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看, 这背后推波助澜的, 的确是沈最的手笔。 外头竞争异常激烈,喊价此起彼伏, 代表身份的号码牌被举了一次又一次, 一件件藏品被拍卖出去。 姜越知探出窗外,四下打量了一圈,像他们这样的包厢, 两侧还有五个里头有人。 她在心里盘算着这些人的身份。 最后无果。 只能无趣地收回视线, 转身准备回去坐着, 安然的等着应婕开口。 忽然听见整个拍卖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她被吸引转头, 目光落在大屏幕上。 仅一秒, 她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一副巨大的画卷在展示台上徐徐展开,由双手带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扶着,静静立在高级感十足的柔雾绸缎上,没有过多装饰, 仅仅是沉静的舒展开来,就让周围一切事物成了它的陪衬。 这幅画, 和山庄大厅里那副,一模一样。 没人看的出,这幅画绝大部分都是假的,就像同样没人相信,大厅里那副画绝大部分都是真的一样。 都是真迹,又或者都不是。 传言从未断过,流言似是玩笑般无人在意。 姜越知控制不住的心绪颤动。 她倏然转头,目光对上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的沈最。 “剩下的那四分之一,在这幅画里?!” 沈最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端着茶杯,纤长的指节随意的弯曲着,白皙有力,他听见姜越知的话,唇角勾起,笑得肆意散漫,周遭的光线都在跟着他的笑晃动,“我说过,会给你你想要的,也只有我能给。” 他说这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淡淡的宠溺。 姜越知怔怔的看着她。 窗边应婕后知后觉,神情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最,可后者却连一丝眼神都没有给她。 迟滞的几秒钟里,她荒唐的想象过无数种可能,但都被一一的推翻。 事到如今,饶是她再愚蠢,也没办法再编织出漂亮的谎言替他开脱。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赤裸裸的利用。 应婕疯了一样的冲出包厢,可只在走廊上向外跑了两步,就泄了气一般颓然的停在了原地。 幽深昏暗的狭长甬道,空无一人。 她静默在原地,茫然无措的目光无法聚焦,渐渐的转为一种绝望的空洞。 沈最没有管应婕,而是拿起了桌面上的电子通讯器。 “知知,现在这副画最后的一角就在你面前了,我答应过你,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一直在原地,你或走或留,来去自由。” 姜越知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急速又有力。 徐徐的夜风鱼贯进来,轻柔的拂面,空气中浮荡着各种各样或香甜或醉人的味道,水气裹挟在风里,还有些凉意。 姜越知重新站回窗前,闭着眼睛,感受方才那一瞬间,心底无法忽略的悸动。 她不太清楚心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也自知过往那些年,除了见色起意的旖旎心态,她从未动过心。 对沈最,对宋星洲,对那些无数次闯进她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过客匆匆,她片叶不沾。 大抵是夜晚的风太过温柔。 又或许是荒芜的内心也终于疲倦。 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依靠的错乱感。 她从未有过这种软弱的时刻,看似乖巧的皮囊下,向来是一颗冷漠到冰霜里的铁石心肠。 主持人的声音混杂在好听的音乐声中,耳边是震天响的欢乐海洋。 闻着风的味道,姜越知只觉着身心无比放松,甚至有了那么点尘埃落定的妥帖感。 歌声悠扬,外国歌手沙哑的烟嗓和慵懒的曲风给这一刻,打上了顶头的滤镜。 生动、温和,彬彬有礼。 亦如重逢后的沈最。 有水、有酒、有音乐,长久以来的信念就在眼前,大概真的是最浪漫的归宿了。 从落地到西京,她一直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反而被一把不见踪迹的温柔刀,轻松砸开了她坚硬盔甲的一角,前所未有的放松,在这座城里,陌生的让人心动。 心动。 原来这就是心动。 她也知道这或许仅仅只是个温柔的陷阱,奈何这种舒适的妥帖太过诱人,循循善诱的迷惑着她防备的神经。 想到这,姜越知不禁弯唇睁开了眼。 人这一生也就活个大几十年,不勇敢点,怎么对得起自己。 沈最始终注视着姜越知的神情。 指尖无意识的轻轻磕在通讯器上。 楼下一轮高过一轮的报价声传出,他起身走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将手中的通讯器赛到了她手里。 “你出价,我买单,不用有负担,你付出的价格还在我手里,不过左手倒右手,赔你玩玩,也让该看清楚的人看清楚罢了。” 姜越知掌心轻颤。 瞬间又恢复平静。 起拍价五百万。 不过几分钟,已经疯涨好几倍,被叫到令人咋舌的数字,两千万。 然而,姜越知却置若罔闻的看着拍卖场上发生的一切,眼神没有丝毫狂热,对一路狂飙的价格毫无波动,甚至连打开通讯器和楼下竞价的想法都没有。 沈最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浅浅的品着茶,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 楼下价格涨到两千五百万时,叫价的声音渐小,每次叫价都咬得很紧,都是以百万的幅度上涨。 “两千六百万。” 拍卖师手里握着拍卖锤,环视全场,并没有继续加价的,连在桌面上拍锤落定。 “两千六百万一次。” “两千六百万两次。” “两千六百万三……” 在拍卖师举起拍卖锤,报价者嘴角上扬以为稳赢了的刹那间,从二楼通讯器里传来一道清丽娇娆的女声,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五千万。” 声音回荡在拍卖场每个角落。 所有人都震惊的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抬头看过来,姜越知逆着光,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会场中心的一切。 没人开口跟价。 甚至连拍卖师都是愣了一会儿才不敢相信一般的开始倒计时。 先前的竞拍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二楼的那扇窗户。 高射灯光下,他看不清窗边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但他知道,楼上的那六个房间里,都是沈家的人。 算了。 “五千万第三次!” 拍卖师亢奋的声音响彻整个拍卖场,随着他手中的锤子落下,一锤定音。 “成交!” “恭喜楼上这位竞拍者竞拍成功。” 姜越知扯了扯唇角,心满意足。 但她没有立马关上窗和自己手中的通讯器,因为下一件拍卖品已经被推了上来。 同样是一幅画。 确切的说,是一组画。 画面上的内容让姜越知震惊不已。 每幅画面,都是一个生活场景,是一个背影女孩的日常生活,从晨起到日暮。 画作出自国内知名油画大家之手。 但画面的意义却非旁人所能理解。 姜越知相信,即便是作画的人,也是受人之托,却不明白这些画的真正含义。 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呢。 被人在隐匿的角落里跟踪拍摄,她却不单单只感受到恐慌和愤怒。 那是一种了然于胸的酸楚和惊讶,很复杂,很陌生。 原来过去的六年,近两千个日夜,她自以为沈最绝对无法踏足的那片土地上,无数次的留下了他的痕迹。 冒着生命危险,踏上一片他不可以踏足的地方,只为了拍下这些画面。 如果究其缘由,姜越知想称之他为病态的疯子。 可这个偏执邪拗的性子,却是最真实坦荡的他。 他毫不掩饰的摊开在她的面前。 告诉他,重逢后种种,他是用尽了多大的努力给了她如今的自由。 这自由的代价不大不小。 却足够震撼。 姜越知毫不犹豫的出价,拍下了那组画。 用了同样的方法。 也同样没人挣的过她。 怎么可能挣的过呢。 拍品的真正主人就在她的身后,眉目眷恋的凝视着她。 那种炙热疯狂的贪慕蓬勃而出,似乎比曾经更甚。 只是他学会的伪装和压抑。 心甘情愿的捧出自己的那颗心,任她肆意□□罢了。 等一切归于平静。 姜越知关掉通讯器和窗户,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外头舞池里的灯光和音乐都被阻隔,变得朦胧虚幻。 姜越知仰头看着身前的男人,目光变得促狭,低低轻笑了一声。 “沈最,你什么时候,进修了表演系,连我都差点被你骗到了。” 沈最在她身边坐下,安稳的舒展开双臂,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 他神色如常,一身的落拓和萧索,却阴柔邪魅,掀着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姜越知。 如同伺机而动的捕猎者,贪婪又危险。
第54章 沈最只笑不语。 他并不需要解释什么。 他是个商人, 商人重利,但更明白一个道理,过程如何并不重要,他要的是结果。 应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屋内,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要看到刚刚那副拍品。 “所以……这几年来, 我都是个自以为是被人肆意耍弄的小丑对吗?!” 她抿着唇, 看向沈最的眼神里就透露出无法掩饰的绝望。 更重要的是,好像她们全家人都被骗了。 应婕一步步走向沙发边, 看向沈最, 启唇欲言又止。 她本来想要继续质问,可在视线触碰到沈最的眼神时, 彻底忍住了。 以现在的状况来看, 她的质问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如果这次看不清楚,那她这些年的脑子也算是白长了。 只是不甘心。 姜越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想了想, 开口道:“应婕,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所以到底为什么, 哪怕我身在南岛, 你也要赶尽杀绝?” 应婕盯着姜越知看了一会,倏然笑了笑,笑容里满是遮掩不住的失落和自嘲。 “为什么....因为你一定会回来,即便你不会自己回来, 他也一定会把你带回来,你要不要问一问, 这些年,他为了能光明正大的踏上南岛都做过些什么?” “所以呢?”姜越知挑了挑眉,“所以这就是你做尽坏事的理由吗?即便如此,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觉得沈最费劲心思,付出那么大代价,如果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就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你吗?” 应婕瞪着她,眼神中的敌意难以掩饰,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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