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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神色一顿:“……” 她这小心眼能稍微藏一藏吗？都快露到他脸上来了。 不过, 他倒是没骗宫羽汐。 李竹清这段时间时常来荒境，他悟了有情道，境界飞涨, 对司南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加上神宫的骚扰, 他已有些不胜其烦了。 “……” 司南止不住伤口流的血。 但是, 假若宫羽汐此刻在荒境里对他动手，他依旧能捏死她。 他只不过想试探她一下。 谁知宫羽汐盯着司南的伤口看了会儿，竟然收回了刀，替他包扎起来。 司南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不趁机给我来一下？” 宫羽汐大惊:“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司南:“……非常。” 宫羽汐低落地垂了垂眸，深感自己还要多多修炼，叹道:“我倒是想给你来一下，但是我怕弄不死你，反而被你弄死了。” 这样的预感，是她跟谢玄相处这么久以来得出的经验。 司南冷哼一声:“不会装，倒也不傻。” 宫羽汐笑了笑:“谢谢夸奖。” “……” 二人回到菩提树下，司南借着菩提叶下细碎的金光，端详了一会儿宫羽汐给自己包扎的伤口，那血已经止住了。 他想起什么，问道:“你是青羽族？” 宫羽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 “……” 司南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放心，我不会抽你的血，而且，你装得也很烂。” 宫羽汐小心翼翼地挪远了一点:“人心险恶，谁知道你会不会抽我的血呢。” “我不是人。” 司南靠在菩提树上，微微阖眸，似乎有些疲惫:“你可知道，从前青羽族是天限的侍从，天限被灭了之后，荒境破开，青羽族才沦落到了十三域。” 宫羽汐愣了愣:“那我上辈子还是你的仆人？” “……” 司南顿了顿，阖着眸，淡淡无奈道:“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宫羽汐叹气道:“我也想做天限啊。” 闻言，司南呵呵一笑:“做主宰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你在一日，就被觊觎一日。别看我如今不好过，谢玄恐怕比我还不好过。” 那些人，能接纳作为天限的他吗？ 宫羽汐闻言，也默默地为谢玄担忧着。 若是她能在他身边就好了，至少，她一定会站在他那一边。 宫羽汐小心翼翼问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能不能看看谢谢？” 他们同为天限，肯定有办法感应彼此的吧。 “……” 司南抬眸，斟酌了一会儿，道:“也罢，看在你为我疗伤的份上，就让你看一眼他吧。” 宫羽汐立即跳了起来，嗖地凑到司南身边，眼中满是期待。 “离远点……” 司南淡淡警告了她一句，便抬起双袖，在空中虚画了一道圆，那一刻，一面乾坤镜刹那间浮现，而镜中倒映出了谢玄的身影。 “……” 察觉到司南在窥探，谢玄皱了皱眉，回身一瞥，眼中满是杀意。 啪—— 司南毫不犹豫地关上了乾坤镜。 “怎么就关了？” 宫羽汐攥紧了衣袖，十分难受:“我还没有看到呢！他说了什么？” 司南与谢玄有几分心灵相通，淡淡看了宫羽汐一眼:“他说要是我敢对你动手就弄死我。” 他的眼神实在不算友好。 宫羽汐默默挪远了一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的。” “哼。” 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关系瞬间又破裂了。 正在此时，荒境中却传来一阵波动。 宫羽汐闻出了那道魔族的气息，惊讶不已，走了上身，看着来人:“元始师兄，你怎么来了？！” 宋元始看见宫羽汐，匆匆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才松了一口气。 “你快走！” 宫羽汐却十分紧张，生怕司南跟过来，催促宋元始:“你打不过司南的，快点离开，不然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小师妹。” 宋元始望着她，眼中狠狠掠过一丝愧疚，不善言辞地说道:“我不走。” “为什么？” 宫羽汐万分不解:“他可不是从前那个好说话的司南殿主了！他现在坏得很……” 司南一步踏了过来:“谁坏得很？” 宫羽汐一惊，连忙住嘴，却看见了更令她惊讶的一幕—— 只见宋元始绕过了她，行到司南面前，俯身行了个礼，垂首道:“见过天主。” 宫羽汐愣了愣:“……” 紧接着，她又看见司南淡淡拂了拂袖，稀疏平常地示意宋元始抬起头，两人仿佛早就认识一般。 宫羽汐瞳孔震动，无言往后退了两步，捂住了嘴。 艹！ 他俩一伙的！ 司南瞥她:“你捂着嘴做什么，莫不是在偷偷骂我？” 宫羽汐立即垂下了手，坚决地摇了摇头，神色却依旧悲愤，其中的委屈显露无遗:“没有。” ……没有才怪。 司南收回目光，并不与她计较，只是把七枚阵石交到宋元始手中，淡淡道:“拿着吧，将它镇在那七条灵脉上，假以时日，便能摧毁十三域的地界，重启世界了。” 宋元始接过:“是。” 宫羽汐听了出来—— 合着司南已经暗中与魔头师兄们联手了，还要摧毁十三域。 宫羽汐急切地拉住宋元始:“大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十三域毁了，那无数人的家也毁了。 “小师妹……” 宋元始不敢面对她，目光闪烁，低声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愿意靠近我们这些魔族。” 宫羽汐愣了愣:“……” 司南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补刀:“我已经应允了他们，待重启世界后，给予魔族最高的地位。” “是吗……” 宫羽汐眉间微凝，忽然问道:“你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杀谢谢吧？” “不错。” 司南从不对她隐藏，笑意冷冽道:“我设下的七灵阵威力无穷，便是连神宫的老东西们也破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谢玄分出自己的七魂，才有一线可能救下十三域。而那时，谢玄将变得极弱，我便可轻而易举地将其吞噬了。” 灵阵不破，世界毁灭；灵阵一破，谢玄身死。 司南轻轻看了宫羽汐一眼，仿佛掌握了一切，问:“你说，谢玄是会牺牲自己，救下苍生，还是见死不救，只为保全自己呢？” “你卑鄙！” 宫羽汐恼怒地瞪了司南一眼，恨不得一刀劈死他，转头拉着宋元始:“大师兄！你跟这样的人为伍，怎么对得起自己的道心呢？” 宋元始神色微动:“小师妹，我的道心无所谓，我只要对得起魔族就好……” 这些年，魔族虽然已经脱胎换骨，却依旧被十三域深深地歧视着。要改变处境，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当司南在神宫中寻到他们时，他们没有人能拒绝。 因为他们是这世上不被人接纳的怪物，是被歧视的最底层，是连踏出魔殿都没有勇气的胆小鬼。 这世上，只有一个宫羽汐，但是有千千万万个他们。 “……对不起。” 宫羽汐读懂了宋元始的心绪，也渐渐红了眼，愧疚道:“是我没有本事，不能保护好你们。” 宋元始心中一震:“……” 这不能怪她，可她却为此道歉。 宫羽汐缓缓松开了宋元始的手，握起了刀:“但是我相信，谢玄他也跟我一样，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你们。至于我做不到的事，他或许能做到，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 她握起刀，要阻止宋元始。 宋元始心中的动摇越发明显。 其实，他又何尝想毁灭世界呢？他更不想伤害小师妹！ 但是因果循环，周而复始，都有定数，你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 “……” 司南看出了他的犹豫，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是当我死了吗？” 他话音刚落，就抬掌给宫羽汐重重一击。宫羽汐察觉到了危机，想提刀回击，但还是慢了一步，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宋元始:“小师妹！” 司南拎起宫羽汐，警告般地瞥了他一眼:“去守七灵阵吧，否则，你不仅改善不了魔族的处境，还会失去你的小师妹。” 宋元始攥紧了拳头。 司南挑眉道:“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不会动她，毕竟我们上辈子，也是主仆一场。” “我知道了。” 宋元始看了又看，最终才下定决心离开:“我走，你不要杀她。”
第80章 七灵阵 （离开她的三年） 荒境中, 菩提树下。 司南看着手中晕倒的宫羽汐，神色微敛，心中思量，以她的性情, 知晓了他的计划, 必定不会安安分分地待着。 他得找个地方安置她。 风雪纷纷, 天寒地冻。 “好冷……” 宫羽汐恢复意识的时候，便见漫天风雪, 四处皆是茫茫的白。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冷得微微颤抖。 “这是……” 传闻荒境中有四季，此处白雪皑皑，看来就是冬境了。 司南把她扔到这里来, 为的就是能专心去对付谢玄。想到他说的话，宫羽汐心中一紧，起身往风雪中走去。 “谢谢……”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宫羽汐想要御剑飞出冬境, 然而不出半里，就觉得灵力流逝得极快, 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调动灵气护体，才勉强脱离了这无穷的冷。 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走出冬境了。 “司南！” 宫羽汐气极, 扬声便雪空喊道:“我知道你听得见，你也是堂堂世界主宰，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不觉得羞愧吗？！” “……” 空中的雪下得更大了。 宫羽汐:“阿嚏！” “呵呵。” 司南并未现身, 长空中传来他淡漠如雪的声音—— “卑鄙又如何？只要能杀了谢玄, 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再卑鄙也无妨。何况，只要你们都死了，谁能记得我卑鄙？” 他又淡淡道:“你就在那安分待着吧，别怪我不提醒你，以你如今化劫期的境界，要强行离开此地，只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我劝你慎重权衡，难道，谢玄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说罢，长空中不再出现他的声音，只有茫茫风雪落下。 “……当然了。” 宫羽汐轻轻说了一声，望着漫天大雪，心一横，抬脚踏着厚重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冬境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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