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还知道,在接下来六个月,这位表舅妈家里,会发生一件悲痛的憾事。 说着,母亲已经把表舅妈迎进屋,寒暄道:“弟妹,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表舅妈道:“别提了,我家小语,最近也不知怎么,学也不肯去上,天天躲在屋里,问也不说……我这不想着,小语跟你家小宁还算亲厚,想让小宁去劝解劝解,问问怎么回事。” 娘亲道:“可不是,他们年轻孩子的事,有时只跟同辈儿说……我这就去喊小宁啊。” 洛小宁心里一阵怜悯。 从前世的经历,她已经知道舅妈的孩子,她的表妹经历了什么。 这个世界男女谈不上平等,但之前女帝一朝,把男尊女卑的旧俗废弃不少,所以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上学。 表妹林含语,在学堂里成绩就非常出众,相貌清秀,人有些内向。 前世里,她被同学里一个恶少霸凌,骚扰,甚至最后……侵犯了。 那恶少利用她怕丑的心理,一再得寸进尺,最后导致表妹轻生,表舅妈也疯了。 不过前世的时候,她断断续续听到这些时,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并不了解太多细节。 那这辈子,虽然救不回自己,但至少应该可以及时止损,阻止表妹一家走上最坏的道路。 于是,她从怀里掏出本子,在上头写下第二条遗愿。 哦不,第二条是怼那些讨人厌的亲戚,已经完成了。 她小心地把已完成的愿望划上一条横线,然后郑重地写下第三条: 拯救表妹。
第4章 拯救表妹 洛小宁随着表舅妈到了家中,果然,表妹房门紧紧关闭,门口堆着早上表舅妈给她放的早餐,竟是一动未动。 舅妈拍门道:“小语,是娘亲,带着表姐来看你了,你跟表姐不是一向挺亲的吗,开开门啊。” 敲了很久,也没有回答,唯有传来低低啜泣之声。 小宁看她不肯开门,索性翻了后窗进去,看见表妹果然在房中,用被子蒙头,不停哭泣颤抖。 洛小宁心道,这要一点点挤,她必羞不肯说,不如下个猛药,于是一把掀起她被子道:“小语,姐姐都知道了。” 林含语一下跳起来,一张憔悴小脸急的发红,眼中含泪:“什,什么?他明明答应,只要我听话,就不说出去的!” 洛小宁顺着坡道:“他要是信守承诺,还会是恶人吗?不过你放心,他只是酒后胡言,颠三倒四,若不是我认得你,也不知他在说你的。只是,我听他口中提到留影石三个字……” 林含语瞬间崩溃,扑在被子上哭道:“他,他拿留影石把我换衣服的时候录下来了……这要传出去,我如何见人……连爹娘都要跟着蒙羞……不如死了干净……” 说着,她激动得想往墙上撞。小宁忙拉住她。 这留影石,洛小宁是听说过的。其并非天然造物,而是世上有一些方士道人炼化出来的产物,此石光明如月,晶莹剔透,可以记录一段时间的影像,本意是为大理寺、刑部府衙这样的机构研发。被留影石记录下来的事实,铁证如山,无可辩驳。然而,事物总有两面,近世以来,留影石流落到民间,被宵小之辈所用,产生林含语这样的受害者,实在无奈。 但不幸中之万幸,据洛小宁前世所知,那恶少对表妹的欺凌是循序渐进的,听说如今还在录影威胁的阶段,那就尚未达到真正的身体侵害。 她扯住表妹:“小语不可糊涂,你若这般死了,白白送了性命,那恶少却连一根毫毛也没损失。” 表妹抽泣道:“那怎么办?” 洛小宁沉吟,问:“你可告诉夫子了没有?” 表妹一下哭的更厉害了:“我以为姐姐要说什么。从他一开始扯我头发,出言调戏,我就告诉夫子了。可他家有钱,每年给夫子送礼最多。夫子不过虚叱两句,也不管事。后来告得急了,他还说,一定是我穿的鲜艳,吸引了他,‘不然他怎么光骚扰你不骚扰别人啊?’” 洛小宁咬牙,气得够呛,这样的夫子,怎可为人师表。 她又道:“但他如今摄人换衣,已经触犯刑律,不如我们报官?” 林含语连忙摇,一迭声道:“不要,不要报官……他说我敢报官,就把那留影石放在街口,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换衣服的画面……给天桥说书的,写一车子的香艳话本去……” “这混蛋,着实可恶”,洛小宁握紧拳头,脸色涨红,一时却也语塞,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林含语擦了擦泪,反过来安慰她道:“姐姐,这是我自个命苦,他家财大气粗,放话出来,说捏死我就跟捏死蚂蚁一样……你还是别管了,别再拖累了你……” 她越这样说,洛小宁心里越是难受。 “管肯定要管的,你待姐姐给你想个办法出来,”她道,“你且告诉我,他大名叫什么,家里做什么的。” “原来姐姐还不知道,”林含语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说出来,“他叫钱英,是我同班同学,镇上的钱庄就是他家产业。” “啊?”洛小宁心头一咯噔。这跟那些青楼姑娘说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看来就是人们长期纵容。让这家伙食髓知味。从虐待青楼姑娘,又一步步祸害良家女子的。 - 洛小宁说了好些安慰的话,辞别了表妹,自己却在外头小巷子里打转起来。 形势这么凶险,对方这么嚣张,自己势单力薄,要如何既不伤害表妹一家,又能惩治恶人呢。 最极端的情况,她甚至想,反正她也活不久了,实在不行,去跟那恶少同归于尽,好歹避免他接下来祸害小语。 正想着,巷口跑来一个人,身影十分眼熟。 跑得近了,洛小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来人竟然是青楼里那香肠嘴的杂役。 就算在如此义愤填膺的时刻,看见他那张肉嘟嘟红艳艳的嘴唇一开一合,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洛小宁用力憋着笑,道:“你,你来做什么?” “你在这儿啊,叫我好找,”香肠嘴插着腰,喘吁吁地道,“楼里姑娘们遣我来问问,女侠可打定了主意没有,不要叫她们失望了。” 洛小宁想,新仇旧怨加在一起,现在要是只简单蒙面打钱英一顿,可能真没多大意义了。反正这香肠嘴也不认识林含语,于是把表妹的事隐去姓名,简单跟他解释一番,说自己现在正在想更周全的办法。 没想到,香肠嘴听了,伸出一根食指,挠了挠下巴,几秒之后咧嘴一笑,本来就发肿的眼睛更眯成一条线,道:“这样啊,我这倒有个主意,女侠不妨听听?” 洛小宁眼睛一亮:“当真?” - - 钱英是个阔少爷,自小生的得人意儿,又是家中独子,老太太那真是宠得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五岁时,他打伤过隔壁的小朋友,他家帮他处理了。 十岁时,他撕烂过别人的家传宝画,他家又帮他摆平了。 …… 于是,他越来越觉得,世界上没什么需要害怕。 今天,他居然收到林含语传来的纸条,约他在媚烟楼见面。 他大喜过望,媚烟楼,那是什么地方,看来小贱人到底害怕留影石的事曝光,要从了他了。 结果,他来到媚烟楼,只喝了一盏茶,就晕了过去。 鸨母从暗处出来,一声令下:“套上麻袋,给我打!” 一班姑娘立刻一涌而上,拿棒槌的拿棒槌,拿烛台的拿烛台,就算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什,拿葫芦木瓜,对着皮糙肉厚的部位,都是一顿好揍。 有人还有点担心,问鸨母道,不怕他报复吗。 鸨母狠狠一笑:“且看那两位的。”
第5章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钱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装在一只麻袋里,他试图钻出麻袋,一看之下,更吓了一跳:自己赤身露体,浑身酸痛淤青,臀部更是疼做一片。 惊恐在一瞬间转为羞怒,他狂怒地想着:怎么敢?这帮勾栏贱人怎么敢?!自己一定要砸了这间楼,打烂那老鸨的狗头,羞辱所有的姑娘,才解心头之恨! 然而,这远大理想就在他脑袋才露出麻袋的一刹那,就受到了空前的阻碍。 一只脚踏在他后脑勺上,踩他的人明明不高大,但那只脚就跟泰山压顶一样,让他怎么都爬不起来。 “x你!”钱英乱骂脏话,“有本事你让老子起来,看老子不弄死你!” “怎么?你还想谋害朝廷命官?”一个男声悠悠道,语气里带点轻蔑笑意。 钱英不大抬得起头,用眼角余光瞥上去,说话的是一个高个年轻男生,白衣佩剑,手中持一把折扇,上书四个大字:琴剑风流。脸上则带着一张精致的黄金面具。 这不由得他不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三个字:“秦风落?!” 秦风落,就是洛小宁心目中的偶像,愿望清单里想要看见的大理寺卿。 他出身优越,是公主之子,天子外孙,但又不是纨绔公子,废物点心,而是实打实凭着破获大案,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大理寺卿。相传其因主掌刑名,不便被人认出,故而在皇亲贵胄游街祭天时,总是带一顶黄金面具,但这反而又倍增了神秘感,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看不见的总是最美,让京城的姑娘们纷纷为他疯狂。 如此一个话题人物,自然成为茶馆酒肆的最爱,凡是讲他的本子,观众总能多上两三成。说书的越爱讲,知道他的人就越多,知道他的人越多,说书的就越爱讲。一来二去,成了个天下皆知的名人。 说书的版本多了,风格就渐渐变得有点传说化。据说秦风落经常微服私访,为市井小民主持公道。有几分真实不知道,但这个印象是深入人心的,这也是洛小宁他们选择扮做他的原因。 没错,现在的“秦风落”,实际是那位“香肠嘴”杂役扮装的,而洛小宁扎着男子发髻,扮成他的随从“杜小楼”——这是说书众多版本中比较流行的一个配置。 但你说反正他带着面具,人人岂不都可以装成是他? 当然是可以,不过,想不被拆穿还是不太容易,智计暂且不提,单是宫中名师教学出来的一手独门“无心剑法”,世上就没几个人能出其右。一旦被提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冒充者就往往落荒而逃。 所以,洛小宁他们这场戏,经过相当的设计。 “大胆!大理寺卿的名讳,也是你敢直呼的?”洛小宁一听钱英吐出“秦风落”三字,立刻又在脚上加了力,让他抬不起头,用服过哑声丸的喉咙粗着嗓门喝道。 然后她又转向“秦风落”,禀报道:“大人,您公务缠身,这等宵小之辈,就交给属下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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