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虞岁岁就快乐地开始干饭了,早餐还是师尊做的,咸蛋黄流沙虾饺真好吃呜呜。 很好,不但会做饭,绾发和化妆师尊全都可以,虞岁岁觉得离开师尊她已经无法独立行走了。 她还在美滋滋地吃虾饺,这时宫女又敲了敲殿门,恭敬禀告道:“王上,国师求见。” 应纵歌在给虞岁岁沏茶,气定神闲地说:“不见。” 国师…虞岁岁推想了一下,水云疆、北荒还有南雍,这些国家的龙脉与神明绑定,那掌司祭天悦神之事的国师,应该是最位高权重的朝臣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南雍国师樱空月就是一副权势滔天的模样。 所以应纵歌说不见就不见,就是很色迷心窍的昏君做法。 “可是…”宫女有些迟疑,小心翼翼道,“国师大人已经在正殿候了王上一个时辰。” 正殿等不到人,所以直接杀到寝殿来了。 应纵歌还没说话,虞岁岁手握妖妃剧本,觉得自己总不能一直在这吃吃吃,得有一点存在感,所以她轻咳了一下,扬声道:“王上陪着妾身好不好?” “好,当然好。”应纵歌应道。 宫女:“……” 虞岁岁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可怜的小宫女被他们给整得无语了,但细看才发现窗外的鸟雀飞一半停在空中不动了。 又是时间停止制裁,看来这国师还必须见了。 虞岁岁就和应纵歌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必多说,应纵歌自然会意,对门口的宫女说:“传。” “是。”宫女退下了。 “岁岁,到这来。”应纵歌示意虞岁岁坐到贵妃榻上。 “哦,好。”虞岁岁端着还没吃完的虾饺过去了,应纵歌也坐了下来,抬手把榻前的珠帘给拂了下来。 这样外人隔着帘子看不清楚他们在里边做什么,加上昏君和妖妃的身份滤镜,很容易往那些不好的方向想。 国师还没来,倒是先来了一场雨,风雨忽急,海棠花被摧落成一地残红。 “哎?”虞岁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应纵歌已经先把窗户给合上了,又脱了外袍给她盖上。 不多时,国师就入殿觐见。这道珠帘很神奇,虞岁岁就算隔着帘子也能看得清楚,鹤羽紫衣的男子不过弱冠之年,倒是颇有几分仙气。 应纵歌跟她说了这个国师的修为:“合体期大圆满。” 只有练气期的虞岁岁还不能直观理解这个修为意味着什么,反正一个国家的国师不会拉胯到哪去。 “参见王上。”国师面对着贵妃榻的方向,向应纵歌行礼。 “平身。”应纵歌淡声道。 虞岁岁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戏,她留意到应纵歌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完全自然而然,不是因为要扮演暴君这个身份,而是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仪。 “王上,浮幽七城自昨日起暴雨不绝,沉瑜江水决堤,洪灾渐起——”国师恭敬禀告。 “浮幽,良田广布之地,素来被誉为水云疆之粮仓。”应纵歌是在解释给虞岁岁听。 种植粮食的要地因为暴雨而生出水患,所以这个国师想要表达什么?肯定不是让暴君过去治水。 虞岁岁还好奇着,但偏偏这个国师又不继续说下去了,话说一半,让她干着急。不过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依照这个幻境的逻辑,这个时候昏君和妖妃肯定要来点不太正经的互动。 于是她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差点,用玉盘里浸了温水的丝帕擦了擦手,然后伸手从后面环住了应纵歌的腰,整个人也顺势贴了上去。 应纵歌一僵,但已经习惯性地放任她为所欲为了。 虞岁岁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见他衣领一圈毛绒绒的雪白狐裘,就侧过脸枕了上去,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舒服。她觉得自己还得整点妖妃发言,于是顺势把手往上伸,在应纵歌的衣襟上画圈,轻声道:“王上,妾身觉得有些吵呢。” 她这句话很轻,就像情人之间的耳语,又加上她是埋在狐裘领子里说的,被闷得更加低柔婉转,近似一句含情带意的娇嗔。 应纵歌顿了片刻,倒也配合她,稍微偏转过头,附耳轻声哄她:“岁…爱妃再忍忍。” 如此这般,那位看起来很冤种的国师才继续说了下去:“浮幽位于水云疆南部,地势低洼河湖连片,每一年都要费心治水,哪堪天降暴雨?” 国师拂袖凛然下跪,“微臣斗胆,替数万万百姓恳求王上,圣女不当封妃,切勿违逆天道!” 虞岁岁听了,难免在心中叹息,这个国师倒是忠心耿耿,可惜这个时候的昏君哪里听得下这种逆耳忠言。 应纵歌声音淡漠:“孤不信天道。浮幽一事,就派专人去治理,国师应当知道如何安排,再无他事就退下吧。” “还请王上三思——“国师还要再劝。 应纵歌的话语里就含了几分凛冽,不怒自威:“孤说,退下。” “……微臣遵旨。”国师只好一脸不甘地下去了。 见人走了,虞岁岁就收回了自己的爪子,从盘子里拿起那块吃了一半的糕点。 收工,继续干饭。 应纵歌感受着背后的温软一下子离他而去,就回过身,正启唇欲语,下一瞬他眸光一凛,起身召出长剑。 “师尊,怎么了?”虞岁岁刚吃完手里那块绿豆糕。 “殿中忽然有灵力波动。”应纵歌回答她。 “难道是刚才那个国师还留有后手?”虞岁岁怀疑。 “不是。不是他的灵力。”应纵歌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虞岁岁发现她已经不用再多问了,因为寝殿中央一阵流光变换,像是在中间放置了一面水镜,在另一边映照出一样的窗边软榻,雨摧残红。 只不过榻上交缠的人影变成了原本的暴君和妖妃。榻前珠帘被含了湿润雨汽的风掀起一角,可以看到云鬓微乱的少女半倚着窗台,被风雨打落的垂丝海棠落了她一身,她檀口轻启,含着一瓣花缓缓抬眸,乌眸含着潋滟水色,眼尾染红流金。 最圣洁也最妖冶。 “璇儿…”君王的冕旒已经歪斜,一如他摇曳心旌,他倾身过去,眼露痴迷地去拥吻他心爱的妃子。 “嘘——”贵妃将纤秀玉指抵上他的唇,轻声道,“王上该叫我什么?” “殿下…”君王垂首,珍视万分地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叹息一般地唤,“我的殿下。” “王上真乖。”少女美目含笑,奖励一般吻了一下他的侧脸,她就坐在软榻边缘,一截玉白小腿从珠帘里半露出来,赤足轻点锦绣地毯,亲吻的时候,她用脚尖漫不经心地碾着上面缀着的珠花。 暴君当然不满足于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他想要与她接吻,但少女轻笑一声躲了过去,伸手抓起旁边的奏折往他怀里一塞,“王上看看这是什么?” “无非是国师和宰相他们启奏,劝朕不得改动桐花寺神像。”暴君并不看奏折只是凝望她,“我只听你的。” “说到底,那些大臣其实也不明白,为何最后会是朕登上王位。明明那么多皇嗣里,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七岁那年,我被几位皇兄推下了护城河,他们说我是青楼贱妾所生,被淹死在河水里也算干净——快死的时候,我看见了殿下的脸,是殿下抱着我走出了人间地狱。那时起我就想,我当然要做水云疆的王,做唯一能把殿下留住的人。” “当时我说过,我不会救于我没用的人,所以你欠我一条命。”少女微扬起下巴,唇角弯出一抹清浅笑意,“王上确实做到了,我没有白救你。” “荣幸之至。”珠帘翻飞,男子露出清俊侧脸,看上去不过弱冠有几,他的眼神温柔又狂烈,“这些年我一步一步往上爬,到了权力顶峰才得以见殿下一面。我知殿下是神女,是谪仙,是这世间最瑰丽的传说。” “哦?王上何出此言,是因为我的容貌和十几年前一样么?”少女轻笑,声若风铃,“不老不死的,除了神明,可还有妖怪呢。” “国师他们不过庸俗之辈,才说殿下是妖魔。就算是又如何?我会为殿下铸起神像,金玉为身,鲛烛为台,万世万代,长明不息。” 少女沉默了。 而暴君轻声说:“朕想要你。” “王上想要我就必须得给么。”少女纤纤玉指撘上他的颈侧,想是要亲密环上去,也像是要狠狠一掐,她柔声问,“王上把我当成什么?” “别生气,是朕说错了,是朕求你…殿下,抱抱朕,就像十五年前那样。” “残害手足,同室操戈,我步步为营踏尽血和泪,只有抱着殿下的时候,才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还是干净的……” 下一刻,影像就消失了,寝殿中重归安静。 虞岁岁摸下巴,原来水云疆这个暴君有黑深残的童年,对圣女也是从小迷恋到大,完全被拿捏住了。 不过这个幻境为什么突然给他们播了这一段啊?是嫌弃她和师尊演得太假了所以亲自下场教学吗。 那她接下来是不是还得更妖妃一点。
第39章 玉笋红 ◎桃花眼天生含情◎ 虞岁岁还在思考着要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妖妃, 而立在榻前的应纵歌收了长剑,沉吟道:“原来如此…” “师尊知道了什么?”虞岁岁好奇地抬头问。 此刻雨汽浮漾,天色阴沉,映得应纵歌那双桃花眼里也是一片晦暗不明, 他顿了一下才缓声道:“水云疆王脉所属的神明确实是囍神, 只不过末代暴君推倒囍神像,为圣女铸了神女像。” 虞岁岁心想, 连关乎江山社稷的龙脉都敢篡改, 这也太恋爱脑了。 “看来桐花寺的神女像就是这么来的, 后面北荒攻占水云疆后, 又改回了囍神神像。”虞岁岁感叹, “所以水云疆会亡国,是因为触怒了囍神么?” “不是。”应纵歌摇头,“触怒囍神, 会降下天灾,比如说浮幽一地连日暴雨。但神明不会让供奉自己的国家灭亡, 他们贪求人世香火, 拿出部分神力给每一国的君王,作为交换享受举国朝拜, 这部分神力被称为‘龙脉’。” “所以相反地, 北荒入侵时, 囍神反而会出手保下水云疆——不过囍神难敌北荒的神明。” “这样啊…”虞岁岁陷入深思,“所以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妖妃祸国, 只是单纯因为北荒好战?” “应该不是。水云疆亡国是在南雍建立之前,那时北荒屡次南下侵扰大雍西北, 大多是一种试探, 大雍才是北荒虎视眈眈的目标。水云疆深隐群山, 攻下来了也难以管理,所以百年过去了,水云疆其实还是他们自己人治理,只是每年例行向北荒缴纳贡税。” 虞岁岁点点头:“这确实有疑点,放着大雍不打,却耗费兵力攻下水云疆。” 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她这个摆烂人继续吃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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