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形象,跟一身普通睡衣套装的沈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她赶忙拉过被子捂在了自己身上,剧烈的肢体活动撕扯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手忙脚乱又面目狰狞。 一侧的肩带随着动作不安分的从纤瘦圆润的肩头滑落,少女精致的锁骨窝上挑起肩胛骨流畅的弧度,粉白色的细腻皮肤吹弹可破。 那些伤痕破坏了原始的美感,又意外的有种禁忌感。 沈最的目光直白,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进医院之后,他们两个被分开治疗,姜越知在昏迷的时候被护士清理干净了身上的脏污,还换了衣服,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张肮脏的面具之后的庐山真面目。 这张脸,让他觉得这场游戏变得更加有趣了一些。 “跟我好好谈谈?谁?你吗?” 沈最的眼中戏谑甚浓,他喜欢看她不上不下不安心的模样。 “我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不都在烂尾楼里讲清楚了?所以接下来我想做什么,你都没有权利选。” 姜越知的脸颊热腾腾的。 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不仅要被开膛破肚,还要被品头论足。 沈最的话无疑是又一次提醒了她,她的命是怎么样的情形中被留下的。 她演的那出‘美救英雄’的烂俗戏码,只不过是为她赢得了一次选择活下去机会的权利而已。 至于接下来如何活,她压根没权利选。 沈最随意的扫了眼姜越知握紧被子的双手,手背上浅粉色的筋条微凸,指尖微颤,他莫名更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我还送你进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姜越知,你应该感恩,而不是在这跟我打肿脸充胖子似的说要谈判。”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突然嗤笑出声:“怎么,现在反而不怕死了,是什么给了你认为可以跟我谈判的胆子?” 窗外天空飘过一团厚重的云,遮挡住光线,他的轮廓隐匿在白炽灯下的阴影中,勾勒出不真切的疏离。 姜越知咬了咬唇,没兜圈子,“如果你想弄死我,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送我进医院,早早的在烂尾楼里解决掉岂不是更没有后患,你不是个瞻前顾后、心软仁慈的人,能留我到现在,想必有你的打算,而这份打算,大概是我今后唯一能活下去的理由,我问一问,不为过吧?” 沈最“噗嗤”一声笑了,像是得到了什么有趣的新鲜事儿,笑意邪祟:“别说的自己像是很了解我一样,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姜越知,如果你非要问我想干什么,那我告诉你我就是觉得你有趣,你这个人啊,身上的矛盾点太多了,多的让我觉得新鲜,所以,好好兜住,一旦我觉得无趣了,后果你很清楚。” 很清楚三个字被他念得意味深长,背后暗藏的意思,让姜越知脊背发凉。 姜越知不说话了,凌乱的呼吸出卖了她的思绪混乱。 沈最忽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过来侧身坐在了她的床边,阻隔了她的光明,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阴影的吞噬囊括了她的宿命,那种窒息的挣扎和绝望让她心生狰狞的抗拒。 姜越知咬了咬唇,微微向后躲了躲。 可身后就是床板,她退无可退,和现实的境遇别无二致。 沈最把右手从肩带里拿出来,用修长的手指点在姜越知的额头上,顺着她饱满的额角下移,划过小巧精致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的肩膀上。 勾手,挑住那一截不安分的黑色肩带。 “小花猫,既然选择了做我的‘自己人’就该有承受一切的觉悟,你左右不了我想干什么,不如......” 喑哑暧昧的嗓音由远及近,慢慢贴近她的耳侧,一字一顿:“好好想想,怎么让我晚点厌弃你。” 说完,沈最替她拉好肩带,起身坐回了轮椅里。 姜越知僵硬的愣在那里,如坠冰窖。 * 天色渐暗,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姜越知面朝落地窗坐着,背影萧瑟。 浑身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汗水顺着脊背滚落,打湿丝质睡裙,黏在身上,不太爽利。 从沈最离开她就一直这么坐着。 太多太多理不清辨不明的思绪千头万缕。 沈最有一点说的很对,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和机会。 至于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办,她想了一整个下午,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利用自己可以利用的一切,不断换取沈最的信任,最终得到一个可以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光明到黑暗,仅一线之隔。 而她要做的,就是跨过去。 不惜一切代价的跨过去。
第6章 姜越知勉强下床,去上了个厕所。 然后扶着墙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净水渍,突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湿漉且苍白,嘴唇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发丝凌乱的被人用一根皮筋拢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眼睛和脸颊的红肿早已褪去,那些油腻腻的污渍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乌发高鼻,眸光潋滟。 姜越知茫然的后退一步,两条白皙修长的腿跃然镜中。 这是...... 她自己?! 她偏头侧眸去瞟镜中自己的耳后靠下的位置,两颗上下并排的朱砂痣,鲜艳刺目。 姜越知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很确定,这个人不是姜小三,不是长得跟她自己很像,而真真切切的就是她自己,且不说耳后那独属于她的特别印记,就单单这张与她共度十八年的面孔再熟悉不过,她日日镜中相见,绝没有错认的可能。 所以,她不仅仅是魂穿。 而是真真切切的到了这个世界。 洗手间里的百叶窗被风吹的叮咚作响,雨珠透过敞开的窗子飘进来。 有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 沈最走进来,站在了她身后的门边,两个人的视线隔着镜面碰撞。 姜越知眼中的震惊和茫然还没来得及掩盖,就已经被他瞬间捕捉到。 沈最没说话,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些肆无忌惮的直白,下午刚刚离开这会儿又回来,他们两个人相顾无言,各怀心思。 姜越知的状态比中午好了一点,双眼小鹿一样的纯净没有杂质,乖巧无害,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被他这样看着。 也许是岔开话题,又或者是潜意识里对这件事情的纠结,她想了想开口问道:“沈最,是谁给我换的衣服,擦得身?” 沈最笑了笑,收回打量的目光,“当然是护士,不然你以为是谁?姜越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 姜越知翻了个白眼把毛巾放好,转身推开他回到床上,心中扑腾乱跳的频率稍稍缓和,她不想被他看出任何端倪。 “别上床躺着了,咱俩这点皮外伤没必要浪费人家的医疗资源,起来穿衣服,带你回家。”沈最随手扔在床上一个包装袋,里面有衣服的一角滑落出来。 “你买的?”姜越知伸手拿过那包衣服,发现里面什么都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连尺码都完全合适。 她的脸不经意的就红了。 沈最漫不经心的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坐下,随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 “怎么,你觉得我很闲?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这副尊容,很适合出门逛街?” 姜越知松了一口气,伸进袋子的手里摸着内衣那滑润的小小布料,腹诽如果这东西是他买的,拿自己真有可能会一脑袋撞墙碰死。 沈最睨着床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人,扯了扯唇角,嗓调懒洋洋的补充道:“不过尺码是我给的。” 姜越知的血液瞬间上涌,暗骂一声:“臭流氓!” 沈最挑眉,无所谓的耸耸肩,“抱歉,我这个人就是有这种本事,眼睛自带测量尺。” 姜越知懒得跟他争辩,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抱着衣服跳下床,跑进了洗手间,从里面“嘭”的一声将门甩上。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老管家替他们拉开后车门,恭敬的候在一边。 姜越知觉得这老头挺有意思的,从见面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对沈最身边突然多了她这么个累赘感到好奇或者惊讶。 她顺从的跟在沈最身后坐上车,并对老管家说了声谢谢。 老管家朝她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一句话。 “这是沈家的管家,你以后可以叫他周叔,沈家人大部分都生活在老宅,但我不喜欢那,一大家子人,闹哄哄的,地方还远,所以除了逢年过节或者是重要场合,我并不会回去。”沈最安安静静讲话的时候气场太盛,和他在逼仄的车厢里并排坐在一起压力很大。 让人很难不有一种聆听圣旨的窒息感。 她突然觉得,不是很难理解,他明明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成为沈家真正的当家人了。 他认认真真跟自己讲话,搞得她也气急败坏不起来,毕竟小命攥在人家手里,该装还是得装。 “沈最,你在烂尾楼的时候说,沈万国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姜越知斟酌着字眼,她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敏感,生怕触碰到他的某些禁忌。 知己知彼,在什么时候都是上策。 见姜越知突然这么乖乖巧巧、小心翼翼的模样沈最手指有些微微发痒,好像rua一下她毛绒绒的小脑袋。 “怎么?好奇?”沈最不置可否,却是反问。 “我就是觉得,”姜越知咽了口口水,艰难的措辞解释,“将来我可有有一段时间都会呆在你身边,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否则闹了笑话岂不是不好。” 沈最侧头看着她,目光冷淡、倦怠、疑惑,他如同钉子一样的视线扫过她表情的细枝末节,妄图从那些极易忽视的微小角落发现端倪。 但没有。 她乖巧的诚挚,大眼睛忽闪忽闪,藏不住情绪。 猫一样的性格,好像只要你不把她惹炸毛,她就讨喜的要命。 “我带回去的人,没人敢笑话你。” 他最终只给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 姜越知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她转头看着窗外向后奔跑的夜色出神,眼神涣散,久久无法聚焦。 车窗外华灯初上,西京市的夜色梦幻绚丽,交织出梦境一般的世界。 “沈最,你饿不饿,我有点饿了。” 过了许久,姜越知重新开口,可怜巴巴的转头看向旁边沉默的少年。 “想吃什么?” 沈最一直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 “吃面,热汤面。” 姜越知说完,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要是不想吃的话,吃你想吃的也可以,我不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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