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说着狠话,但看到瘦了一圈的丫头满脸忧心,他还是住了嘴。 表妹失去了母亲,今年的年初又失去了父亲,已经够可怜。 杨剑新作为未婚夫,非但不怜惜,还想要表妹的命。 他简直气到爆炸。 等以后找到了机会,再单独收拾杨剑新! …… 村长来了就不能用打架解决问题。 没热闹可看,海岸上的妇女们继续晒海带,偷偷八卦着,等着自家的小子从养殖场运送海带过来。 胖墩儿陈小南见叔叔们不打架,摇头觉得不好玩,表示肚肚饿。 从早上六点钟偷偷溜出家,直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有吃。 他不玩泥巴,也不再研究小海鱼,而是跑到陈北生那里,挺着小肥肚腩:“叔叔,我想吃包子!” 陈北生摊了摊手:“这边的早市没开门,现在赶一赶时间,我们能回厂里的食堂,吃个午饭!” 陈小起轻轻拉住了弟弟的手:“弟弟,忍一忍好不好?” 陈小南不干,摇着圆乎乎的脑袋抗议。 每次饿狠,总习惯扯开喉咙大哭:“呜呜呜……要吃肉肉,要吃面条,要吃包子呜呜呜……” 陈小起只能掏出小手帕给弟弟擦眼泪。 陈北生盯着小胖墩,这孩子满脸伤,好在没流血,过一阵子会自然好,他小时候也是这样长大的! 侄子像个小炮仗,刚满四岁,一个大字不认识,话也说不全,却浑身是胆,替姐姐打架不哭,反倒是饿了肚子常常哭。 陈北生拉下了脸:“那你继续哭!” 哭声变得更加的惊天动地:“叔叔,饿,要吃肉肉呜呜呜呜……” 前面的张钰青本想装作听不见,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看到那个才六岁的小女孩,手足无措,双眼写满不安,都快急哭,小心翼翼盯着陈北生这个叔叔,似乎是怕叔叔嫌弃,和其他人一样抛下他们姐弟。 她的心,忽然一抽一抽的疼! 何其相似,父亲娶后妈那一年,张钰青也是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父亲。 努力干活,小心讨好后妈,就怕被父亲抛弃! 好在,父亲并没有不喜欢女儿,对她越来越好,但她依旧惶恐了好多年! 顿了顿脚步,张钰青折了过去:“别哭,去阿姨家,阿姨给你们拿肉包子吃好不好?” 含着两泡泪的陈小南,听到包子,吸吸手指头,打了一个哭嗝:“好嗝!” 陈小起松了一口气,仰头:“谢谢阿姨。” 这么漂亮的小闺女,眼里却有一抹化不开的忧郁。 脸上的瘀伤明显,说话时,嘴巴在抽抽,却还露出明媚的笑脸。 是个乖巧,又很可爱的小姑娘,但是,处在可以任性的年纪,又太懂事了,让人心疼。 张钰青蹲下来,摸摸她的头:“不客气。” 陈北生看了看她:“你去忙,别管陈小南!” “不费事。”张钰青抬头冲他微笑,“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陈北生看着她有点儿拘谨:“咱们已经两清。” 张钰青瞪眼:“怎么婆婆妈妈的,别啰唆,快点走!” “好吧,谢谢。”陈北生低下了头。 沉默走了十多分钟,张钰青能看到陈北生未来的命运,出于好心,忍不住提醒他:“你一个厂长,工作时,要多多留心旁人!” 陈北生微愣,第一次被姑娘教育工作上的事,觉得诧异。 “……你也觉得我不适合当厂长,对吧?”苦笑。 张钰青同情看他,点了点头。 陈北生神情放柔和:“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不合适,我当初在总厂做工程师,按理说,不可能升职这么快,但我们总厂的书记,和副厂长还有国资委的几个老领导,却说我一定能行。” 张钰青皱眉:“这不是明摆着坑你么,你为什么不拒绝?” 哪里没有拒绝? 陈北生记得自己拒绝了不少于三次。 他轻笑:“没办法,之前被调到第九玩具厂来改革的前辈们,其中有一个是我师父,很惨,坐牢了,当务之急,是我不能让厂子破产,必须帮我师父正名才行……” 八十年代下岗潮都没有听说过! 但八十年代动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偷东西、上街抢钱、拿枪吓人的都有。 所以他师父,就是在一群人渣的威胁下,坐了牢! 张钰青拍拍他的肩膀:“但总归小心点比较好,毕竟你还年轻,不要把命搭在那个厂。” 看她如此不拘小节。 陈北生忍不住愣了愣,被拍肩膀,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嘴角微微勾了勾。 其实,陈北生会愿意从天北市调回来,接下第九玩具厂这个烂摊子,不只想找到证据,把师父从监狱里捞出来。 也有他私事的原因,想陪那个性格倔强生病的父亲,走完人生中的最后一程。 后来父亲死了。 为了抚平伤痛,陈北生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一段时间也发现,并不是第九玩具厂不能好好的经营,而是有人,想让它倒闭。 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说,他是总厂派到分厂的钦差。 那么分厂的那些老干部,就是准备磨刀杀钦差的人。 不过,最近陈北生也给厂里的老干部使了不少绊子就是了。 希望能一切顺利吧,毕竟还要找到最近又失踪了的海警大哥,他是万万不能倒下! …… 这边,杨华泉家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很是热闹。 牛萍为了张钰青的名声,脸上带笑,一边发烟,一边把这些乡亲们给请出去。 打人不能解决问题,并且还会让事情朝更严重的事态发展。 杨华泉作为老船长,管理一批喜欢偷奸耍滑的船员,自然知道怎么让一个人痛。 双手叉腰,坐在堂屋正中央,如同一个关公,久久不说话。 杨剑新咽了咽口水,心里直喊救命,这老杀神怎么回来了! 海上风险那么大,听说还有海盗,怎么就没有弄死他。 “杨剑新……” “叔,我在!”杨剑新舌头打结。 杨华泉肃穆地问:“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么。” 杨剑新偷偷看了一眼张钰青,心里暗恨,这女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不就是想和她分手,又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不愿意亲自说,去找了几个地痞流氓打算吓吓她。 可她不是吓傻了后,又好了吗? 杨剑新舔舔嘴巴,傻笑:“叔,我不知道。” 杨华泉冷冷盯着他:“嗯?” 一只蒲扇大手把玩着从南洋人那里交换来的水果刀。 杨剑新看到刀,精神不少:“不,好像又知道了一点,我想和钰青分手!” 他就知道留着张钰青是个祸害。 这不?她告状到了杨华泉这里,还不知道杨华泉会怎么收拾他呐! 堂屋中央杨华泉抬起了眼皮:“你是个人才,可惜心思没用在正道上。” 杨剑新低头,满脸感激:“叔,我能有今天,是咱们村的大家教育出来的,毕竟我是吃百家米长大——” 杨华泉突然大吼:“住口!” 吓得杨剑新抖了一下。 该死,这老头真是会倚老卖老。 要不是之前看在他有点人脉,他才不会要张钰青做对象。 不就是抛弃了张钰青,又陷害了她一下? 怎么没完没了。 老村长看不下去:“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和一群流氓耍在一起?” 杨剑新满不在乎,嘴上却说:“没有,绝对没有!” 牛萍上前给老村长递茶:“还狡辩,那伙人就是你安排出来吓我外甥女的。” “婶子,别套我话,我真不认识他们!” “我问你!”杨华泉从不打没准备的仗:“那你咋会请那伙人吃饭?在万来国营饭店,你不是请了两桌,那个眉毛断成两截的人,听说还挺喜欢茅台,那个人是不是海钩子村的张雷?” 张家兄弟在海钩子村很出名,张强偶尔会回村,照顾一下二哥张二牛。 而张雷自从多年前被赶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就连杨华泉也不太记得张雷的长相。 被如此精准的猜出同伙,杨剑新刷的一下,脸变得惨白。 身子摇摇欲坠几下。 完了完了,今天会死得很惨!
第8章 为什么杨华泉能说得出这么详细的外貌特征? 因为隔壁三婶子的侄女,今天来看望姨妈,牛萍得知了她在万来国营饭店当服务员。工资还挺高,一个月一百二,听说是托了关系,才进去的。 牛萍总觉得让张钰青打鱼不是件好事,海上风浪大,太危险,朝不保夕,还不如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然后又听到了那三婶子的侄女说,他们村的杨剑新请人吃饭,花了三百块,吃了三个月的工资。 所以牛萍具体问了一下情况,把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自家男人,所以才推断出杨剑新和那些地痞有接触的事。 杨华泉冷笑:“你故意害钰青受惊吓,是想逼迫她分手?” “对……”杨剑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回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今八十年代宗族观念,依旧特别强,族规那是一条条写在族谱上。 杨华泉捏紧了拳头:“你被我外甥女抓奸在玉米地,有没有这回事!” 杨剑新壮着胆子求饶:“叔,要怪就怪那群流氓,我只是让他们吓一下钰青而已,没想让他们强了她……” 张钰青脸色大变,杨顺刚要破口大骂畜生,却被牛萍制止:“让你爸来说。” 只见,杨华泉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声音太响,吓得杨剑新肝胆俱裂,差点扑倒在地。 杨华泉笑容亲切:“小子,你刚才说啥,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这是威胁,又不是嫌命太长,谁还敢重复一遍。 杨剑新害怕到牙齿打颤,不会今天就要被废了吧。 张大嘴,只能磕磕巴巴投降:“叔,我是背叛了钰青……您想怎么样,说吧……” 杨华泉看向了老村长:“六叔,这小子承认做了对不起我外甥女的事。” 老村长瞪了杨剑新一眼,怒其不争:“以前多好的一个孩子,如今怎么变成了肮脏泼皮呐?” 杨剑新哆哆嗦嗦地跪着,心中好烦,这群老头子一个比一个管得宽,等他当村长,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族谱烧掉,把宗祠废掉! 杨华泉不想说太多:“陷害未婚妻,我给你两个惩罚选择,第一,按杨家族里惩罚抽五十鞭子,再赔两千块钱。第二,要么就挂到船帆上,挂两天再下来!” 两个选择,都会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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