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弟子就先回去了!” “知儿,你,唉!” 看着自家小弟子垂头丧气的模样,柯孔难掩同情,本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年纪,却在这般瘦弱的身体中被动成熟,真是叫人心痛! 可他偏偏只是师父,不是父亲,更不是宗亲,人家的家事他不好贸然插手,不然只会让叶知的处境更加艰难。 像是被师父柯孔的情绪触动,叶知抬眸上望,欲言又止,几瞬后,才咬了咬牙,一副刚下定决心的姿态,道, “师父,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我怕回去会出什么事,若我明日未至,还请师父来叶府看一看我。 我……我怕,爹盛怒之下,我会遭不少罪,问学又只是个小厮,在府上没有同意,也做不了主为我请大夫!” 闻言,师父柯孔脸色更加凝重,不知联想到了何处,沉声道, “知儿,你别害怕,若是叶普不做人,为师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着你的! 明日,你若不来上课,为师必定去府上寻你!” 叶知这话几乎都是明示了,记忆中便宜爹是打过原主几次,但多是侮辱性的扇巴掌,没到危及性命的程度。 但这次不同,叶知可是打算冲着断绝父子关系去的,已经做好了激怒叶普后受皮肉之苦的准备。 当然,打不能白挨,后手要跟上,争取一次性解决问题!
第153章 命比纸薄的关门弟子(4) 叶知领着小厮问学刚走至柯府大门, 就撞上了叶府管家高广,只见他皮笑肉不笑说着, “大少爷, 你还真的在这呀! 老爷在外吃酒时, 听人说你受了风寒,这几日都在柯府养病, 立刻就回了府上确认, 还真没见着你。 这不就,特命老奴前来寻你呢。 在柯府住了这么长时间,这叫老爷担心得很, 快随我回去了, 别招老爷挂念了。” 叶知隔着几步远,面无表情地瞧着面前这个惺惺作态的管家,只能说,下属的确是主人家的照妖镜,主子是什么风格,底下的人就是什么风格,他可没见过柯府管家徐新这般小人得志、阴阳怪气的模样。 没要和他在柯府门口僵持的意思,视线从高广身上离开, 又在他身后的几人里转了一圈,没发现那日在桥上反常快步离开的人,叶知便不急不躁地踱步出了大门,行至高管家身边时, 才稍作停留, 嗤笑一声, 凉凉道, “这担心、挂念, 我姑且信是真的。 但担心挂念的是何事,倒是需要论上一论……” 瞧着比他矮了两头的叶知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叶府管家高广脸上难掩讶异,这话话说的可不是大少爷以往的风格,若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他几乎都要怀疑是换了个人。 要知道,叶知这个大少爷,虽然年纪小,但可是叶氏家族最标准的文人,除了有文采学问,性子那可是公认的仁厚。 就连之前多次偷偷克扣他月钱的婆子被查出后,找他跪下哭得稀里哗啦求情,这大少爷还真连被私吞的钱都不讨回,就不追究了,还是夫人坚持将人扭送官府处置。 因此,叶府上下的仆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怕得罪这个大少爷,虽主要是因为叶知并不得老爷待见,其次就是大家都知道大少爷心软,若他万一真得势了,到时候再服软求情也不迟,当下不如多享受凌驾于主子之上的快感。 总的来说,就有些类似于那些说书人提的“欺君子以方”! 然而今日,大少爷给他的感官可大不相同了。 那话里的“讥讽戾气”跟转了性子一般,震惊得管家高广原地呆愣许久,直到差点见不着叶知的背影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一帮人跟上,嘟囔着怀疑是他的错觉。 但,在赶上叶知的步伐后,高广瞧着先他一个身位的大少爷,心中满是惊疑不定,他来时路上酝酿的一筐阴阳怪气都没敢说出口,隐约觉得今日叶府怕不是会有一场大风暴,他家大少爷要在压抑中爆发了,他还是别揽事上身为妙! 没管后面坠着的高广那伙人,叶知按照记忆中路线径直前往叶府,等到了叶府大门,才放慢脚步,细细留神起路上遇见的新面孔下人来。 那日桥上之人不曾出现在他记忆中,但原主的生活环境简单,不是叶府就是柯府,柯府的人没有杀他,所以,叶知一直怀疑那人怕不是受了后娘的指使,便也在知晓小厮问学会回府查看情况后,叮嘱他打听打听府上最近是不是有新招人。 这不是什么隐秘之事,结果第二日,小厮问学就给他带回了消息,说是近期叶府确实新增了几个小厮。 在管家高广的指引下,叶知一路走到了正堂,正当他可惜没在途中见到熟悉的新面孔时,正堂里候在一个孩童身后的小厮面貌让叶知眯了眯眼,正是那个从桥上匆忙离开的生人! 距离柯府的路程不长不短,叶知走得也不快不慢,但吩咐下去一直等在正堂的叶普,却觉得耗了不少时间,难等无比。 而且,叶知这刚一进屋,既不拿正眼看他,也不给他见礼,偏还盯着幼弟的方向看,神色还有些不善,这让叶普简直怒火中烧,觉得这儿子真是胆子大了,居然敢藐视他的权威! “逆子! 出走多日不归家,染着病还让你师父照顾,你这是让我的脸往哪里放! 回来也跟个木头哑巴一样,见到你爹也不见礼,还如此不善盯着幼弟,你的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还不跪下认错!” 听见叶普的怒吼声,叶知的视线这才从那新面孔小厮的身上挪开,扫过眼神闪躲的孩童,落在了大堂的正前方。 他那便宜爹叶普正扯着嗓子怒斥他的“过错”,空有一副好相貌,身子已经被酒色掏空,脸部表情因管理不佳,叫叶知他一点感受不到父亲的威严,反倒觉得像个骤然得志的小人在狂吠。 而和起身边骂边冲向他的叶普不同,正前方主桌的另一边,坐着一位神色淡然的妇人,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既不应和也不阴阳怪气,主打的就是一个冷眼旁观,这正是叶普的续弦、他的后娘范纺。 眼前的视野被叶普肥胖的身子所遮盖,和原主一贯的忍下苦果不争辩不同,叶知后退一步,避免自己的视线只能投至叶普的双下巴,双目好不避让地紧盯着叶普的眼睛,一字一句强硬道, “跪下认错?我有何错? 是我染病故意不归家吗? 难道不是爹你不顾我仍在病中,任由我自生自灭吗? 而且,我在柯府住到了第四日,您才终于想起还有个儿子,您可真是了不起! 这样的情况下,你的脸该往哪里放,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合该问问你自己,你要让你的脸面往哪里放!” 被叶知出言的反驳震得全场气氛一凝,一干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瘦小却站得笔直的身影,他们家大少爷不仅跪下认错,还跟吃了豹子胆似的反驳叶普,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竖在门边的管家高广,有幸先接触了今日的叶知,虽有了心理准备,但瞧着叶知这般强硬的态度,也无法免俗地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只是更快反应过来,立刻观察起了老爷的反应。 叶普也没让看戏的众人失望,被一贯顺从的儿子当众反驳,当即气得脸都涨红了,想反击却又憋屈地发现脑中关于叶知养病的说辞匮乏,盛怒之下,抬手直接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落在了叶知的脸上, “你个逆子,不听长辈之言,反而敢嘴硬反驳,孝顺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还说不是书读到狗肚子里,你哪里比得上小你几岁的叶宇!” 肿胀的胖手落在脸颊上,又几乎没有留手,叶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这程度等明天师父来时必然是红肿不已,勉强算是值得他忍住本能不避让了。 又听叶普反驳不了养病之事,以孝顺长辈为托词,还拉出了那个藏不住坏心思的幼弟做对比,叶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冷笑一声,继续闹大矛盾,道, “我确实比不上叶宇,哪里像他,真是深得你真传! 小小年纪,就敢指使小厮将兄长推下河,手足相残做得如此顺畅。 还真是有您,弄死发妻的气派呀!” 这番话,叶知还真就是为了挑事而说,在他的猜测中,叶宇不过才七岁,眼神闪躲或许是因为知情自己小厮下了手,但真正的指使之人,极大概率还是那位面不改色的后娘,不然7岁就知道杀人未免也太早熟了些。 至于“弄死发妻”这说法,叶知也是半猜半蒙。记忆中,原主的母亲死于他五岁的一个夜晚,明明此前也未曾得过什么病,偏就在叶普久宿青楼归来的当晚死去了,他也未见过娘亲的尸身,只是丧事办的过分得快捷简陋…… 因此,最后这一句,叶知不仅是为了彻底惹怒叶普,还是想试探一番原主娘亲之死是否与叶普有关。 “简直胡言乱语!” 叶普目光闪烁,但无意于反身去问幼子指使小厮推兄长下河是否属实,直接一口将两件事一齐否定,将此事定性为叶知随意攀咬。 更甚的,为了压下心中的不安,叶普直接高呼一声,唤管家拿来戒尺,握在手中当场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叶知身上,口中还呵斥着, “我叫你乱议长辈,今日,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在叶普挥着戒尺落下的瞬间,叶知立刻抬手抱好脑袋,调整姿势,确保每一下的落点都不重复,而且主要落在胳膊和后背。 这两个位置没有主要器官,就是受些皮肉之苦,最重要的,是便于脱衣展示! 他总不好脱了裤子,在一干人面前溜达,而且,腿上稀稀落落的伤痕,明显不如干脆集中在胳膊背部密集得叫人触目惊心! 这挨打,也是有讲究的,叶知可不是乐于自找罪受之人,任何一下可都不能白挨了…… 和前方打的热火朝天不同,在听见叶知说“指使小厮将兄长推下河,手足相残”之时,后娘范纺喝茶的动作就一僵,抬头向自己的儿子叶宇看去,正好捕捉到了他慌乱的神色,当即脸色一沉,将茶杯重重放在了桌上。 再听见“弄死发妻”四字,惹得范纺又立刻扭回头,盯着神色倔强的叶知,神色变幻莫测。 叶宇听及叶知说出了“手足相残”,当即吓慌了神,满是手足无措,好在爹不仅没质问他,还直接反驳了,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又看见叶知无法反抗地被挨打,最后才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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