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召心里一喜,又道:“那芸儿妹妹赶紧替我寻几个名医过来,我受江漓那贱、人暗算,身中剧毒,再不医治,你就再也见不着你召哥哥了。” 姜芸儿闻言,心思早已转了千百回。 原来袁召还中了江漓的毒? 这女人倒是不简单。 不过,既然袁召已经命不久矣,她趁机卖官府一个顺水人情,立个功得些封赏,倒也不错。 毕竟袁召在袁府被查抄时暗中逃脱,府衙特地张贴告示,凡是提供袁召下落的线索者,皆可得封赏十两黄金。 姜芸儿出身寒微,又刚从丧夫婆家逃离,本以为可以出卖色相,依靠袁召过上安稳富贵的生活,没想到袁府突遭变数,害她在江南未站稳脚跟不说,傍身的银两也没多少了。 出卖袁召得到十两黄金,正好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姜芸儿收了温柔的笑,换上了担忧的神色,泫然欲泣道:“短短几日,袁召哥哥竟受了这么多的苦,芸儿定会全力帮助哥哥脱困。” 话毕,她吩咐贴身婢女带着袁召去客栈内,自己则道:“袁召哥哥一定许久未沐浴了吧,这身上的衣衫也该换换,芸儿这就亲自去成衣店买几几身新衣裳。” 袁召不疑有他,心中感动姜芸儿的温柔善解人意,跟着婢女上楼去了。 婢女伺候着袁召入室内沐浴,后又悄悄退了出去,锁上了门。 袁召已经接连几日没有享受过这样惬意的沐浴了,根本没注意到房门已经被人锁死。 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沐浴的水由温热变成冰冷,袁召终于反应过来不对。 他对外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袁召顿时慌了,正要起身穿上衣裳,可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那身全是污渍的破烂衣衫,突然失踪了! 正在此时,客栈外忽然响起了兵士巡逻的声音。 兵士们似乎对他藏身的客栈起了疑心,大声呼喝着封锁客栈入内搜索逃犯。 紧接着,就传来了“咚咚咚”长靴上木制楼梯的嘈杂响声。 袁召整个人浸在冰水里,心中更是怕得六神无主。 他好不容易趁着深夜从抄家之祸中逃出,怎么能再落入官兵的手中! 来不及多想,袁召连擦干身子的工夫都没有,一个翻身从浴桶中跳出,在房中不停翻看寻找衣衫。 可除了几件姜芸儿和婢女留下的破旧衣衫,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换下来的衣衫到哪里去了? 婢女嫌脏扔了? 袁召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一面是被婢女怠慢忽视,连问都不问他意见就擅自扔衣衫的恼怒,一面又是姜芸儿体贴去买新衣服的感动。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正一间间依次排查屋内的人等,眼看再排查几间就要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袁召顾不得许多,连忙翻捡出一件宽松的婢女衣裙,囫囵套在了身上。 他出身高门,自己的衣衫都是婢女服侍穿戴,更加不会穿女子的衣服,如此囫囵套上,就显得十分滑稽突兀。 如此境地,袁召已经顾不得其他,套上衣服就冲到门口想要推开门。 可,门却纹丝不动。 袁召疑惑不解,以为是自己没弄对开门的诀窍,又迅速推了几次。 门依旧纹丝不动。 且,他推门时,明显觉得外头有锁把门锁住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次回想遇到姜芸儿之后的种种,他的心口凉得彻骨,整个人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姜芸儿见到他时,会认不出自己? 那是因为对方想要明哲保身,不想跟他牵扯上惹麻烦。 为什么姜芸儿后来又变了态度,承诺要救下他报相遇之恩? 那是因为她想要稳住自己,拿走他的衣衫,锁住他的房门,好将他困在这客栈内,让官兵来一次瓮中捉鳖。 为什么姜芸儿提出要去成衣店给自己买新衣衫,让婢女独留客栈伺候他沐浴? 那是因为她要亲自去报官,让婢女将他骗进浴桶后,能够全身而退,锁上房门,彻底离开。 毕竟将姜芸儿接来江南在这处客栈安顿下,袁召每次回来,都要跟他好生亲昵一番。 今日如果姜芸儿留下,他一定会要求和她共浴,到时候姜芸儿想要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袁召越想越觉得身心巨寒,浑身一阵阵的发冷。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位他一力将人从婆家深渊中救出的貌美表妹,心思会这样歹毒,竟然设计将他往死路上送! 袁召眼中怒火滔天,被人欺骗的耻辱充斥内心,他恨不得立刻将姜芸儿撕成碎片! 此时,官兵已经搜索到隔壁的房间。 对方似乎拒不开门,官兵便开始大力撞门,动静之大,袁召身处的这间房间的窗户都在震动。 窗户?对,还有窗户! 袁召顿时回了神,也顾不得再恨姜芸儿,飞奔到窗边伸手往外推。 可他立刻就绝望了。 姜芸儿这个毒妇,连窗户都给他封死了!
第20章 屋外,官兵已经搜罗到了袁召藏身的房间。 这房间在二楼最里面,门前被大片的藤萝遮挡了光线,十分隐蔽。 一名身强体壮的官兵开始大力拍门,可拍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他往后退开几步,正要像方才破门那样用肩膀将门撞开,身后一名身材瘦小,看着十分精明的官兵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臂。 身强体壮的官兵一愣,停下了动作,不耐烦道:“矮子,你干啥!” 那名被叫“矮子”的官兵呵呵一笑,手指指挂在门上的锁:“胖子,这房间被锁了。” “胖子”不明所以:“所以呢?” 他没瞎,门是被锁了,他不是正要撞开的么。 “矮子”笑笑,忽然压低声音,凑到“胖子”耳边,道:“你忘记林大人刚才在县衙里怎么说的了吗?搜罗可以,但莫要扰了百姓清净,这屋门明显锁了,就说明里面没人,你搞这么大动静撞门,不就是在扰百姓清净吗?” “胖子”还想反驳:“可是,报官的人明明信誓旦旦说,犯人已经被她困在客栈中啊。这不就是跟……”‘锁上’对上了吗? “别说,别想,”“矮子”伸手捏住“胖子”的嘴,“也别问,这就是林大人的意思,咱们快走吧。” 说完,他招呼着后头跟上来的官兵门:“好了,此处无嫌犯,一场乌龙而已。” 他故意靠近了屋门,拔高了声音道:“看来那个穿绿裙子的姑娘撒谎耍我们啊,报假线索可是要受罚的,兄弟们,回去看好戏了!” …… 官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彻底消失。 袁召已经被吓得尿了一身,浑身酸软地瘫坐在地上。 身上退下去的痛楚再次涌上,江漓的毒又发作了! 袁召两眼通红,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 因怕再次引来官兵,他咬着牙,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实在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张嘴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从牙印处渗出来,腥得作呕。 即使袁召不愿意接受,但还不得不承认,姜芸儿背叛了他,害他差点被抓。 他眼下唯一的活路,就只剩下去找江漓。 —— 次日,江漓带着灵心前往胭脂铺。 因昨夜江漓已经将今日接下来发生的大概跟灵心说了一遍,此时灵心心中也有了数,跟在主子身后直奔县城最东侧的胭脂铺。 二人到了胭脂铺门前,却并不急着进去,而是拐入了胭脂铺旁边的小花园里。 这小花园的一侧是胭脂铺的高墙,另一侧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木,前后都少有建筑,很是空旷幽静。 主仆二人悠哉地走着,看似是在闲逛,实际上却是在等人。 果不其然,半盏茶的时间都未到,一路暗中尾随的袁召就现了身。 不过他今日的穿着……倒十分地不走寻常路。 袁召此时一身凌乱不堪、胡乱套在身上的破旧婢女衣裳,因男人身量和女子不同,这套衣服该松的地方不松,该紧的地方不禁,前后都穿反了,下裙因为太短露出光溜溜的两只伤痕累累的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江漓微微露出了笑,看来袁召这几日,过得甚是凄凉啊。 察觉到江漓打量的目光,袁召脸上十分难堪,身子不自觉抱臂缩了缩。 可小花园内花草低矮,他一个大男人穿着婢女的衣服杵在那儿,又能到藏到哪里去? 江漓看着他,淡道:“袁公子今日主动现身,看来是想清楚了?” 袁召强迫自己忽略对方的嘲弄,垂头丧气道:“江姑娘想知道什么?” 江漓不说话,转身看了眼灵心。 灵心大步上前在袁召面前站定,迎上对方不解的目光,她忽然扬手“啪啪啪”连扇了袁召三个耳光。 她谨记着姑娘的吩咐,每一下都用了最大的力气。 还别说,长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觉得打人这样爽。 就像是多年的污浊之气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过往的种种压抑都有了发泄的出口。 灵心看着袁召因为被突然被打,踉跄摔到了地上,脸上红色的手指印,很快就肿起来。 她眨眨眼,面上露出了疑惑,奇怪,袁家的公子从前也未得罪过她,怎么自己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也许是他从前对姑娘言语轻薄,自己记下了这笔账? 灵心暗暗点头,深以为然。 袁召被打懵了,见打自己的是个身份卑贱的婢女,公子哥的脾气冒了上来,大怒道:“江漓,你欺人太甚,你竟然让一个婢女打我?!” “欺人太甚?”江漓笑了,示意灵心站到自己身后,踱步往前走到袁召身边,“袁召,身上中毒的滋味如何?毒发的间隔越来越短,开始见血了吧?” 袁召脸色大变,刚才斥责的嚣张火焰顿时萎下来大半,他道:“你什么……什么意思?” 江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意思就是,今日你若得不到解药,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若你是聪明人,就该快些交代出你知道的一切。” 袁召回想毒发时的痛苦,又听江漓说自己今日就可能去见阎王,吓得跪趴在地,态度大变,道:“我说,我说……阿……阿漓妹妹的生母江夫人,是被我姑母下毒毒死的。” 江漓心道了一声果然,即使心中怨愤难当,表面却没有露出半点,道:“袁氏第一次下毒是什么时候?” 她始终觉得袁氏毒死江夫人蓄谋已久。 “这……这我不知道啊。”袁召生怕江漓不信,快速道,“我姑母素来心狠,做下的恶事不止这一件,江府原配夫人是我姑母毒死,原配夫人的亲生女儿,是我姑母亲手害死的,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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