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剑新哭穷:“叔,要这么多钱,太狠了,您外甥女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还——” 还在投喂熊孩子吃肉包子呢,看得他一阵眼热。 杨华泉自认为讲道理:“想选择第二种?那行,就挂在船帆上吧,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把他架过去——” “不不不,我选第一种,赔钱……加抽鞭子!!” 杨剑新的心在发怵,早几年,他们村的老单身汉杨狗子,强上了一个寡妇,被村民挂在了十多米高的船帆上。 原本以为挂一下,出不了什么事,谁知,那桅杆用了多年,早腐朽了,那一晚,桅杆断成两截,杨狗子当场摔下来,腿断骨裂。 人没死,接了腿,却倒霉催的因为严打坐了十年牢,惨状让杨剑新直喊“衰神”附体。 杨剑新认为自己的身体金贵,可不想步上杨狗子的后尘。 但是,杨剑新转了一下眼珠子…… 让他真割肉赔钱,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叔,我去镇上取钱回来,再挨鞭子成吗?” 杨华泉颇为意外,要知道这年月,一个农村小子,能有两千块的存款,那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有这么多钱?” “有钱。”杨剑新又得意起来,扭头看向身后的比他高一大截的小白脸。 真刺眼,那小子比他白,比他高,五官比他更立体。 他听见陈北生不好意思地说:“孩子太能吃,别再喂他了。” “没关系。”张钰青摇头笑:“小胖子,你叫什么名字?” 有吃的就是娘,更何况亲娘都抛弃了他,那到处都是娘了。 陈小南挺着肥肚腩,一边啃肉包子,一边伸出肉肉的指头:“我叫陈小南,四岁,我姐姐叫陈小起,我爸爸叫陈北望,我叔叔叫陈北生,阿姨,我叔叔好可怕的,你不要喜欢我叔叔!” 头上被敲了几记,陈小南抬起圆脑袋:“叔叔,你为什么打我?” “闭嘴,吃你的包子!” 旁边才六岁的陈小起秀气的吃东西,眉眼里依旧是淡淡的忧伤,完全就不说话。 张钰青心疼这小头,总觉得她很像小时候的自己,胆怯怕事,怕被抛弃,于是轻声细语的安抚:“小起,别急,你一定可以找到爸爸。” 陈小起抬头,含着哭腔说:“阿姨,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警察,他不是坏蛋!” “嗯,阿姨相信你。”肯定是最近听到别人骂了太多次爸爸是走私犯,所以小丫头才这么着急解释。 张钰青理解的给她整理了一下娃娃头。 这一幕,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人在相处。 杨剑新心里酸酸涩涩,又忘记了自己抛弃了张钰青的事实:“哼,自己生不出孩子呐,竟然上赶着去给别人当后妈。” 张钰青被戳中心事,僵了一下,冷笑道:“死到临头,嘴巴还在犯贱!” “你!”杨剑新气得脸色铁青。 想到刚刚报出自己的存款,张钰青不为所动,杨剑新忽然一阵恼火:“ 叔,钰青这不是好了吗?能听到人说话,为啥子还要我赔钱?” 杨华泉冷笑:“我外甥女被你害病了整整一个月呐,怎么,嫌弃两千块钱少了?行啊,那就三千吧!” 杨剑新急忙站起来:“不不不,两千就两千,我这就回家拿折子!” 那速度坐火箭一样,眼看着要冲出院子,杨风和杨顺两兄弟跟过去,完全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准备去村里那栋最破的土房里拿折子,垮了半年,四面长满了杂草,这杨剑新不住了,最近一直没收拾过,和狗窝差不了多少。 张钰青一直没什么反应。 尴尬的陈北生要走:“对不起,不该掺和你的家务事。” 张钰青抬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的脸,眼前继续出现一幕幕影像,有很多他和她的未来,却一直没有孩子的身影。 去过医院,看过医生,吃过药,好像是她泡多了冰冷的海水,伤了身体,不孕不育。 也能看到,她变成一个女老板,每次去监狱里看他,她都会哭,她想要和他的孩子,却永远都做不到了。 “陈北生,这一次,你要好好活着。”张钰青有感而发。 笑着的陈北生正要离开,听她这么说,以为她听到风声,担心他在厂里举步维艰,怔了怔,下意识点头:“好!” 张钰青对那些画面,并没有太多的真情实感,一直好像在看别人的人生。 现在她更关心舅舅明年会不会出事,也必须告诉舅舅以后去远洋捕鱼,最好能当心一点! 亲人才是最令她牵挂的一方! 跑出老远的杨顺还在嚷嚷:“杨剑新,等一下取了钱,你必须给老子回来挨鞭子——” 杨风踹了弟弟一脚:“小声点!” 见乡亲们都站在外头看热闹,杨顺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扭头歉疚看着张钰青:“表妹……” “没事儿,顺子哥你去吧!”张钰青现在对名声看得很淡。 乡下没什么秘密可言,三姑六婆的威力很猛。 海钩子村的人,迟早会把她之前浑浑噩噩像个傻子的样子,传到杨海村来。 说她傻就傻吧,反正现在她对嫁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没发现,牛萍的眼神火辣辣的,一直在感叹,这个和钰青站在一起小同志外形真不错! …… 中午,陈北生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和孩子们会被留下吃午饭。 牛萍如同在看未来女婿,热络招呼他们,发现到底是读过书的年轻人,说话文雅有内涵,听着舒服。 牛萍用公筷给两个孩子夹菜,也给陈北生夹了一块五花肉:“你还是个大学生啊,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长辈问什么,陈北生习惯老实回答什么:“阿姨,我在万辰的第九玩具厂上班。” 杨华泉眯眼打量这小子几眼,想起什么,突然站起来,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疯,把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茅台拿出来,以前哪个儿子都不许喝,今天却突然开了一瓶:“来,陪叔叔喝一杯!” 陈北生不卑不亢,推手拒绝:“叔,我酒量不好,不能喝酒。” 牛萍白了自家男人一眼:“人家不喝酒!” 杨华泉在很多时候,是个妻管严,但此时却梗着脖子道:“男人的事儿,别插嘴!” 倒酒,举起酒杯,杨华泉笑了笑:“小陈,叔叔这酒啊,是我二儿子从百货商店,给买回来的,陪叔叔喝几杯吧,你放心,待会让我二儿子送你回去。” 两个酒杯,相互碰了碰。 大儿子和二儿子,只能坐在旁边围观父亲给人家灌酒。 其中的含义,不用说,他们满脸同情的看着这个同志。 牛萍继续套话:“我记得第九玩具厂,以前效益不错,但最近一两年突然就不好了,我邻居家的侄子在那里工作,过年的时候,他来看望他姨,听说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陈北生一连干了五杯酒,眼睛却越发清明:“是有这么一回事。” 杨一不用开车送客,瞧见三杯倒的父亲,已经喝得醉醺醺。 他顶替了父亲,继续给陈北生倒酒:“你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在这样一个即将倒闭的厂里上班,那不是断送了大好前程……我听说大学生毕业就是干部,你在那个厂里是高工以上的职位吧?” 陈北生低垂下眼:“嗯。” 杨一点点头,猛然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没问:“你有没有对象?” 男人最了解男人那点破事,杨一敢肯定,陈北生对自家的表妹,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陈北生正襟危坐:“没有。” 杨一不敢相信,就连牛萍也觉得不可能:“你大学毕业,长相出彩,身高不错,条件这么优越,难道就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 陈北生的神情慢慢变冷。 想到了抛弃自己的母亲,年幼的他,哭求母亲不要回天北市,不要去外公家,但是母亲为了自己的前程,看都没看他一眼,决绝的离开了家。 他摇了摇头:“我这个人比较沉闷,不太好相处。” 埋头努力扒饭的陈小南,扬起嫩肥的脸,肉嘟嘟的两腮沾了饭粒,小话痨吐槽:“阿姨来玩,叔叔很凶,骂了她,阿姨哭脸脸,好可怜的!” 努力想要降低存在感的张钰青被饭粒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陈小起立刻放下筷子:“阿姨,我帮你倒水!” 张钰青愣了一下。 这小女孩太会看人眼色,是吃了很多苦么? 她笑着摆了摆手:“谢谢你,阿姨可以自己倒。” 陈小南得意扬扬地昂起圆脑袋:“叔叔说,那个阿姨是间鞋。” 陈小起低声纠正弟弟:“是间谍……” 陈小南立刻大声附和:“对,间谍,会偷叔叔的资料!” 圆乎乎的脑袋扭头看向张钰青:“阿姨,间谍是坏蛋吗?” “是的!”张钰青笑出了生,“间谍是很可怕的人,稍有不注意,你叔叔就会被间谍害死。” 她怜悯的看向了陈北生,看来这个厂长,还是有点能耐,都让敌方出动了美女间谍来调查他。 陈小南张大嘴巴,吓得抖了两下:“叔叔,不要死——” “叔叔不会有事,来,多吃点饭。”陈北生温柔的笑着,制止这个小话痨继续漏自己的底。
第9章 午饭过后,陈北生带着两个孩子坐上了杨帆公家的那辆小卡车,在泥泞泥巴地里摇摇晃晃一路回了家。 站在院子里的牛萍和杨华泉夫妻俩摇着蒲扇,在聊天,牛萍问自家男人:“你说,刚才那小同志咋样?” “酒品不错。”杨华泉认真道。 牛萍点点头:“是挺好,虽说不能喝酒,但一个人喝了大半瓶白酒,也没见他耍酒疯。” 杨华泉给老婆扇了两下风:“我觉得,这孩子配得上咱家的钰青。” 牛萍斜睨了他一眼:“何止是配得上,那是绰绰有余,要知道那可是个大学生!” 杨华泉顿时不乐意:“我家钰青也不差,她还是师范的中专生!” 牛萍实事求是:“师范中专生又咋样,咱们没有半点人脉在教育局。我记得钰青的第一份工作,是被安排到了马天镇的谷水村,那儿山多,走个一天都走不出来,里面老单身汉,一个比一个吓人,你愿意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去那里做老师?” 被老婆这么一说,杨华泉泄了气。 即使是很难考的师范中专生,毕业出来,家里没关系,这学历也没多大用处,运气不好的学生被分配到那种穷山沟沟里做教师,一辈子就蹉跎得差不多。 以前杨华泉当兵,听战友提过一次,村里就有一个年轻的老师早上去上课,被拖到林子里强.暴,然后疯了。 而那个年轻的老师是战友暗恋的一个姑娘,当时战友只有十六岁,差点和村里那个老男人拼命,如果不是他妈哭着阻止,跪下来求他冷静,战友后来也当不了兵,结局只能去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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