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邵柔心中忍不住唏嘘,李劼对李煜的妒意和仇恨,从小时候就开始滋长,如今到现在已经根深蒂固。 她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多说,只是回答道:“殿下,奴婢错了。” 李劼心中积聚的仇恨与怒火像突然被人轻轻扎破一个口子一样,“你错哪儿了?” “奴婢错在,不该那样对殿下说话。其实这设立监察所的主意,只是奴婢一时灵光一闪想出来的。这信,我亦没有想好要交给谁,自己得到的好处才最多,也许到最后,我什么也捞不着也说不定。” “所以,你便是故意在气本殿?”李劼的目光又深沉了些,愤怒似乎又在渐渐积攒起来,“商邵柔,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在慈宁宫,本殿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商邵柔抬眼,“回殿下,奴婢哪儿敢呐。奴婢只是不想殿下在奴婢这晦气之所待太久,影响了殿下日后的气运罢了。” 李劼反问,“本殿何时说过,你这里是晦气之所?” 商邵柔端着一脸无辜的样子,“不是?殿下那日只不过是听奴婢说了‘月信’俩字,便止不住气急败坏。如今您要是再在这儿给带下去,殿下以后若是倒大霉摔跟头,可不得怪到我身上来。” 李劼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眉头皱得死紧,看向商邵柔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嫌弃,身子也止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那东西,他也有所耳闻,男人一旦沾上,是不得了的晦气。 商邵柔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发笑。她就知道,李劼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时,她突然想起了李煜,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不会这样。 可是,如今她已经完全不懂李煜心里在想着什么了。也许他还在为她筹谋,也许他想通了一切,想要走一条捷径,彻底抛开她。 李劼嫌弃的目光,正好对上商邵柔有些忧伤的脸,他有些心虚,轻咳了几声打断了商邵柔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商邵柔也如实相告,“我在想,如若是太子殿下,他断然不会像殿下一样,露出如此嫌弃的表情。” “你...”李劼听商邵柔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就知道,商邵柔不会如此轻易地想谁服软认错,原来她的比较与嘲讽,在这儿等着他呢。 商邵柔直视他的眼睛,定定地说道:“您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与太子殿下相比究竟差在哪儿吗?在奴婢看来,这就是差距。” “找死?”李劼气急败坏,商邵柔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太子殿下,从不会对奴婢说‘找死’这样的话,他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因为他的内心足够强大,不会将女人视作自己的附属品,肆意轻贱。” “你...”李劼欺身向前,将商邵柔按倒在桌上,一道细微的寒光在逼仄的空间里闪现,下一秒,刀片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李劼气得咬牙切齿,眉毛抖动得厉害,那双眼睛中迸发出来的凶光比任何时候都更甚,“那日,本殿用这块刀片救下了你,如今本殿照样可以用它杀了你。” 话刚说出口,商邵柔感觉自己全身有头到脚都被冻得冰凉,冷得牙齿打颤,她的眸光闪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和痛苦,她沉声轻笑道:“殿下,说起来奴婢也很想知道,那日殿下明明是冲着唐小姐来的,为何却一定要救下我的命呢?” 她的腰肢十分柔软,被他压在桌上时,头微微地向上仰着,有种不卑不亢的意味。 李劼凶狠的的目光突然卸下去大半,他松开了商邵柔,有些心虚地转身,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由于这个大动作,商邵柔稍微消停下去的腹痛此刻又如洪水猛兽般来袭,她艰难地用手撑住桌子,转了个身才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起得有些猛,她感觉脑袋里天旋地转地,喉间一阵呕吐感袭来。 她忍住生理上的极度不适,在李劼背后默默地补上了致命一刀,“那日圭谈,替奴婢画了一张像。那画像,想必殿下...也已看过了,是不是?” 李劼的整个背部顿时石化般僵住,脑中如五雷轰顶一般,将所有的羞愤和理智都炸开。 商邵柔的冷哼声,在背后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割在李劼的神经上,“呵,我就知道。殿下,光凭这一点,您就永远比不上太子殿下。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您离开,我需要休息了。” 李劼的指尖发颤,脸色由白变红,一股又冷又硬的刺痛划过心头,他几乎拔腿,便要落荒而逃。只是一想到背后那道冰冷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她时,他便烦躁地想将一切都给毁灭。 李劼转过身来,大步欺身,将她的肩胛骨捏得生疼,“太子,太子,又是太子。难道你以为,他没有...” 他的掐力,似乎给了商邵柔的忍痛一个催化剂,她突然间止不住留下眼泪来,“疼啊。” 是真TM的疼,干脆来个人直接将她的腰斩断吧。李劼突然止住,将口中的话给咽了下去。他虽不像太子那般惺惺作态,可也不是不知道,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 她已经将伤口自己扒开过一次,难道他还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告诉她,自己命圭谈将画像也送去了东宫,她会怎么想? 李劼的手上松了力,却不放开她的肩,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想怎么样?” 商邵柔挑眉,“放开我,然后马上离开。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殿下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免得被人看到,我只能咬牙忍下,任由旁人说些奚落的话来编排我。” 得,李劼闷哼,她还真是一点儿不饶人,逮着机会就指桑骂槐,他有些烦躁,但是也无暇纠结这样的小事,“方才本殿误会你与那太监之间...是本殿的不对。” 商邵柔挣开他,咬着唇再次下逐客令,“殿下,多说无益,你走吧。” 她是真的,要换下内裤中的简易卫生巾。这种粗糙的布条夹棉花,吸附量很有限,李劼再不走的话,她的衣裙上就要沾上了。 李劼揉了揉眉心,烦躁地开口警告,“从没有人敢这样三番五次赶我,商邵柔,你不要不知好歹。” 商邵柔有苦难言,干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好好,你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移到正题之后,李劼周身又涌现出一种羞愧的矛盾感,这与他平日里阴沉狠戾的形象是大相径庭的,“你想要什么,本殿可答应你一个条件。” 从此之后,两清。 商邵柔漫不经心,刚想随便说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就看见李劼的眸子阴沉地警告她,“你若再敢将本殿的话当儿戏,本殿立刻掐死你。” 商邵柔哂然一震,突然心中闪过些什么念头,“任何条件都可以?” 她多想直接让李劼把身上的玉佩交出来,可她不能这么快,图穷匕见。 “你说呢?”李劼的眼神中露出些凶光,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敢说些他做不到的事来,他立即就要重新将那亮瞎人眼的刀片重新拿出来。 很多年之后,李劼再想起此幕时,记忆中那种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的怒火随着时间的推移,如烈酒一样,发酵出一种苦涩的甜味,令人只要一想到,便忍不住恍惚地勾唇一笑。 那便是,他们之间能有的,最快乐的时刻。 商邵柔正色道:“殿下,我对您没有任何的诉求,所以您真的不需要答应我什么。至于那画像...” 商邵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日我身着得体,并无任何异常。即使圭谈画上了我的脸,可我从未那般出现在他面前,他又如何证明那是我?” 李劼倏然怔住,他只觉得商邵柔这番话有些乱,令他一瞬间恍然,又止不住地想去探究这其中的意味。 商邵柔的声音有些抖,连牙齿也轻轻地上下打着颤,“他以为这样就能轻易击垮我,殊不知这样的把戏,我根本不屑一顾。也许你们都认为,女人的身体被人看去了,就是失了贞洁的大罪,一旦传出去,乱棍打死都不足为惜。” 她并不是不后怕,相反她的内心也产生了些无法逆转的阴影,但是羞愧与耻辱?不好意思,那是圭谈这样的人渣该做的事,而他的现世报,来的如此之快。 李劼只觉得,漆黑的室内仿佛霎然间被什么照得亮如白昼。他的心中有些慌乱,因为商邵柔所说之言荒唐至极,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愤怒,想要大呵着打断她的离经叛道之言,可心里却像有小齿勾一样,来来回回地勾着他继续往下听。 “总之,那人并不是我,我又何必要羞愤生气呢?更何况,作下此恶事的人,已然遭到了现世报,殿下往后也无需放在心上。” 商邵柔的在说服李劼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无需自我羞耻。在现代,AI换脸技术比这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旗下的艺人有很多都被不法分子侵犯过肖像权,甚至由此引起了一些社会大众龌龊的讨论。 对于这种人,她们唯一能做的是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然后在心里咒骂这些人不得好死。如今在古代,结果相较之下就有些简单粗暴了。 商邵柔结束话题,对着李劼下最后的逐客令,“殿下,您听懂了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李劼在惶然之中猛地惊醒,他恢复以往的冷漠和阴沉,打断她的话,大声呵斥道:“不用你催,本殿自己会走。” 他堂堂七皇子,难道还能被一个婢女驱赶这么多回? 他推开窗,准备飞身跃出,商邵柔又在后面默默地补了一句,“殿下,走之前把信留下。” 李劼的足尖刚要聚力往上,便又猝然落下,他回头冷笑一声,“这信,本殿就当你给我的。” “凭什么?”商邵柔出口否认,语气有些激烈,“我还没想好。” 李劼眯着眼,黑眸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光,只是他的神情,却不像从前那般恐怖,只是面无表情,“商邵柔,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商邵柔这才摆摆手,“罢了罢了,殿下拿去吧,我不要了。若是殿下日后在殿下那儿领了赏,记得分给我一点儿。” 回答她的,只有衣料划过夜晚露水的声音,清凉之中带着一丝冷。 — 五月初,皇帝下令在后宫设监察所,工木局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御花园的正中央打造了一个大型的览事台,后宫每日之大事,将由皇帝暗设的监察司使呈报至台。 监察总司汇总上报的内容,可对后宫所有人开放,若有不实之言,各宫可及时向监察总司提出异议,监察总司会另派特使,启动程序进行核实。 商邵柔听闻圣旨下发时,心中忍不住意气风发,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打造一个封建社会,皇宫本土化的热搜榜。 有了这个榜,她便能真正大展宏图了! 可这皇宫热搜榜工作还未启动,有一件事情就得到广泛关注,那就是这个监察总司的位子,究竟由谁来坐?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9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