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轻蔑的瞥了小宫女一眼,轻飘飘的说了句:“对主子不敬的贱婢,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吧。” 说完,不给小宫女开口求饶的机会,立马就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堵了她的嘴,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像是拖死狗一样给拖走了。 事情就发生在承乾宫门口,皇贵妃得了消息,惊的一下子从暖炕上站了起来:“死了?” 夏兰艰难的点头,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异常干涩:“是梁公公亲自吩咐的,乱棍打死。” 宫中谁人不知梁九功的意思,就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皇贵妃满心不甘,把唇抿的紧紧的:“表哥就这么喜欢昭嫔吗?听到她被罚跪,匆匆的赶来?” 她明明是算好了时间的,等表哥下了朝,一个时辰早就过去了。 怎么今日这么巧,偏表哥早下了朝,昭嫔那贱人运道倒是好。 夏兰顾不得皇贵妃此刻高兴与否,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小宫女被乱棍打死后的模样,为了不让自己落得那般下场,她硬着头皮劝皇贵妃:“娘娘,听说方才皇上过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奴婢担心,若是昭嫔真有个什么不好,皇上怕是会迁怒您啊。” “不可能。”皇贵妃扶着炕桌一角重新坐下,嘴硬道:“表哥与本宫多年情分,怎会为了一个区区昭嫔迁怒本宫?况且此事是昭嫔有错在先,本宫只是按照宫规罚了她罢了。” 说是这么说,实则皇贵妃也是有些心虚,自家事儿自家心里清楚,方才昭嫔所言所语,并无任何不敬之处,只是她自觉丢了面子,想从昭嫔身上找回来而已。 摊上这么一个自信满满,做事又不顾后果,全然凭着心意的主子,夏兰只觉得头疼欲裂:“话虽如此,万一昭嫔在皇上耳边说了您的坏话,您不也是防不胜防?所以与其任由昭嫔空口白牙的胡说,您不如也去景仁宫守着,好歹做出个样子出来,这样消息知道的及时,咱们也好应对。” 就在夏兰不胜其烦的劝说皇贵妃时,乾清宫去请的太医也到了景仁宫。 有康熙的吩咐在前,魏珠去请的太医正是康熙的御用太医孙之鼎孙太医。 曹玥面色惨白的躺在安平事先换过的被褥上,在被孙太医搭脉的瞬间颤抖着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看见康熙就坐在她身旁,鼻头一酸,哀哀的唤了声:“皇上......” 一室的寂静被曹玥打破,康熙扭头看她,一肚子的话都只化作了一声叹息:“醒了?太医正在给你诊脉。” 从乾清宫到承乾宫再到景仁宫,这一路上的时间足够他把事情问清楚了。 正是因为清楚,他才很是无奈,在他看来,昭嫔无错,皇贵妃的确不该如此罚她,可是昭嫔性子倔强,不肯低头,让皇贵妃失了颜面也是真的。 谁是谁非,他一时也无法抉择。 曹玥似是看懂了什么,原先看到康熙时惊喜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 孙太医一心诊脉,全然不管皇上和昭嫔之间发生了什么。 按照往常孙太医诊脉,至多一刻钟足矣,眼下已经过了一刻钟,孙太医的眉心间的褶皱却越来越多。 就在康熙快要没耐心时,孙太医终于收回手,拱手禀报:“皇上,昭嫔娘娘腿上的伤只是外伤,养些时日便好,只是最要紧的却不是膝盖上的伤。从脉象上来看,昭嫔娘娘脉象沉濡,气滞血瘀,是寒气入体以至宫寒......” 但凡女子,就没有不知宫寒之症的后果的,康熙博学,也涉猎过些许医术,更是知道孙太医这话的意思。 只是孙太医伺候他多年,他很清楚孙太医有些话并未说完。 康熙看了眼曹玥的脸色,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打击到她,便准备示意孙太医私下里再禀。 不过曹玥却没给康熙这个机会,她双手撑着床榻勉力坐了起来,眼里闪烁着泪花:“孙太医,我的身子到底如何,您直说就是,我受的住。” 孙太医下意识的去请示康熙,曹玥见此,拉着康熙的袖口哀求:“皇上......” 康熙无奈点了点头,孙太医这才道:“宫寒可大可小,若是不严重,喝药调养个一两年即可,可昭嫔娘娘的宫寒,明显不是因为罚跪的缘故,而是用了阴损的药物,此等情况下,昭嫔娘娘日后怕是受孕艰难。”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康熙骤然变了脸色,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而曹玥则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身子瞬间失了力气,跌趴在床沿,眼泪止不住的流:“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眼看着曹玥情绪越发失控,康熙把人揽在怀中钳制住,不停的安抚:“玥儿,玥儿你冷静点。” 孙太医听着皇上亲昵的喊着昭嫔的闺名,默默的低下了头。 曹玥不停的康熙怀中挣扎着,直到最后再也没了力气,放声痛哭:“为什么会这样?” 康熙听着耳边痛苦的哭声渐渐变弱,然后归于平静,再也听不到半分响动,低头一看才发觉人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他把曹玥安置好,缓缓直起身,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阴冷,他把昭嫔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还是叫昭嫔遭了暗算,简直好的很。 扫了眼孙太医,康熙冷冷吩咐:“给朕彻查景仁宫,把那些脏东西都找出来。” 皇贵妃听了夏兰的话,再三犹豫才下定决心来景仁宫走一趟,谁知刚走到正殿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康熙的吩咐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皇贵妃做贼心虚,当下神色就略有不对。 梁九功将皇贵妃的异样记在心里,面儿上不动声色:“皇贵妃娘娘且稍后,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皇贵妃扯唇笑了笑:“不必了,皇上既然有事要忙,本宫就不便打扰,先回去了。” 说完扶着夏兰就走了。 梁九功总觉得皇贵妃今日太过反常,没等他琢磨出来不对,就听得皇上喊他的声音从殿里传出来。 他搓了搓手,把这事儿暂时抛在脑后,麻溜儿的进去听差。
第27章 梁九功一进寝殿, 便见孙太医在寝殿里四处轻嗅着检查东西,而一旁的圆桌上早已摆着几样挑拣出来的有问题的东西,每挑出来一样, 孙太医便会低声回禀一声, 这是何物, 里面有何东西是有害的。 其中的两个香包,好像是从床帐上摘下来的。 康熙看着那些东西,脸黑如墨,周身的气息低沉, 令他不自觉放轻了呼吸:“皇上有何吩咐?” 康熙负手而立, 双手紧握,捏着扳指的手指骨节泛着青白:“两件事。其一, 查清毒害昭嫔的幕后真凶。其二,肃清乾清宫,朕要知道,除夕那日的事, 皇贵妃是如何知晓的。” 其一倒也罢了,在听到其二时, 梁九功的背后抑制不住的出了一层冷汗, 照皇上这般说法,岂非是断定乾清宫有那背主的奴才? 如此一来, 他这个乾清宫总管, 少不得要担上一个失职失察的罪名。 梁九功跪在地上, 正欲领旨,在旁无声抽泣的安凝突然冲出来跪在他身旁, 朝着皇上不断的磕头:“皇上容禀,奴婢有话要说。” 康熙注视着床榻上早已昏迷过去的人, 轻轻闭了闭眼:“说。” 安凝抬起头,红红的眼眶里充斥着繁杂的情绪,咬着牙道:“皇上,娘娘被人毒害,是奴婢等人伺候不周,奴婢愿意受罚。可是奴婢心中有一疑惑,实在是不吐不快。” “皇上可还记得,去岁娘娘身体不适,您命魏珠公公去请的王太医?那时他为娘娘诊脉,言语间只提及是娘娘自己身子弱的缘故,并未诊出娘娘身子有恙是用了阴损之药。倘若王太医医术不精,诊不出具体脉象,奴婢无话可说,可若是王太医有心隐瞒,便是有意要害娘娘,其心可诛。奴婢斗胆,求皇上费心查明此事,给娘娘一个交代。” 安凝这么一说,康熙便也想起了那次的具体事情,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经安凝这么一说,那王太医的确甚是可疑。 康熙睁开眸子,深邃的眼眸里被巨浪所淹没。 王太医是当年佟佳氏一族举荐入的太医院,医术自是不必多说,不至于连这些药物都查不出来,定是刻意隐瞒。 不过王太医是只隐瞒了真相,还是帮助幕后之人行凶的帮凶,有待细查。 梁九功也想起了当日自己是问过魏珠怎么会请了王太医来,魏珠说是在半路上碰上的。 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再加上方才皇贵妃的异样,梁九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有了猜测。 皇贵妃......还真是步步为营啊。 梁九功能想到的事,康熙也能猜到,况且在这宫中,对于上位者而言,许多事情不需要确切的证据,只需要几个疑点放在一起,他就能猜测出七八分真相。 然而这种真相,并不是康熙想要看到的。 他沉沉吐了口气:“去把王太医绑去慎刑司,务必从他嘴里问出真相。” 不管怎么样,昭嫔无辜受害,他总是要给昭嫔一个交代的。 “嗻。” 梁九功退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孙太医才算把景仁宫里被下了药的东西给清理完。 康熙瞧着眼前一大堆昭嫔常用的东西,甚至连被褥和衣裳都有,更是气的脑仁儿疼,如此缜密的心思,分明是要绝了昭嫔生育的可能。 幕后之人其心思歹毒,简直闻所未闻。 挥手命人把这些东西都挪出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眼不见心不烦。 又吩咐了安凝好生照顾曹玥,他带着孙太医回了乾清宫。 康熙带着人一走,先前被康熙抱到美人榻上的曹玥便醒了过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和少了一大半东西的寝殿,当即笑了。 安凝没好气的瞪了曹玥一眼,拿着孙太医留下的活血化瘀膏小心翼翼的将曹玥的衣裳卷上去,在那两处青紫的膝盖上揉搓上药。 曹玥没做好准备,疼的轻嘶了一声,安凝立马放轻了动作,嘴上硬道:“您这会儿知道疼了,怎么那会儿跪着的时候那么利落?” 知道安凝是为了她好,她也没还嘴,只别过脸不去看腿上的伤,软声道:“那我这伤不是也没白受嘛。” 怎么说在这件事上她也并没有损失多少。 身上的伤可以治愈,还叫皇上对她更为怜惜和愧疚,比起即将失去圣心的皇贵妃,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安凝瘪了瘪唇:“您又知道了。那会儿您可是没看到,在奴婢告完王太医的状时,皇上可是沉默了好久,分明是在心中权衡利弊。奴婢担心,在这件事中,即便皇上知道了真相,恐怕结果不会如您所愿。”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00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