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事不仅姑娘无法拒绝,我亦无法拒绝。” 卫白羽干脆将公文递给她。 秦采薇一目十行的看完,也不说话了。 从公文的措辞看,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或者说没有给淳安县官府留余地。 公文开头只简单的提了一句她,大意是说她能干,研制出高产水稻的事朝廷已经知道了。然后责令淳安县衙将其推广,若果真能够丰产,再推广全国种植,要其全力配合。 秦采薇将公文还回去,“草民智疏才浅,虽勉强识得农事,到底不懂官府事务,若朝廷一定要草民出力,我自是不敢推辞,只求大人另派一人主持大局,我从旁协助即可。” 也就是说她愿意出力,只是名义上不能是她的牵头。 卫白羽想了想,那人会如此安排,除了让秦采薇赚一波名望之外,应该也是想增加国库的储粮,这样安排倒也妥当,便答应了。 不过那牵头之人也不必另找他人。 京城,太师府。 “啪!”茶杯被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好个忘恩负义之徒!”郑学端眯着眼,脸色一片铁青。 幕僚左右看了看,朝他使了个眼色,郑学端挥了挥手,叫屋内的下人都出去。 “太师何必生气?自从杜安暴毙,您便为百官之首,用那人也不过为了清除杜安余党,如今他既不听话,将人除去也不难。”幕僚躬身道。 郑学端端茶的手一顿,“我倒是想除去他,可惜如今小皇帝痴迷丹药,沉溺女色,那人专投其所好,已然成了皇帝新宠,且府中守卫严密,要除掉他,恐怕不易。” “小皇帝虽昏庸无能,却把身下皇位看得紧,那人虽非他亲兄弟,皇族血缘亦近,只要大人常在皇帝耳边提起他意图谋反之事,即便初时不得信任,次数多了,皇帝必然起疑,到时收拾他一个没有根基的落魄皇族,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郑学端捋了捋胡子,笑着点头,“此计甚好。” 承政殿外,郑学端一身紫色官服,端正的站在门外侯见。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走出来,哎哟一声对他道:“真是不巧!陛下午睡未醒,太师要见陛下,不若等明日上朝?” 小皇帝耽于享乐,虽是上朝,却不耐烦处理国事,每每都是叫内阁拟了折子上报,要在朝上说这事,恐怕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更何况,弹劾官员有谋逆之心,需得证据,似这种口头谗言,自然还是私下里说的好。 “陛下几能起?”郑学端看不惯这些阉党太监,也没个好脸色。 那太监却不在意,一甩手中拂尘道:“太师若是等得,一个时辰后再来,我帮太师通报。” 这么久? 郑学端眉头紧拧,这小皇帝耽于酒色,身体竟然这般虚弱,睡个午觉都沉疴不起。 “如此,那本官一个时辰后再来。” 一个时辰后,郑学端再次出现在承政殿外。 “奴才已是禀告过陛下了,大人请随我来就是。”那太监笑得一脸和气,将他引进了内厅。 尚未绕过影壁,就听里头传出歌舞之声。 郑学端敛着眉,虽知小皇帝素来荒唐,然北方成王世子已然谋反,若他再这样荒疏政务,恐怕自己的权势富贵也快要到头了。 更何况,傅清忱之所以得小皇帝宠爱,也因为投其所好,他正好以此来做文章。 “啊!是郑爱卿!来来来!暹罗国刚进贡了一批美酒,正好与郑爱卿同饮!”小皇帝左右揽着个衣着清凉的美人,端着酒杯,醉醺醺朝他招手。 郑学端与殿前跪下,叩首肃然道:“陛下还当保重龙体才是,切不可为酒色所伤,若伤,不仅为国之不幸,更为有心之人所趁,还请陛下明鉴!” 他这样板正着脸,说着忧国忧民的话,立时就叫小皇帝扫了兴,殿中声乐也停了。 稍时不久,郑学端从承政殿出来,大太监送他到门口,笑得一脸殷勤。 “大人果真是朝廷栋梁,老奴也常想着劝陛下爱惜身体,以国事为重,只是身份卑贱,如今有了大人,此乃我大靖朝之福啊!” 难得这太监乖觉,郑学端也给了他两分好脸色,拱了拱手,“如此,下次陛下得闲之时,便有劳公公通报了。” “呵呵,好说!好说!”太监点头哈腰。 一月后。 “回世子,据宫中消息,郑学端一共进宫四次,每次去时,小皇帝皆在饮酒作乐。” 傅清忱放下毛笔,桌案上,一副山水草图刚刚挥就。 “这么说该咱们出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8 17:52:38~2023-07-09 23:1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最美的裙子打最野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 71 章 ◎“给了你活路不走,竟敢来挖我墙角!”◎ 刑部大牢里。 施刑手握着浸了盐水的鞭子, 不断抽向木架,本已经昏死过去的犯人再度疼醒过来。 “别......求你别打了......”郑学端气息奄奄的开口,身上衣服已经被抽烂, 黏在伤口上,一团血肉模糊。 施刑手收了鞭子, 勾起一边唇角, 哂笑:“怎么?郑大人可是要招了?” “招, 我招......”郑学端垂着头,认命般开口。 施刑手双眼一亮,朝旁道:“快去告诉傅大人,就说这老贼愿意招供了!” 数日前, 有人弹劾郑学端对皇上荒疏政事不满,私藏兵器龙袍准备谋反。 官兵从家中搜出证物, 小皇帝震怒,要刑部彻查此案。 因为郑学端乃两朝元老,又有从龙之功,虽搜出了龙袍, 因他喊冤,亦不可轻易定罪,需得他亲口承认才行。 “这老贼向来以文人风骨自居,原来也这般不经打。”傅清忱喂着笼中的小鸟。 林韧上前一步, “世子,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傅清忱凉凉一笑,“叫人告诉郑学端,就说小皇帝将亲临死牢, 当面问讯。” 三日后。 狱卒在死牢外放下一张宽椅, 又放下竹帘, 挡住死囚房中秽物景象,片刻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在牢房对面落座,小皇帝身边大太监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拂尘,神色倨傲。 “陛下既已亲临,傅大人,请吧?” 傅清忱朝上行了个礼,转身来到牢门前,“郑太师,你私制龙袍,意图谋反,如今证据确凿,当着圣上的面,你还有何话可说?” 郑学端躺在地上,整个人已如烂泥一般,只一双眼睛偶尔转动,闪出畏惧的光。 听说小皇帝来了,他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直起脖子,手脚并用爬到门边,抓住牢门柱子,泣血嘶喊:“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图谋造反?!他们刑讯逼供,想叫老臣认下这罪名,可老臣实在是冤枉,还请陛下为老臣伸冤呐!” 一边说一边不住的往地上磕头,“砰砰”声一下紧似一下。 傅清忱居高临下看着他,长眉拧起:“郑太师,前番可是你亲自招认了罪行,现在又来翻供是何道理。” “我没罪!”郑学端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瞪着他,“是你们栽赃我!自我入狱后不加审查,只每日严刑拷打,我不得已才招认的,为的就是能见陛下一面,当面伸冤!” 言罢又朝竹帘磕头,喊冤不停。 “原来是这样。”傅清忱笑着点点头,朝那竹帘方向道,“郑太师为报私仇,假做口供,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下官稍后定将亲自上门与公公赔礼压惊。” “傅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大太监满意一笑,又道,“既是如此,那咱家就回宫,您慢慢审着。” 一招手,几个内廷小太监随他而去。 竹帘被撤去,郑学端愣愣的看着那宽椅,上头哪里坐着小皇帝,却是一个人形布偶而已。 “你竟敢矫诏犯上!你这个乱臣贼子!”颤抖的手指上满是血污。 “乱臣贼子?”傅清忱嘴角笑意一点一点淡去,“先皇真正想传位的人是谁,恐怕郑大人比谁都清楚,前相国杜安杜大人是怎么死的,想必也不用我再提醒,更别说死在你手里的傅氏皇族......” “你,你果然别有目的!”郑学端面上闪过惊慌,继而又道,“宁王府不是我派人抄的,是杜安!对!是杜安!” 傅清忱站起身,厌恶的看向匍匐在地的人。 当初小皇帝之所以要残害手足,除了因为来位不正怕被兄弟夺位之外,再就是这两个奸臣的怂恿。 他们纵容手下肆意妄为,暗中昧下财物都是小事,甚至有皇族女眷被兵士玷污! 反正多的是人自尽,便是死了,报一个畏罪自戕即可。 耳边似乎又听到了乱葬岗上那弱得不能再弱的呼救声,明明初夏将至,他却觉皮肤上泛起一阵冰凉,好像有雪花飘落。 傅清忱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握紧,眼中涌起一股暴戾,侧头吩咐:“此人既是骨头硬,那就别用鞭子打,我倒要看他是不是钢筋铁骨!” 施行手额上冷汗涔涔,他本想邀功,不想对方竟当场翻了口供,对于这样的犯人,他们自然有的是手段对付。 “请大人放心,下官定然叫他长些记性,再不敢翻供乱说!” 郑学端身子不住的发抖,把手伸出牢门,想要求傅清忱放过自己,他却早已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甬道尽头,随之而来的是手拿各种刑具的狱吏,渐渐朝他逼近...... 永平六年,太师郑学端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亲口在皇帝面前承认罪行,被判满门抄斩。 除此之外,凡与之有关的官吏,皆受牵连,近者下狱流放,远者贬官革职。 原宁王府世子,因除贼有功,被赐还爵位,协理军机。 同时,北方叛众也将清君侧的对象亦从郑学端换成了傅清忱,道其仁义不施,妄杀无辜,天怒人怨。 “卫大人被罢官了?!” 秦采薇一愣,手中稻子被卷入打谷机中,一下缠成了死结。 她赶紧松开脚,明心扫了一眼她的掌心,见没被稻叶划破,这才继续禀告。 “卫大人的母亲与郑太师夫人乃是同族,虽是旁支,然这次谋逆案牵扯甚广,有人举报卫大人之所以考中进士,乃是其母暗中活动之故,虽翰林院查阅试卷,卫大人文章并无不妥,然既与逆党有亲,也需处置。” 县令本就是入流官吏中品级最低的,贬无可贬,自然只得罢官免职。 秦采薇眉头紧皱,她早猜到卫白羽或许并非本地人士,而是从其他地方迁来,否则按照官员不得在本籍任职的限制,他绝不可能来到淳安县。 由此也可看出,他并未想过借那郑太师的势,而是自己带着寡母远居他乡,安心备考,不想却被无辜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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