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忙递过去皇贵妃日日不离口的参茶,以便让皇贵妃更好的稳住精神气儿。 在前面慌乱的那一会儿,德妃遥遥的朝曹玥露出一个自认友好的笑容。 曹玥微微蹙眉,并不领情,反而觉得德妃多管闲事。 皇贵妃好不容易止了咳嗽,抬眼就看着这一幕,脸色更加阴沉,也不欲再继续纠缠下去,只冷冷的看着依旧一脸淡然的昭嫔,厉声道:“昭嫔目无本宫,以下犯上,顶撞尊位,罚跪于承乾宫外一个时辰,以示惩戒。” 德妃慌张的起身跪下,求情道:“皇贵妃娘娘三思,眼下天寒地冻的,前几日又下过雪,若是罚跪,昭嫔怎能受得住?” 皇贵妃反唇诘问:“她受不住?那她顶撞本宫,以至本宫咳疾复发,本宫就受得住了吗?” 德妃还要再说,皇贵妃却没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德妃,不要以为你就没有丝毫过错,若不是本宫念着你是阿哥格格的额娘,给你留了几分颜面,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的替昭嫔求情吗?” 德妃哑声,到底皇贵妃才是手握六宫大权的人,若她坚持,自己也毫无办法,为了获取昭嫔的信任把自己搭进去,太不值当。 皇贵妃眼含得意的看了眼哑了声的德妃,目光一转落在曹玥身上:“本宫罚你,你可服?” 曹玥掸了掸衣裳,徐徐起身:“臣妾服不服的又有什么要紧,总归皇贵妃已经罚了,臣妾位卑,不敢违逆皇贵妃谕旨,受着就是了。” 说完也不管皇贵妃脸色如何,转身朝外走去,在承乾门外跪了下来。 除了德妃求了两句情外,整个殿里坐着的嫔妃无一人愿意在这个当口为了昭嫔去得罪皇贵妃。 更何况,皇贵妃和昭嫔掐起来,她们乐见其成,更想看看,皇上知道后会偏向谁。 皇贵妃见昭嫔如此桀骜不驯,气的心口疼,叫嫔妃们回去,自个儿回了后殿服了一粒养气的药丸子,而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去,叫人盯着昭嫔,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许少。” 小宫女领了命出去,夏兰心里砰砰直跳,总觉得皇贵妃这回失之急切了,那昭嫔受宠,娘娘就这么罚了,皇上知道后又该如何解释? 若是因为此事皇贵妃与皇上生了嫌隙,岂非因小失大? 夏兰深呼吸几次,稳住心慌,柔声道:“娘娘,昭嫔对您不敬,您罚她也是应该,只是咱们也要悄悄的来,不然皇上若是从哪儿听来些风言风语,误会了您,那对您可是不利啊。” “悄悄的来?”皇贵妃脸上浮现一抹讥诮:“怎么悄悄的来?像昭嫔那样在除夕夜悄悄的勾着皇上和她一起去宝华殿祈福那样吗?” 若是旁的时候也就罢了,她生气归生气,但不会像今日这样控制不住。 可除夕夜不同,往年有皇后的时候,表哥都是和皇后一起的。 皇后没了之后,她成了皇贵妃,却依然不是皇后,表哥也从未在除夕夜来过承乾宫陪她。 如今昭嫔踩着她得了这等只有皇后才能享有的殊荣,她又岂能容她? 夏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是怕您这么做,会失了圣心的。那个叫兰溪的御前宫女偷偷告诉您这件事,未必就是为了您好,她只是想利用您,您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啊。” “够了。”皇贵妃很是不耐,她此刻听不进任何人的劝,一心只想着磋磨昭嫔。 正如德妃所说,天寒地冻的,昭嫔在外跪上一个时辰,身子受了大寒,再加上景仁宫里那些好东西,她这辈子是别想怀上身子了,若是她身子再差些,最好死了干净,也不必来碍她的眼了。 届时木已成舟,她就不信表哥还能真为了昭嫔动她不成? 夏兰劝不动心思坚定的皇贵妃,不由得有些挫败,心里更是恐慌,一旦事情暴露,皇贵妃身份尊贵,皇上许是不会对皇贵妃怎样,可是皇贵妃会不会保住她,不把她推出来顶罪,她心中是一点儿成算都没有。 夏兰脑子转个不停,她究竟该如何在不背主的情况下保全自己呢?
第26章 承乾宫外, 曹玥拣了个有阳光的地儿跪着,可即便如此,在跪下的那一瞬间, 地上的寒气也依旧争先恐后的往骨头缝里钻。 安凝想跟着跪在曹玥身后, 陪着曹玥一起, 却被曹玥给拦下了:“傻丫头,你又何必找罪受?” 安凝眼眶一热,嗓音有些颤抖:“娘娘,奴婢不懂, 皇贵妃没安好心, 想毁了您的身子,您为何轻易认了罚?” 方才皇贵妃分明是借题发挥, 刻意刁难,可若是娘娘稍稍服了软,让皇贵妃有了台阶下,皇贵妃也不会这般不顾体面。 曹玥浅浅一笑, 声音轻的似天上飘过的云:“当初在江宁时,我都敢不给皇上留面子, 如今进了宫, 凭着我的性子,又怎会对皇贵妃低头服软?” 虽然是受了罪, 但她也是想让皇上知道, 她就是这么个倔强的性子。 一旦这个印象在皇上心底彻底留下了痕迹, 那皇上就会知道她受不得委屈,日后再遇到此等事情, 皇上对她的要求也会下意识的放宽。 忍一时委屈,为长远打算, 她觉得很是划算。 再者,若是能顺势将景仁宫那些阴损药物爆出来,趁此机会除掉王太医,再在皇上心中埋下一根刺,届时皇贵妃在皇上面前的体面与信任,少不得要打个折扣,她也能开始着手联系曹寅给她留的可信太医了。 知道曹玥心中有成算,安凝就算再憋屈,也咬着唇忍了下来。 两句话后,嫔妃们陆陆续续从承乾宫出来,旁人在经过曹玥时,也没多看两眼,上了暖轿离开,唯有德妃,一脸歉意的上前: “昭嫔妹妹,是本宫无用,不能帮到你,还惹的皇贵妃更加生气。不过皇贵妃就是这么个性子,你何不服个软认个错,也好免了这罚跪之苦。” 曹玥遮住眼底的嘲讽,清冷如霜雪的抬了抬脸,很是倔强:“德妃姐姐是一片好心,臣妾知道。只是臣妾就是这么个性子,臣妾并未做错什么,为何要认错服软?” “这...”德妃苦口婆心的劝道:“本宫并未说妹妹错了,此举不过权宜之计罢了......” 曹玥面无波澜:“德妃姐姐不必再说,天冷,姐姐还是快回宫去吧,不必在这儿多加逗留,免得皇贵妃迁怒了德妃姐姐。” 德妃再三劝说无果,只好悻悻离开。 石莺扶着德妃慢慢走着,替德妃抱着不平:“娘娘您也是一片好心,您为此受了皇贵妃训斥,偏那昭嫔不知好歹,将您的一片苦心弃如敝履。” 放眼这六宫,哪个嫔妃像昭嫔这样目中无人? 若说德妃对昭嫔的态度完全不介意,那定是假的,可打从心底里来说,德妃倒是宁愿昭嫔不领情,硬生生受了这一个时辰的罚跪。 到时昭嫔因此不能生,又有这么一张脸和皇上的恩宠,她再想法子把昭嫔拉拢过来,何愁手中没有可用的利刃? 不过这些心思想法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哪怕石莺是她的心腹宫女,她也不会透露半分的,谨慎这个词,她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片刻都不会忘却。 除去谨慎,还有表面功夫,就像现在,德妃轻斥石莺:“好了,昭嫔到底是主子,你管好自己的嘴,私下不许议论。” 瞧着德妃跨过东二街,进了永和门,曹玥的一双眸子冷了下来,皇贵妃没安好心,德妃也不遑多让。 但比起皇贵妃来说,德妃的心思够深,表面功夫做得够好,也难怪德妃能从皇贵妃手底下一路爬上了妃位。 景仁宫,安平估摸着以往请安结束的时间提早准备好了早膳,结果眼见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曹玥却迟迟未归,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直接找到了安顺:“你出去打听打听,主子怎么还未回来。” 安顺本想说会不会主子是绕了弯,但又想到主子的性子,忙应了声,亲自去打听消息。 谁知人刚出了景仁门,就听见几个小太监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说话间眼神还一个劲儿往景仁宫瞟。 安顺直觉不对,上去拉了人问话,这才知道曹玥被皇贵妃罚跪的消息。 他急的一跺脚,转身回去和安平商量对策。 安平沉默了片刻,安顺却等不及的催促:“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倒是说话啊。” 他是景仁宫掌事太监不假,可随着娘娘入宫的安凝和安平两位姑娘地位可是比他高,他不能不顾安平的意见,毕竟她们比他更了解娘娘的心思。 安平没搭理安顺,凭着她对娘娘的了解,直到她想清楚娘娘想要做什么后,才沉稳的吩咐安顺:“你,这会儿去乾清宫,无需添油加醋,只用将娘娘被罚跪的消息递呈御前即可,宫里的事儿,有我在。” “得嘞。” 有了这句话,安顺转身就往乾清宫跑。 安平沉了沉目光,推门进了寝殿,把床榻上的被褥全都给换了,又从袖子里抽出个油纸包,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少许在床帐上挂着的香包里,直到东西布置完,她才去了小厨房,避着人把油纸包放进火堆里烧了,重新起了炉子准备做一碗甜羹。 娘娘最喜欢她做的甜羹了。 天上的浓雾一点点散去,冷意似乎消散了不少,可曹玥的身上却是越来越冷。 她强撑着精神在心里算了下时间,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曹玥的身子开始跪不稳,然后眼前一黑,要不是安凝眼疾手快的扶着,铁定会倒在地上。 奉命看着曹玥的小宫女见状,狐假虎威的上前:“昭嫔娘娘,这时候还没到呢,您还是跪稳当了才好,不然皇贵妃娘娘会不高兴的。” 安凝倏地抬头,死死的瞪着小宫女:“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娘娘到底是主子,岂容你一个奴才欺辱?” 小宫女被安凝恶狠狠的眼神下的后退了一下,可又想到自己身后站着皇贵妃,便不是很怕了,仰着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我就算是奴才,那也是皇贵妃的奴才,代表的是皇贵妃娘娘。” 说完,小宫女把头低下来,却在低下来的瞬间瞪圆了眸子,平庸的面容上满是惊恐,一双腿不听使唤的跪在了地上,皮肉撞击石砖的声音发出一声闷响,让人听了便觉得疼。 康熙急匆匆上前,路过小宫女时一脚把人踢开,毫不迟疑的弯腰抱起不知何时已经陷入昏迷的曹玥,疾步往景仁宫去:“梁九功,这贱婢就交给你了。” 康熙的一脚充满的怒气,力道没有半分收敛,小宫女肚子上受了这一脚,捂着肚子半天缩在地上没爬起来,唇间还溢出了丝丝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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