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袁召心中更是难耐,酒气上头,来不及细想就追了进去。 他一路猛追,巷子越往里光线越暗,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头。 袁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环顾四周都是阴森森的,一股寒气渗进四肢百骸,他的酒劲被寒气一击,瞬间醒了。 这地方诡异得很,江漓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还是先撤为妙。 正当袁召歇了追赶的心思,准备调转方向离开时,空荡荡的静谧巷子深处,忽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袅娜身影,不是江漓是谁! 袁召眼下冷汗浸透了后背,也将他的酒劲退了大半。 他不是傻子,联想到前不久江漓用计抓住了姑母和江晚的把柄,又有京城来的大理寺官员为她撑腰,将二人凄惨地扔到了边郊的庄子的事。 姑父这么好面子的人,竟然默许了! 足可见江漓何其的能耐,今日她故意引自己到这种偏僻荒凉的巷子深处,准没好事。 想到这层,袁召被情/欲催生的冲动尽数退了个精光,掉头就要走。 没想到,刚转身走了没几步,高墙上忽然跳下来几名黑衣人,里外站了两排,将他的退路彻底堵死。 袁召是袁府一路宠大的纨绔,英武之气全无,只是个装腔作势的花架子。 看到这架势,脸色就变了。他脚下打颤,赶忙往后猛退了几步,转身看着江漓:“江……江姑娘,凡事好说,好说啊。” 江漓便笑,慢慢往前踱步靠近,昏暗的光线映出她朦胧的脸,即便依旧绝色,落入袁召眼中就像是催命的女鬼。 袁召脚下一歪,正且走且退,却被地上的石子崴住了脚,“哎哟”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江漓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袁召哥哥,见到妹妹如此惊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袁召头皮一炸,魂都吓没了半条。 脑海里下意识想起了袁氏一族参与的陈家灭门案,陈家死的惨烈,如果有陈家后人苟活于世,一定会找袁氏报仇的。 难道江漓和陈家相熟? 袁召心慌得难以思考,结结巴巴道:“陈……陈家的事,跟我无关啊,我并未参与半点的……” 江漓神色一顿,未料到袁召会提到那场陈氏满门下狱,最后自尽在牢狱的案子。 前世陈家全族覆灭时,江漓尚在江府,对此也有些耳闻。 算算时间,陈家这场祸事应发生在两个月前,起初陈氏抵死不认罪,闹得满城风雨。后来,陈氏全族下狱,县衙对外宣称是审问调查,可没过几天就传出全族人畏罪自杀的消息。 原本以为是陈氏见到证据确凿认罪伏法,今日听袁召所言,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桩隐情。 江漓看着他:“既然你说陈氏案与你无关,那么陈氏全族冤死是谁的手笔?” “谁叫他陈家家大业大,独占着那么多的良田不肯……”话说到一般,袁召猛然回过神,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江漓。 不对啊,要是江漓为了此事将他引到这里,那必定对这事知道了大半,怎么还来问幕后主使? 他又一细想,陈家的案子是父亲和江姑父联手解决的,他们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不大可能还有与陈家亲近的人留下。 而且,江漓并不知道自己身世,按照她现在江府嫡女的身份,难道江漓还要查清此案将自己父亲下大狱? 夜风阵阵,袁召酒是彻底行了,加之想到这层,胆气立刻回来了一半。 他挺直了腰杆,强装镇定道:“阿漓妹妹问这个做什么?是想要找到姑父的把柄,将自己的亲爹也送牢狱里去?” 闻声,江漓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陈家惨案就是袁氏一族的手笔,为的就是侵占陈家的良田牟利,至于她那位一贯注重打造文人气节,在外力求两袖清风的县令父亲,恐怕从中也获利不少。 她暗暗记下了此事,又记着今日来的目的,试探道:“既然事关袁、江二府的事,我也不便过问。但还有一事,少不得要问问袁召哥哥。” 袁召狐疑地盯着她:“什么事?” 江漓冷了视线,道:“我母亲江氏,是为何亡故的?”
第15章 袁召被一吓,后背都是白毛汗。他瞪大了眼,结结巴巴道:“你母……母亲亡故时,我才几岁大,我怎么……怎么知道。” 江漓也不逼问,一扬眉,朝袁召身后的黑衣人看了眼。 黑衣人得了授意一拥而上,锁住袁召的肩膀,撬开他的嘴,塞进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强行让他咽了下去。 又朝他的膝盖踢了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袁召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反应了大半天才剧烈地挣扎。 黑衣人见他已吃进了药丸,也不拘着他,松开了手,又齐齐往后站着,挡住巷子唯一的去路。 袁召怒目看向另一侧好整以暇看着他的人:“江漓,你给我吃了什么?” “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江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中把玩着一瓶解药,“若你何时想要告诉我江氏的死因,再来见我不迟。” 说完,她又示意黑衣人让开一条道:“袁召哥哥,妹妹今夜就不留你了,请——” 就这么轻便的放了他? 袁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信半疑地盯着江漓手中的药瓶,心思已经过了千转。 江府这件被遮掩了十多年的丑事,不仅事关两府的声誉,而且还牵扯到了那户京都的高门大族,万一被揭露出来,后果比陈氏命案还要严重上百倍! 身为袁氏中人,他不会、更不敢将这明晃晃的把柄递到江漓手中。 江南多名医,他不信解不了这娘们给她吃下的毒,相反,要是泄露了当年换女的密事,他会立刻被牵连致死。 孰轻孰重,他脑子里还是分得清的! 见江漓似乎并无逼问的意思,竟还叫那几个吓人的黑衣人退开,袁召想也没想,跌跌撞撞地就冲了出去。 见袁召身影彻底消失,几名黑衣人拱手抱拳,上前朝江漓行了一礼。 江漓平静道:“劳烦回去时告知舅舅,陈家惨案与江袁二府有关,让大理寺往陈氏田产上查。” 几名黑衣人利落应下,飞身跳到了高墙之上,退隐到了夜色中。 巷子里,只剩下江漓和灵心二人。 灵心看着姑娘沉思的模样,以为姑娘因为逼问失败而不甘,忙上前道:“姑娘,这袁氏公子油盐不进,都这样了还闭嘴不肯说,这背后定然隐藏了大秘密,姑娘若追下下去必定有大收获。” “的确是大秘密,”江漓眸子望着巷子尽头半明半灭的花灯的光芒,悠悠道,“今夜他若轻易说出真相,我倒还有些不信,见他今夜反应,心中的猜测便笃定了。” 前世与袁召夫妻几载,她太了解这个草包欺软怕硬的本性了。 灵心有些听不懂,“啊”了声:“姑娘何意?什么笃定了?” 明明袁召什么都没承认,姑娘笃定什么猜测了? 江漓却不打算在巷子内久留,拉着灵心一路往外,嘱咐道:“回去吧。这几日记住不要出门,不出七日,袁召定会求到长安药铺。” —— 离开了巷子,江漓并未直接回长安药铺。 她在江府长大,因受袁氏苛待,并无多少机会出门看这等繁华的景象,是以带着灵心边逛边看,倒真的有了闲心逸致欣赏起了街边各种各样的花灯。 突然,灵心指着街尾的一家书肆,道:“姑娘,这不是江南有名的‘江韵书肆’吗?奴婢听说里头的书籍很多,各种种类的都有呢。” 江漓钟爱看话本,对‘江韵书肆’也早有耳闻,听到灵心如此说,便有些走不动道。 她调转身子就往‘江韵书肆’的方向去,道:“走,咱们今晚多淘几本志怪话本瞧瞧。” 江漓看话本的偏好比较奇特,她爱的风花雪月必要带点志怪灵异,虽然看时会有些害怕,但那种怕中又带着强烈好奇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刺激。 见到二人进内,书肆小童殷勤上前,道:“这位姑娘,可有想好要些什么样的书?” 江漓礼貌一笑,道:“这里书多,我们瞧瞧再挑选。” 那书童十分有眼力见,“哎”的一声,在距离江漓几丈外的地方跟着,也不出声打扰。 直到江漓将一层的书籍全都扫过,那书童才开口问:“姑娘对这些书似乎并无兴趣。小的敢问姑娘,平时都偏爱什么样的?” 这一层都是些中规中矩的书籍,要么是讲授女子之道的沉珂旧书,要么是供男子赶考的学问书籍,仅剩的一些话本也只讲书生闺秀的情爱故事,乏善可陈得紧。 江漓的确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便如实道:“我爱看些男女情爱带着志怪灵异的话本,书肆中可有?” 书童沉思半晌,手一侧,将人往楼上引,道:“有的有的,不过这些书受众不多,都归在三楼的小箱子内了,姑娘若感兴趣,小的带您去看看?” 江漓心中一喜,笑着说有劳。 要知道在江府时,这类书籍江漓接触得也少,手头符合她口味的话本被她翻了不知多少遍,早就看厌了。 书肆中既然有,她定要多买几本回去好好细读。 江漓提裙正要往上,身后忽然一道轻蔑的女声传入耳中:“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江府那位妖言惑众、陷害主母、毁人清白、心思歹毒的嫡长女呀?” 这一连串的帽子扣下来,让跟随在侧的灵心倒吸一口气,忙打量了四周,确定除了那名书童外,并无其他人在场,这才将悬着在半空的一口气落下。 她并非是怕了对方的胡诌,而是人言可畏,万一这些话被爱搬弄是非的人听去嚼舌根,又会惹来麻烦事。 姑娘好不容易脱离了江家,可再不能被江家沾染上半点污秽。 江漓听身后人口中所言似乎指得是自己,且对江府内被压下的密事知道得十分清楚,杏眸一眯,回过了头。 只见书肆门内,一袭翠绿裙衫的女子正怒目瞪着自己,一手由身边婢女扶着,一手摇着团扇,下巴抬得十分高,态度傲慢极了。 江漓此时已经走上了台阶,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绿裙女子。 对视半晌看清了来人,她忽然笑了。 哦,眼前这一位,也算是她前世“交情颇深”的老朋友了。 此女是袁召嫡亲的妹妹袁珊。因是袁府嫡幼女,府中上下对袁珊十分宠爱,也养成了她娇纵跋扈的性子。 江漓尚在闺阁时,袁珊就频频入江府陪伴袁氏。 袁珊十分自傲,见到江漓容貌比她出挑许多,且江府靠着袁氏水涨船高,江漓因此短短几年成了县令嫡长女,竟一跃压过了自己的地位,心中恨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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