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应纵歌也揉着她的发心轻声说:“岁岁不用烦心,这些跟你没什么关系。” 此事就这样先按下不表,但是虞岁岁又好奇起另外一件事来,“师尊,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暴君和圣女那一段前尘往事?” “这些片段的灵力波动并不稳定,揉杂了强烈的情感,应该是布下幻境之人最难忘的记忆,只要我们继续扮演下去,应该会接着出现。”应纵歌回答说。 “那样的话,也许我们也能知道水云疆亡国的真相。”虞岁岁点点头,不急,容她先摆烂为敬。 “嗯。”应纵歌整了整其实整整齐齐的衣袖,在软榻上坐下来。 虞岁岁吃的精致茶点旁还搁着一盘葡萄,他就顺手给她剥好,深紫果皮如枯萎花瓣,浅绿果肉剔透又丰盈,如碧玉琉璃,在冰瓷碗里堆了一颗又一颗。 “好吃,谢谢师尊。”虞岁岁一勺子一颗葡萄,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 应纵歌给她剥了一碗,拿了旁边的白堇丝帕,细细擦去手指上的葡萄汁。 他的手指太好看,玉一样白,指节挺拔有力,所以虞岁岁的目光难免被吸引了过去。看着师尊擦拭手指的动作,她不知道为什么脑筋一抽,突然联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旖旎绮梦,师尊的手指交错在她指间,把她手指上的水痕细细抹匀……她看着低垂着眼眸的应纵歌,桃花眼天生含情,他平时冷清,低眸时就温柔了些许。 这一刻虞岁岁都有些分不清这是梦里梦外了,零落的海棠花飞忽然掠过她指尖,在她手指上留下了湿漉雨水,恍惚间梦境里才有的那种缱绻幽艳的氛围竟然悄然升起,像是细密雨汽一样无孔不入,萦绕在两人周围。 停停停! 虞岁岁咬了咬勺子,及时收回了越来越不可描述的思绪,都怪她那些不可描述的梦。 应纵歌留意到她在咬勺子,就关切询问道:“岁岁在想什么?若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为师帮你想想办法。” 这她哪里敢说啊? 虞岁岁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师尊放心。” “……”应纵歌略微颔首,额前碎发顺着动作扫了下来,遮挡了浮漾雨光,在他眼底投下浅淡阴影。 他很容易就看出来岁岁有心事,但自家徒儿并不想和他说。 虞岁岁吃够了点心和水果,俗话说酒足饭饱思那啥,她就在心里盘算着,她能不能现在就从锦囊里掏出一本涩涩话本来看,要是师尊问起她就说是学习资料。 她还在思索着这个做法可不可行,这时应纵歌轻轻缓缓地说:“时间又停了。” 哎? 虞岁岁听了,就转头支起雕花窗扇往外看去,庭院里落花残红,从高天坠下的雨丝都被迫暂停了,像是无数悬空的纤细水晶,瑰丽奇绝。 “怎么又停了…”她嘟哝了一句,心想难道这个时候暴君和圣女还在亲密互动,那她和应纵歌又要被迫营业了。 因为刚才那个几乎混淆了现实和梦境的联想,她心里本来就有鬼,再做亲密的事情就太要命了。所以虞岁岁双手合十歪向一边,侧过脸枕在手背上做了个想要睡觉的手势,眨了眨眼睛,一脸乖巧地问:“师尊,我能枕在你腿上睡一会吗?” 嗯,师徒之间做这种事情不过分,而且,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亲密互动呢。 “好。”应纵歌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稍微侧过身,更加方便虞岁岁枕上去。 虞岁岁就卷了被子,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腿上了,高度正好合适,合适到让她很想暴言,师尊的腿就是生来给她枕的。 应纵歌把她刚才支起来的窗扇给合上,还不忘把深色窗帘给拉上,寝殿就昏暗了起来,伴着窗外淅沥雨声,正好入眠。 虞岁岁安逸地闭着眼睛,她感觉应纵歌的手指在她鬓发间动了动,然后头发上一轻,应该是帮她取下了那些玉簪步摇那些发饰,担心她一翻身被自己的发饰给硌到。 师尊真贴心呜呜。 解发饰的过程应该还弄乱了头发,她感到师尊在以手指作梳齿帮她梳理长发,后来就顺势轻拍她的背脊,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样。 窗外雨声不绝,但所有湿冷寒气都被隔绝在外,珠帘围绕的软榻上一片惬意的温暖,又加上有师尊轻柔哄睡,虞岁岁放松下来,很快进入黑甜梦乡。 临睡前她想,别人进幻境都在努力破解,但她不是在干饭就是在睡觉。 毕竟有师尊在她身边,安心摆烂了。 还好,这个午睡时间不长,所以她没有做什么带颜色的梦,一觉醒来寝殿里还是一片昏暗,本来雨天就阴沉,这样一来更加分不清楚早晚。 虞岁岁揉了揉眼睛,一时还没有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枕在应纵歌腿上,还以为是某个好用的枕头,于是习惯性地蹭了蹭,感觉额头磕到了什么坚硬又冰凉的东西,就伸手摸了过去,摸了几下摸不明白,定睛一看——哦,那是师尊的腰封。 她回魂一样,火速缩回自己的爪子,起身端正坐好,“师尊。” “睡得可好?”应纵歌倒没在意她疑似揩油的小动作,从旁边拿了一段发带,将她披散的长发三两下束好。 “很舒服。”虞岁岁摸了摸发带上垂下来的白色毛绒球坠饰,心想师尊真是精准拿捏她的喜好。不过想必她睡醒起来时天色已晚,所以才简单束了发带。 她下意识看了看应纵歌的腿,因为她刚才枕在上面睡觉,白底云纹的缎面被压出了浅浅的褶痕,于是她有些心虚地说:“师尊,要不我帮你揉一下腿?” 别被她给睡麻了。 “不用。”应纵歌揉了揉她的发心,轻声道,“没关系…以后也可以,只要岁岁想。” 虞岁岁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师尊他真的好宠。 在软榻上待了太久,她就拂开珠帘,下榻伸了伸懒腰。然后就看到一排宫女双手捧着银木托盘有序进殿,盈盈行礼道:“禀王上,琼宫汤池已经温好了水。” 虞岁岁看着托盘上叠放整齐的浴袍和洗浴用品,略微思考了一下,她和应纵歌要继续演下去,就要顺着去琼宫泡温泉。 “师尊,我们…”虞岁岁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坐在软榻上的应纵歌。 应纵歌了然地颔首,“我们先过去。” “好的。”虞岁岁点点头回应他,心里觉得有一丝丝异样。 接下来他们屏退了宫女,顺着开满桃花的狭长宫道走到了琼宫,这是一座白玉雕砌的宫殿,中间开辟了一方温泉,上方穹顶镶嵌了储光的灵石,温柔月华散落下来,蒸腾而上的白雾泛着朦胧水光。 很漂亮,只是…虞岁岁停在温泉边有些手足无措,干嘛呀,难道真让她和师尊下去洗鸳鸯浴。 应纵歌却动作自然地下了温泉,白袍在水面上展开,像一幅描绘月下冰雪的画卷,至清至冷,温水软烟也柔和不下来一点点。 只是他回望过来的眼神盛着一池烟水,冰雪渐渐融化,他说:“岁岁坐在池边就好。” “好的,师尊。”虞岁岁乖巧地坐了下来,温泉池壁是用暖玉砌成的,所以坐下去不冰人,她脱了鞋袜,提起裙摆把小腿浸在温泉里,还挺舒服的。 水声清越,应纵歌伸手拂开了水面上漂着的几瓣浮花,缓步向她的方向走来,最终停在离她三尺的地方,不远不近。 因为此刻是他站在水中,虞岁岁坐着,所以这个情况又让她幻视回了梦中那不可描述的景象,看着眼前的师尊,总有种下一刻他就要贴上来亲吻她的错觉。 停停停!那是梦,也只是梦。 但是下一刻,温泉中的应纵歌真的倾身过来,他衣袖上干净浅淡的冷香一下子萦绕在虞岁岁的鼻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对方的气息。 “!!!”虞岁岁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会吧,真要亲啊?这这这…这个幻境还没让他们做到这种地步吧? 应纵歌的面容在她眼前不断放大,眉目如画,近看才发现…师尊真的很好看,每一个地方都完美无瑕。 虞岁岁不合时宜地想着,她好像有点能理解为什么澹台翡对启明山那些打架纵火的徒弟毫无办法了。师尊这张脸真的好伟大,天塌下来都有这张脸顶着,做什么都让她难以拒绝啊。 “…这里还有一点桂花糕。”靠近过来的应纵歌只是拿了旁边的软帕,浸了一点温暖泉水,轻柔又缓慢地擦去她嘴角的糕点屑。 虞岁岁:“……” 原来如此…是她吃相不好,又想歪了。 师尊对不起。 她低头默默忏悔,应纵歌搁下手中软帕,垂眸看向她浸在水中的小腿,默了片刻后才说:“岁岁,你涂的丹蔻有些褪色了。” “啊?”虞岁岁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还是天生的淡粉色,她没涂丹蔻啊。 “是这些。”应纵歌玉白修长的手指在水面上轻轻掠过,如蜻蜓点水。 虞岁岁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哦,是她脚趾甲上的丹蔻,还是某天归海落英给她涂上去的,说是要给她试试当下时兴的丹蔻玉笋红。 她就说:“没事,等以后再涂吧。” 应纵歌却问她:“岁岁可带了丹蔻?” “带了。”虞岁岁点点头,先回答了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师尊要帮我涂?” “嗯。”他浅浅颔首,纤长眼睫低垂着,水汽落在上面凝成细细的水珠,上挑的眼尾就勾了一抹潋滟微光,“这样比岁岁自己涂方便些。” 这倒是,她自己涂不怎么顺手。 “那就麻烦师尊了。”虞岁岁欣然同意,从锦囊里拿出了那一盒归海落英送她的玉笋红。 白瓷盖子被应纵歌打开,清幽的凤仙花香飘出来,瓷瓶里的丹蔻艳红透骨。 虞岁岁正在思考着她是不是得从温泉里把小腿抬起来,就觉得应纵歌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脚腕上,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见她没有拒绝,才将五指缓缓收拢上去握住她的脚腕轻轻抬起,带起水声淅沥,像春夜里突如其来的雨。 这个动作也像是在梦里才会发生的…虞岁岁再次默默忏悔。 应纵歌的动作轻而缓慢,带着一种矜雅的细致,他用手掌托住她的脚跟,细软料子的丝帕仔细擦去残留的水痕,然后苍白指尖蘸了艳丽丹蔻,一点点涂开抹匀。 “师、师尊…”虞岁岁不看还好,一看就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让她不自觉地蜷缩了脚趾。应纵歌的指尖就蹭到了其他地方,他手上带了薄茧,带起一些细微的酥麻。 “嗯,为师在。”应纵歌轻声应着,垂眸看着她的脚,全神贯注地做着手中的事情。这种认真的情态其实很少见,他对其他事情大多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淡漠。 “……”虞岁岁蓦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向来苍白的指尖为她沾了艳红丹蔻,淡漠神情因为她而变得不一样,就像一幅空白的画卷一点点染上她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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