁宫拜见了太后之后,便点了商邵柔的名要见她, 身边还带了个低眉顺目拘谨恭敬的男人。 按常理来讲, 平民百姓是被禁止入宫的, 即便是有品级的臣子, 除却上朝之外,也不允许出现在后宫。 可有了唐晓璃引荐梨园班子一事后, 太后对于唐晓璃引荐他人之事就放宽了些礼制,更何况,这个素手白衣,言行举止皆无异样的男人,还是唐晓璃应太后之要求请来的民间画师。 太后意兴阑珊地盘问了他几句,便摆摆手放他和唐晓璃下去找商邵柔。 商邵柔只好放下手中的账目本,与香华姑姑打了个照面,两人便往后殿的凉亭里去了。 “香华,你觉得这小丫头怎么样?”太后年岁已高,每日晨起吃斋体力难免更不上,于是干脆侧卧在午憩的长形软榻上,由着香华给她捏腿消肿。 “回娘娘,奴婢瞧着,那小丫头确实够机警聪明,平日里无论交给她多繁重的活儿,她从不抱怨,默默地都做了,也从不掺和宫中那些宫婢的嚼舌。” 太后两腿稍稍换了个位置,看了香华一眼,轻笑一声,“香华,你这么夸她,是不是怕到时候哀家找不到合适的人,不愿意放你走啊?” “娘娘说哪里的话,奴婢哪儿敢。”香华姑姑也笑着,手里捶腿的动作没停。 太后轻叹一声,“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哀家定然要怀疑是那丫头给人塞了什么好处。可这话是你说的,哀家便放心了。” 香华姑姑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起身挪动了一个位置,在太后膝盖上方三寸的位置轻轻揉着,只听头顶处的太后继续说道,“也许那小丫头确实有过人之处,哀家了解煜儿那孩子,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润随和,可骨子里又倔又轴,一旦认定了谁,就轻易不会变。” 太后的目光往香华那儿一看,后者也正好抬起头来,“你说,哀家要是不帮着他留着那小丫头的命,日后他可怎么办?” 香华姑姑也温润地笑着,“娘娘菩萨心肠,又疼爱太子殿下,也算是那小丫头好命了。这若是换了旁人,她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 太后被香华姑姑的话逗笑,末了又忍不住长叹一声,“可是蔓蔓那小孩儿,哀家瞧着也是顶喜欢的。哀家这样做,会不会惹蔓蔓不高兴?” 香华姑姑微微摇头,“娘娘,您啊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刚才奴婢还看见,唐小姐她领着画师去后殿找那丫头,二人似乎相处地还算不错。” “是么?”太后有些惊讶,末了又点了点头,“罢了,既然太子喜欢,蔓蔓也不排斥她,以后收了她做个通房婢女,让太子房事和谐些,也无妨。” 二人说到此处,忍不住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和蔓蔓,可都是未经人事的雏儿。有个丫头提前与太子体验几番,往后蔓蔓房事上也能松快不少,最好能早点让她抱上曾孙。 -- 后殿里的商邵柔,并不知道此时主殿太后与香华姑姑二人心中所想。她听到唐晓璃的声音温甜细软又隐隐约约地穿过水榭廊庭,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小步迎了上去。 她请画师,不仅是为了画秀女画像,还为了从中偷师,学些临摹技巧,有朝一日也许她能碰着些机会,亲眼见见李劼胸前那块玉。 “柔儿,这便是我在外给你找的画师,他是我朋友孟犀举荐的,画技高超。” 商邵柔一听此言,抬眼打量过去,此人身量不高中规中矩,一身素白长衫,眉目低垂,自有一种温润气质。 “草民圭谈,见过柔儿姑娘。” 那人向商邵柔拱手作揖,一抬头露出那稍长的颌面,细唇宽腮,眉中心一点黑痣,醒目地像一支利箭,毫无防备地向商邵柔射过来。 “你说,你叫...圭谈?”商邵柔声音轻颤,双肩若不可闻地抖了一下,圭姓在大殷朝并不常见,她不认为这是撞名,更何况在小说中确实提到,圭谈此人表面舞文弄墨,清高孤傲,背地里确是个风花雪月,口蜜腹剑的小人。 如此说来,他擅长画画,也就不奇怪了。 天机阁的圭谈,李劼藏在暗处的棋子,这会儿为什么会在唐晓璃的引荐下入宫?李劼又在搞什么阴谋? “是的,柔儿姑娘,你认识我?”圭谈眉心一蹙,眼神微眯,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 商邵柔赶紧敛下心神,用笑容盖住心中的诧异,“没有,只是觉得先生的姓,很少见罢了。” 圭谈便也笑着,可嘴边两侧的肌肉却未完全放松,“这倒是,草民这姓氏,一说出去,旁人总免不了惊诧。”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商邵柔才与唐晓璃分别,领着圭谈进了一处向阳的屋子里,屋外一棵大槐树,挡住了大部分斜射而进的阳光。 “虽说你是唐小姐推荐而来的,我却也不得不考考你的画工,不知先生平日里是擅长画什么?” 圭谈谦逊地笑了笑,“工笔写意,人物临摹,在下都略懂一二。柔儿姑娘若是想考在下,不如,在下现场为姑娘作一幅画吧。” 商邵柔有些愕然,有些意外,内心还隐隐有些不适。可她说不上来,再看圭谈,他的眼神似乎清澈坦荡,无任何异样。 圭谈盯着她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很快的。” 商邵柔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在他作画的过程中,商邵柔才渐渐反应过来,她内心涌现出来的那股子不适由何而来。圭谈看着她的时候,眼神虽清澈但却有种肆意和露骨,完全超出了常人之间刚见面的那种陌生与距离感。 他拿着画笔,临空朝她的脸颊和腰肢处比划的时候,她总感觉他正挑刀,将她的衣物一寸一寸地剥落。 这个念头一窜进她的脑海,她立即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意由头浇到脚。 “好了,柔儿姑娘,你看看,还满意么?”圭谈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室内突然传来,商邵柔耸耸肩,努力拂去心中的不适。 画像上的女子侧身站着,梳最简单的云髻,着最普通的浅绿宫女服,可却巧眉玉面,雅致温婉。一双杏眼似嗔似怒,波光流转,嘴角微微用力向两边扯,露出些淡淡的默然。 不得不说,画得还挺好。只是商邵柔忍不住微诧,“我方才,是这般神情?” 圭谈摇了摇头,“不然,方才姑娘看向在下的神情,比这画像中更加淡然冷漠,就像这样。” 圭谈对着她,比了一个皱眉不悦,又稍显局促的表情,商邵柔心中一慌,日后她得多注意收敛些情绪。 见商邵柔紧闭不语,圭谈又笑着打趣宽慰,“只不过,在下画人,向来主张将人美好的一面留驻在笔墨之间,是以姑娘刚才蹙眉不悦的神情,未在这画上过多显露。” 他将画像拿在手中,轻轻吹了吹未干的笔墨,再递给商邵柔,“此画,就赠与柔儿姑娘吧。” 商邵柔面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勉强微笑,“多谢先生。” 收好画作之后,商邵柔便不再多说,带着他去见郑由,由他引见着,往储秀宫的教习所去,那儿是秀女们学习宫中礼仪,筛选考试的暂居之所。 “郑公公,有劳了。” 郑由垂眼向圭谈扫了一眼,面上的表情并不算和善,却也未曾多说什么,“这位先生,请随咱家来。” ... 夜幕降临之后,有一人影悄悄闪入重华宫。落地后,男子屈膝恭敬行礼,“属下参见殿下。” 坐在轮椅上的李劼下颌微抬,他透过窗柩往庭院外东南方向看,那儿似乎还能隐隐看到玉矿显露出来的幽幽绿光。 玉矿的开凿工作已经进行了两个月,如今却因一个谜,整个工木局和司礼坊寸步难行。皇帝的耐心已经到达了临界值,这时谁能解除字谜,谁在这宫里朝中的地位便会陡然攀升。 可眼下,他心血来潮,迫不及待地想做另一件事,他的眼睛斜向后方,“怎么样,事情办好了没有?” 圭谈恭敬抱拳,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书简般大小的画像,“回殿下,属下今日借机替那女人画了一张像,比划之间已摸清她骨骼玉肉,回去之后,特此另摹一张,若太子心中还有此女,见此画像必然怒火中烧,理智全失。” 他说着,恭敬地将怀中的宣纸递过去,李劼神色淡然,伸出两指接过去,一展开,脸上赫然阴云密布,阴翳的面庞上似燃着猩红的火光,“放肆!” 圭谈被他这一呵,魂魄尽失,半匍匐在地上,“殿…殿下,属下该死!” 李劼那只异瞳射出阴森刺骨的寒光,握着轮椅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垂眸震怒,“你当本殿是如此下作之人?本殿让你画张像送至东宫,引太子入竹林,可本殿没让你画成这鬼样子。” “是是是,属下该死,属下这就把画拿去烧了,重新再画一张。” 圭谈连滚带爬,颤颤巍巍地爬过来,伸手去够那张纸。 李劼沉声呵斥一声,眉目之间露出狠戾的气质,“滚。” “是是是。” …… 夜已深沉,黑暗似乎如无底洞般笼罩在人头顶上。李劼坐在窗前,表情阴翳且透着诡异的异样。 已经冷静了许久,可只要他的眼光稍微往桌案上那张半展开的宣纸上一望,他心中便撕扯地抑制不住想即刻将圭谈碎尸万段。 微弱的烛火下,那张宣纸之下覆盖着一具柔嫩光滑的少女胴体,腰间一块丝滑的绸缎堪堪遮住雪白莹润的□□和两腿间隐秘的森林。 李劼一怒之下,掌心发力将那张宣纸化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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