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她从床榻上一跃而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快点下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她就不相信秦谦和不顾及别人的目光,跟着她下船走人,去宁北公府。 宽大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秦谦和很快收了回去,道:“陛下也在船上,我去和他告辞,你先去马车上等我。” 他起身走了出去,聂羽宁从茫然懵懂中醒悟过来,指挥着段柳和林彤,“你们快去通知两个妹妹,我们尽快下船离开这里。” 等他是不可能等他的,聂羽宁还记得她保证过什么,现在食言了,她可不想挨骂,也不想被唠叨。 秦谦和寻到元晖帝,向他说明送聂羽宁回家,并且向宁北公府解释两家婚约解除的前因后果。 元晖帝很豪爽地挥手答应了,领着剩下的重臣下船,各自乘马车离去。 放下车帘,元晖帝示意侍奉的太监和宫女退出里间,只剩下高公公伺候着,他盘腿坐在榻上,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丰婉柔,叹息道:“婉柔,朕可是对你寄予厚望,才将收服聂羽宁的事交给你去做,结果你……当着几位重臣的面,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父皇,婉柔知错,我以为天色昏暗,无人注意顶楼的动静,就等着常俊跳入陷阱中,哪知道……哪知道父皇和几位卿家会突然出现。”丰婉柔脑海里冒过聂羽宁的嘲讽话语,她一遍遍回忆分析,哪里不知道她被聂羽宁算计了呢? 元晖帝幽幽叹息:“少了常国公府的婚约牵绊,聂羽宁又少了一道束缚,只希望那枚玉佩能够起作用,引着她来找朕合作。收服云州,便指日可待。” 丰婉柔恭敬柔顺地叩首,“父皇雄才伟略,智计无双,必定能够收回云州,重整大楚河山。” 元晖帝心里舒服了些,满意丰婉柔的态度,又道:“常俊没有什么价值了,你也不用吊着他,借着闭门思过的三个月,断了和他的联系。另外,北渊、东燕、西凉、南越四国要出访大楚,大约四个月后到,特别是北渊,你最近就学北渊风俗习惯,争取让北渊使者满意。” 丰婉柔吓得秀气的脸颊灰白,惊慌失措地跪伏在地,抬眸露出水润的小鹿眼,“父皇,您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让你和亲北渊,联合北渊皇室,重创聂家,收复云州。”元晖帝说得理不直气也壮,没觉得联合别的国家打击自己边疆重镇有什么问题,他道:“你可懂了?” 丰婉柔讷讷道:“女儿明白,可是……” “没什么可是,云贵妃能做到的事,朕相信你也可以做到。”元晖帝回忆三年前的那一战,意难平,气呼呼地说道:“当年云州差一点就回来了,北渊三王子出尔反尔,乃小人。现在与咱们合作的是六王子,又有婉柔你在中间撮合,必定合作融洽。” 丰婉柔原本战战兢兢的,听到元晖帝提起云贵妃,她想到母后在云贵妃那里受到的气,怒火攻心,鼓起勇气道:“是,儿臣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元旦快乐!
第32章 文贞其人 宁北公府的马车刚刚准备启程,车夫一扬鞭子,甩了个空。 从渊的佩剑卷了马鞭,朝着车夫笑了笑,让出秦谦和的位置,秦谦和一露脸,朝里面示意,车夫笑着放他上马车。 聂羽宁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怎么还不走?” “我不是让你在马车上等我吗?你想先走是怎么回事?” 恰好秦谦和刚刚踏上马车,听到聂羽宁的话,顿时抓了个正着,质问着聂羽宁。 这姑娘也知道做的事不对,不敢等他一起走? 宁北公府的马车来了三辆,三个姑娘分散坐在各自的马车上,聂羽宁的马车上除了她自己,就是段柳和林彤二女。 现在她看到秦谦和大大咧咧,不经通报就登上马车,肯定是看到另外两辆马车了,猜到她单独坐的。 她心下微微懊恼:早知道如此,出门时就应该蹭妹妹们的马车,看他还敢往上爬不? “没有的事,是我看你久久没有来,还以为陛下不放人。”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秦谦和走到里间,聂羽宁笑着给他斟茶,不露一丝尴尬暗恼。 秦谦和没有接过她的茶水,一振衣袖,坐在侧边的软塌上,笑着反问道:“这茶,我先不喝,咱们来算一算,你答应过我什么?有没有做到?” 聂羽宁放下茶碗,正襟危坐,摆出一张无辜脸,茫然道:“我有答应过什么吗?没有啊,不存在有没有做到!” 只要我不承认,错误就不存在。 秦谦和拿她没有办法,心道:怎么没看出她就是个小无赖呢? 他捏了捏眉心,长舒一口气,提示道:“我帮助你之前,你可是给我承诺过,不再做危险的事情。今日落水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河水寒凉,一个不注意就是伤寒病痛?而且还差点……” 聂羽宁反驳道:“我也不想的,本就是计划外的事情,谁想到七公主她算计我!我能怎么办?” 越说越无辜,她道:“我只能将计就计,顺着她的算计破局,幸亏你来得早,不然他们指不定扣我一个谋害皇室公主的重罪。” 秦谦和想到她的处境又心疼几分,这是她能做的唯一事情吧。 他不忍心苛责,顿了顿道:“没有下次。” “我发誓,没有下次。”聂羽宁举着手指,笑盈盈地说道。 这事肯定没有下次了,敌人哪有故技重施等着再失败一次的? 段柳和林彤侍奉在外间,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面面相觑,而后抿唇轻笑。她们心道:这秦相看着威仪极重,又年长姑娘,谁想到姑娘三两句话说得他败下阵来?算是一物降一物! 秦谦和倒是想到另一件事,心里泛酸又郁闷,想问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认识蒋计相的侄儿蒋明朔?” “认识,他叔叔和我老师是同门师兄弟,算起来我得称呼他一声师兄。”聂羽宁回得很快,张口就来,今日不只一个人问她这事。 她想到段柳和林彤的汇报,蒋明朔过来看她,恰好她昏睡着,当时秦谦和也在。她道:“你们遇见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秦谦和摇摇头,满目疑惑不解,蒋明朔是晚辈,还能把他怎么着? 聂羽宁看出他的不解,也放心蒋明朔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也没什么,蒋明朔这个人和他叔叔一样傲气,蒋计相有才,傲得不惹人厌。蒋明朔傲在家世,他有点看不起非世家且非嫡系之人,甚至连家师……他也是轻视不屑的。” 这大概也是她不喜欢蒋明朔的一个原因,偏执又桀骜…… “难怪!” 秦谦和见聂羽宁看着他,眼中似有疑惑,他解释道:“你没醒来时,他过来看你,言语中似乎误会了你老师。” 又补充道:“你落水受了惊吓,口中呓语不断,呼唤着‘老师’,看起来你和你老师关系很好。” 说到后面,他略微带着酸意,比对蒋明朔的酸还重几分,而不自知。 睡梦中还惦记着老师,关系能不好吗? 聂羽宁先是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但是师生之情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她想了想,轻笑道:“老师于我,如师如父亦如友。可以这么说,他不是我的父亲,却比我父亲重要多了。这么多年,没有老师,就没有今日的我。” 秦谦和没想到聂羽宁这般评价,偶尔他也听同僚提起过文松柏,赞誉居多,惋惜也有,这是第一次听聂羽宁说起这个人,不禁追问道:“文公是什么样的人?” “老师是什么样的人?” 聂羽宁重复呢喃着,静静坐在软榻上,屈膝抱腿,下颌搁在膝盖上,满脸追思的恍惚,整个马车内变得静谧起来。 秦谦和心中暗道:这不是个好话题,不应该好奇问出来! 久久,聂羽宁淡声说道:“德才兼备者为圣人,有德无才者为君子,有才无德者为小人。老师……大约是名门望族中的异类,不在三者之列,有原则却不迂腐,有急智却不佞行。” “我记得,与老师初遇,也是不小心落水。”她说道这里,脸色转变得有些难看。 当年,她才四岁,在家中并不受宠,有些可有可无。 有一次,她跟着母亲林如瑜去文家做客,是文家长房的一位守寡的婶娘照顾她。她年岁小,贪玩又容易犯困,直接睡在那位婶娘的偏房里,却撞破了一些秘密。 聂羽宁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这位婶娘年少守寡,正是花一般的年岁,犹如芙蓉盛开,引得家中长辈与同辈叔伯觊觎,恰好被我撞到那一幕。” “那些男人慌神了,担心我乱说,不顾婶娘的阻拦,直接将我丢入水中,恰好我呼救的声音引来老师,是他救了我。” 秦谦和想着她小小年纪落水必定受惊吓,心生怜惜,又往聂羽宁那边挪动些。突然马车一个震动,聂羽宁扑到他的怀里,他抱了个满怀,脑子一片空白,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见聂羽宁神色仓惶,他顾不上男女之别,没有将她推开,“你是宁北公府长房嫡女,同为世家之列,他们怎么能够下手?不怕两家结仇吗?” 世家联姻,盘根错节,极少结仇。 聂羽宁嘲讽道:“现在文家当家的就是长房一脉,别看文家家主已是花甲之年,慈祥和蔼,年轻时可是风流人物。他曾经有一位极其爱宠的妾室,正是那位婶娘的婆母。这位爱妾姓周,而我祖母也姓周,你可懂了?” 秦谦和温和的脸色变得严肃,“这是你祖母默许的?” “内宅女子的一生困于四方小院,争斗都是在暗处,可谓杀人不见血。”聂羽宁轻笑出声,目中流露出几分讥讽几分凄凉,她道:“当时,宁北公应该在云州养了几房外室,别说女儿,儿子都有了。他待太夫人十分孝顺,而太夫人又拉扯着娘家亲戚,帮助闺中交好的妹妹除掉不守妇道的儿媳妇,赔上一个便宜孙女不算事。” 见秦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又道:“其中还有些别的原因,我不便说出来。总之,这件事情闹到最后,我落水昏迷数日,那位婶娘东窗事发,也被悄悄处死,对外说不小心落水没了。那些个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家姐妹没事,就连婶娘族中父兄闹过后,也拿着钱息事宁人。” “然后,我就顿悟了,有些东西掌控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己手里实在。父母有,兄弟有,不如我有。” “最后,老师猜出我落水的真相,心有愧疚,我提出拜师,他就答应了。” 说起来,老师的生母也是文家女眷之争的受害者,现任家主夫人年轻时为反击婆母给丈夫塞小妾,直接反手一招美人计,安排漂亮女人勾引公爹,却连累了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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