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岁埋在他颈侧, 呼吸之间都是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她只觉得师尊的声音离得很近很近, 而她的手在刚才下意识撑在师尊胸膛上, 所以她能直接感受到, 师尊唤出她的名字时, 喉结上下滚动,甚至还有心跳带起胸腔的震颤。 大概是因为脖颈动脉鲜血奔流,所以她觉得应纵歌颈侧的体温很高, 甚至让她紧贴着的脸颊都在升温。 “师尊…”虞岁岁把自己那只疑似正在揩油的爪子往旁边挪开了,借力撑起身子。 然后她就怔了一下, 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些什么。 因为此时此刻的应纵歌, 让她看了有些迷糊起来。 月衡剑尊,闻名天下的高岭之花, 此刻衣裳微乱, 面色带了些不明显的薄红, 眼尾那点泪痣艳如朱砂。虞岁岁的发丝贴着他优美的颈部线条,有些已经钻进衣领里, 勾缠他浮凸喉结。 而且她还发现,她刚才唤了一声“师尊”后, 应纵歌的眼睫就随着她的语调起伏颤了两下, 像是对她的话语和气息敏感至极, 随便一句话都能激起他不小的反应。 意识到虞岁岁在看他,应纵歌猛地别过了脸,带起了鬓边几绺碎发,扫过他眉心的并蒂玉莲。他淡色的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虞岁岁看着他形状姣好的唇,忽然想到,要是她现在凑上去亲一口,师尊一定会被吓得摔下床去。 她不由得弯了弯眉眼,害怕自己真的笑出来,于是赶紧转移了视线。她抬起头,看到床帐外红烛燃烧,窗边的海棠花卷帘而入,丝丝缕缕的甜香溢散开来。 此刻时间在流逝。 于是虞岁岁就问:“师尊,幻境里这一夜还差多少才过去?” “一个时辰,”应纵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回答她,“折合一下,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唔,也就是十分钟。 “那太好了,只要再这样保持一会…”虞岁岁还没开心完,桌上红烛的烛焰又停住了。 虞岁岁:“……” 行吧,她高兴得太早了。 “那,”她轻轻将双手搭上应纵歌的肩,附耳低语,“只好麻烦师尊再坚持一下。” 先别把她甩下去。 “……”应纵歌避免了与她视线交汇,只是保持沉默。 虞岁岁放松下来,趴在他怀里,看他墨发缭乱玉面生绯。因为应纵歌方才已经自己解下了外袍,衣裳所用的绸缎是上好的天蚕冰丝,轻薄细腻,所以她的指尖仿佛可以直接触碰到他的肩部。 雪月当怀,白玉在握。 她忽然理解了话本里那些以下犯上的大孝徒行为。对于她的接近和触碰,师尊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这种被动姿态很像是在欲拒还迎。 纵容着溺爱着啊。 虞岁岁轻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颜色想法给打包丢走,一边观察着时间是否流动,一边做一些小动作。 她的手指没入墨缎般的长发中,卷了卷发尾,又把手伸进月白色的广袖中,去勾应纵歌的尾指,还去轻轻撩他纤长的眼睫,像是要数他的眼睫毛。 诸如此类的小动作,模糊界限,像是徒弟对师尊的撒娇,又像是若有若无的撩拨。 应纵歌越发僵了起来,喉结上下凸动,手指蜷起,手背上又张起青筋,细听之下就会发现他的呼吸乱得没有任何规律。 虞岁岁其实每一个动作都有前摇——她浅浅地试探了一下,比如她会先挠一挠应纵歌的手背,见他没有拒绝再去勾他的手指。 不过无论她做什么,师尊都不会拒绝。 最后各种小动作都没有用了,虞岁岁决定大胆一下。她把罪恶的爪子伸向了师尊的腰封,应纵歌的呼吸变了一个调,却还是没有阻止她。 大概是加上她前面那些小动作,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师尊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惯性地接受了。 虞岁岁探寻了一番,应纵歌的腰封厚重,还配有佩戴兵器的暗槽,暗扣都在夹层里,有四颗。她勾着流苏找到第一颗暗扣,解开的时候发出一声沉闷的“啪嗒”声。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最后一颗,她用手指缓缓勾起流苏,细细的冰银穗子丝丝缕缕缠绕着她的指尖,像是在依依不舍地挽留。 “……” 应纵歌缓缓眯起一双桃花眼,上下眼睫交错着掩映下,眼中闪过的神色晦暗不明。 就在这时,殿门被之前的宫女敲响了:“王上,水备好了。” 应纵歌眼睫骤然扬起,像是被从美梦中惊醒的蝴蝶。 结束了。 虞岁岁松了一口气,连忙放下手里的流苏,又帮忙把其他三颗暗扣给扣了回去,还有其他配饰,然后她火速从应纵歌身上下来,开始虔诚忏悔:“抱歉师尊,之前都是为了让时间流转下去,我也不想的。” “……”应纵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神色如常,“无妨,为师知道。” 外边宫女已经备好了水,不过去不去沐浴其实问题不大,因为他们实际上没做什么。 虞岁岁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曙色未亮,她就安心地躺了下去,“师尊,我眯一小会。” “好。”应纵歌帮她压好被角,起身下榻穿好外袍,又是一副高冷不可亲近的模样。 虽然是在幻境,但因为有师尊在身边,天塌下来都有人帮她顶着,所以虞岁岁这一觉睡得很是安心。 大概是因为睡前听了宫女说备好了水,她梦见自己随着温泉水波温柔荡漾,边上种了垂丝海棠,开得糜艳万分。她的裙摆散在水面上,唇齿间流露的气息比温泉水汽还要氤氲。 她扬起脖颈如同被捕的猎物,透过锦簇花枝看见中天明月,一瓣海棠飘零下来,落在她唇上的瞬间,有人隔着花瓣含吻她的唇,清冷干净的气息顺着这个吻被渡进来。 吻她的应纵歌身上还带着温泉水的热汽,湿漉发丝贴在她脸上,水珠沿着下巴往下淌,又被细细地擦去。虞岁岁从来没有接过吻,没一会就被亲得晕乎乎的,她的舌尖被极尽温柔地含吮,那一点酥麻之感很快扩散开来。温暖泉水麻痹了她的感知,好半晌她才意识到,这种过电一样的酥麻感远远不止来源于唇舌纠缠。 思绪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要去思考再做出反应,都慢了半拍。 真奇怪,这梦一点也不写实。明明在梦外,她对师尊为所欲为占尽便宜,怎么到了梦境里,攻守之势反也。 她有些窒息,发出一声潮漉绵柔的轻咛,手按在应纵歌锁骨上推了推,没有几分力气可以用,但应纵歌顺从地退开了些。她连忙微张唇齿呼吸着,晶莹水痕与软红的海棠汁,比枝上花开还要艳。应纵歌侧过脸,轻柔浅吻她的唇角,伸手抓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将她紧握的手指依次掰开,用指腹寸寸轻抚,将她指尖的水迹均匀涂抹到指根,再缓缓与她十指相扣。 这个动作轻缓,不疾不徐,却带着莫名的涩气,虞岁岁看得脸上微烧,下意识偏转了头躲过他的亲吻。他就顺势吻了一下她的耳尖,轻声问: “不喜欢吗?” 这声音低得恰到好处,尾音散成烟雾,丝丝缕缕编织成网,要将她缠绕紧裹。 下一刻,虞岁岁听见了啁啾雀鸣,她揉了揉眼睛醒过来,窗外已经是天光大亮,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她一撩开床帐就能看到应纵歌坐在桌案旁,听到她下床的动静就看了过来,“岁岁睡得可好?” 好极了,好睡好梦。 虞岁岁点点头,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师尊你要不要去,呃,上朝什么的?” 应纵歌说:“暴君不上早朝。” “说的也是呢,”虞岁岁深以为然,“圣女那么美,如果我是当皇帝的,那简直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从此君王不早朝…”应纵歌看了看手中的茶盏,低低道,“现在亦是。” “当然了,演戏嘛。”虞岁岁蹦哒下床,走到铜镜前给自己简单挽了发。 应纵歌见状,就放下茶盏,道:“岁岁过来,为师给你绾发。” “好耶。”虞岁岁乐得有人代劳,毕竟她只会扎马尾和盘丸子头,一穿书没有橡皮筋真的很麻烦。 她很愉快地走过去,应纵歌搬过来一张酸枝木圆鼓凳,示意她坐下。 “师尊要给我挽上次的发髻吗?”虞岁岁坐下,也顺口问了。 “这次换一个。”应纵歌先给她梳头发。 “唔?”虞岁岁有些讶异,因为上次她及笄的时候应纵歌还花了好久才给她绾好发髻,“师尊还会别的?” “嗯,学了一些。”应纵歌将她被自己睡得乱翘的发尾细细打理好。 他本来是想试着每天都给岁岁绾发,可惜岁岁每天都起得晚,他怕她会来不及赶去上课。 虞岁岁有被感动到。 《我那逐渐万能的灵符印刷机师尊》。 应纵歌还给她召了一面水镜摆在前面,虞岁岁从锦囊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梳妆奁,这还是芸嫣长老送给她的生辰礼物,里面除了花钿发饰,胭脂水粉也一应俱全。不过她还不太会用这个时代的化妆工具,连口脂纸都含不均匀。 虞岁岁捣鼓了一会,连续好几次画眉失败后就不想搞了,放下眉笔开始摆烂。这时应纵歌已经为她绾好了发,还给她戴了毛绒绒的发饰,看起来有点像月兔。 他顺手拿起眉笔,浅浅尝试后就给虞岁岁画出了漂亮的秋波眉,略微端详了一番后又给她眼尾画了一朵六瓣海棠,还点上了些许金粉。 “好看唉,”虞岁岁觉得师尊的审美不错,“师尊画画一定很好看吧。他们说化妆差不多就是在画画。” “以前确实学过一点丹青。”应纵歌说,“君子八雅其中就有丹青之术,素来是王孙公子必备技艺。” “君子八雅?”虞岁岁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旧时大雍的雅正之礼。”应纵歌说,“现在的南雍应该也有。” “师尊是大雍人?”虞岁岁顺口一问,又想起之前在拂锦楼应纵歌一直避而不谈,忙不迭补充说,“师尊不想说就不用回答我,没关系的。” 应纵歌拿起口脂纸的动作一顿,却回答道:“为师是。” 虞岁岁联想到前面他说过的话,君子八雅是王孙公子的必修,那么师尊的身份应该是非富即贵,都是原著最大反派了,当然要最高配置。 不过她不打算多问,因为她直觉,师尊在说起这些事情时,情绪并不好。 应纵歌也转移了话题:“岁岁要什么颜色的口脂?” 虞岁岁摸下巴:“这些看上去都差不多啊?” “这个吧。”应纵歌给她挑了一个。 虞岁岁含了一下,这口脂纸有甜甜的桃花香,然后她眨了眨眼说:“我有点饿…” “马上就好。”应纵歌揉了揉她的发心,拿了细软丝帕,轻轻帮她把唇上不均匀的胭脂抹开。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76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