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下来,吉雅的眼泪滴在地上都快形成了小水洼。 “那在你离开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说今日庶妃有何异样?” 钮祜禄贵妃问这话也并非胡乱问的,奴才们是在假山后发现博尔济吉特庶妃的,假山上的石头她也叫人勘察过了,上面有块儿石头上带着很浓重的血,很明显是博尔济吉特庶妃撞上去的。 只是那里地处偏僻阴暗,好端端的博尔济吉特庶妃怎么会一个人往那里跑? 至于说博尔济吉特庶妃是被人给强带过去的这个可能,钮钴禄贵妃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毕竟目标太大,宫中怕是也没这样的蠢货。 吉雅哭声停顿了下,下意识的往曹玥身上看了一眼:“奴婢去取河灯前,庶妃曾见过昭嫔娘娘,因为昭嫔娘娘态度不好,庶妃还很是难过,别的再没有任何异常。” 听了这话,曹玥嗤笑道:“要照你这么说,博尔济吉特庶妃出事,都是本宫的错?” 吉雅矢口否认:“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当时在场的也不止奴婢一人,不少小主奴才都看到了。” 她这么一说,看到的也小声附和起来,她们也不怕会为此得罪昭嫔,谁让这是周所周知的事儿,就算她们不说也瞒不住的。 钮钴禄贵妃抬手压下议论的声音,同曹玥道:“昭嫔,本宫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 曹玥也顺从,应了一声后当真给面子的不添乱。 主要是待会儿太皇太后来了,那才是她的主场,这会儿还是少和一个宫女费口舌,节省精力才是正经。 这茬过后,无论钮钴禄贵妃再怎么问话,也从吉雅口中问不出什么来,正当钮钴禄贵妃准备着人去挨个拷问御花园里的奴才时,康熙和皇贵妃一左一右的扶着太皇太后到了。 从太皇太后接到消息,到此时赶过来,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可太皇太后依旧不能接受,明明早上还好好儿的伺候她吃药的人,到了晚上就没了。 这根本不在她的算计之中。她只是想让乌日娜受点儿伤,没想要她的命啊。 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敢害她科尔沁的格格? 太皇太后浑浊的眸子里透着嗜血的狠厉,加上那张充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面的皱纹都在颤抖。 康熙感受着太皇太后轻微颤抖的身子,眸子暗了暗,他有多少年都不曾见过皇玛嬷真正伤心的样子,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皇玛嬷莫要太过伤怀,逝者已矣,博尔济吉特庶妃也不想您为她伤心。” 太皇太后声音沙哑:“哀家怎能不伤心,好好儿的一个人,不过是去放个灯就没了命……” 祖孙二人当着一众人的面儿,你伤心,我安慰的,把正在保持着行礼姿势的众人忽略了彻底。 到最后还是太皇太后从悲伤中抽出心神,被康熙扶着坐在主位旁奴才们又抬过来的软榻上:“您不先去瞧瞧博尔济吉特庶妃?” 太皇太后沾了沾眼角,咬牙道:“不急,若是不查明乌日娜为谁所害,哀家不能给她一个交代,让她走的安心,哀家有何面目去看她?” 见太皇太后坚持,康熙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叫了声起,吩咐钮钴禄贵妃把事情经过重复一遍。 钮钴禄贵妃没有任何夸大其词,也没有漏掉任何一处细节,只是里面更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太皇太后不满钮钴禄贵妃的无能,呵斥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吉雅突如其来的哭喊声给吓了回去:“太皇太后,求您为庶妃做主啊,庶妃她,她一定是被人害的。” 皇贵妃立在太皇太后身旁,不经意瞥了康熙一眼,然后看着正砰砰磕头的吉雅:“你为何如此肯定?难不成你有证据?” 只见吉雅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再次抬起头时,额头正中间的血顺着鼻子流了下来,可她顾不得去擦,反而从袖子里将那方帕子给拿了出来,双手举过头顶: “还请皇上和太皇太后明察,此物是奴婢在为庶妃收拾衣着时,被庶妃拽在手中的,可它却不是庶妃的东西,定然是庶妃被人所害时慌乱之下从凶手身上拽下来的。” 话落,旁人这才知道,博尔济吉特庶妃身边这个宫女看似老实,实则也是个有心眼儿的,方才钮钴禄贵妃无论怎么问,她都不曾说出这方帕子的存在,偏偏等到太皇太后到了才肯说出来,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别人,她不信任钮钴禄贵妃吗? 这方帕子被吉雅拿了出来,苏茉儿亲自上前拿到手中查看后,沉声回禀:“回皇上,太皇太后,这帕子,是内务府发放给宫中宫女的,而且一角绣了朵莲花。”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曹玥。 谁人不知昭嫔近来独独对莲花青睐,无论是衣裳上还是佩戴的首饰,亦或是燃烧的熏香,无一不是和莲花有关。 而内务府的人为了投其所好,更是在分给景仁宫奴才们份例中的东西时,能做的记号都做成了莲花,如此一来,莲花几乎成了景仁宫的专属。 此时带有莲花图案的手帕出现在这里,岂不是在说,害死博尔济吉特庶妃之人,极有可能是昭嫔派去的? 皇贵妃不妨自己跟来凑个热闹还有此等惊喜,心里快高兴坏了,义正言辞道:“昭嫔,你要作何解释?”
第53章 在皇贵妃的逼问和所有人的注视下, 曹玥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过一张帕子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谁手里没有?这能说明什么?至于这莲花, 随便绣一朵也就是了, 毕竟臣妾可从来都没有说过,不许旁人用莲花图案。” 皇贵妃一噎,哪怕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昭嫔的话不无道理, 一张帕子确实说明不了什么。 想凭着一张帕子轻易把这件事扣在昭嫔头上, 并非易事。 太皇太后耷拉着眼皮子,手中的佛珠拨动的飞快。苏茉儿解释道:“昭嫔娘娘说的不错, 宫中并未禁止旁人用此莲花图案。只是从内务府出来的东西,总是和旁的地方的东西不一样。奴婢在宫中几十年了,内务府绣娘的刺绣技巧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不曾变过, 这张帕子上绣的莲花,奴婢可以肯定是出自内务府。” 安嫔这时插话道:“既然出自内务府, 想来这帕子是有迹可循的了?” 皇贵妃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暗芒, 请示康熙:“皇上,臣妾这便命人传内务府总管郭培安问话。” 康熙饱含深意的目光飞快的扫过曹玥, 之后落在皇贵妃身上, 颔首同意。 郭培安来的很快, 甚至在来之前还问清楚了事情原委,然后带来了给各宫分发物品的记录册子, 当着众人的面儿查起来这帕子都分给了哪宫: “回皇上,太皇太后, 各位主子,这方莲花绣帕采用的是轻纱料子,料子虽然一般,但颜色却是淡淡的青色,数量又仅有一匹,所以当时内务府为各宫绣帕子的时候,将这一匹料子做成的帕子全部绣上了莲花,最终成品共计六十八方,尽数分给了景仁宫的宫女,无一遗漏。” 康熙食指不经意的点着椅子扶手,淡淡问道:“没有错漏?” 郭培安摇头:“没有错漏,这样的事情,奴才怎敢记错?若是皇上和各位主子们不信,奴才还有一法子可以证明。” 说着,郭培安仰起头看着苏茉儿手里的帕子:“嬷嬷,可否劳烦您把帕子对准了灯照一照?” 苏茉儿当即将帕子扯平,把绣着莲花的那一角侧着对准了宫灯。 康熙眯着眸子看过去,隐隐约约在莲花上看出了一个小小的编号。 苏茉儿道:“皇上请看,这编号,便是奴婢方才说的不一样的地方。” 离得远的嫔妃自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可离得近的,比如皇贵妃和钮钴禄贵妃几人,还是看见了的。 只不过她们心下也嘀咕,内务府何时这般空闲,在宫女用的帕子上费了此等心思,她们竟分毫不知。 僖贵人虽然看不见帕子上有什么,但她只听着苏茉儿和郭培安的话,也知道这帕子是景仁宫的,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一脸愤慨:“昭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任你巧舌如簧,这帕子到底还是你景仁宫的,难道你不该给大家解释一下,这帕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博尔济吉特庶妃的手里吗?” 曹玥不紧不慢的睨了僖贵人一眼:“方才本宫在御花园里发现了个荷包,好似是你身边那个叫碧云的宫女的东西,僖贵人不妨给本宫解释一下,你宫女的荷包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里?” “宫女掉的荷包我怎么会知道?”僖贵人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昭嫔,你别顾左右而言它。” 话音甫落,不需曹玥再说什么,众人的眼里就有了那么一丝对僖贵人无脑的鄙夷。 荣妃白了僖贵人一眼:“你都知道宫女掉的东西和你无关,那景仁宫宫女掉的帕子,又和昭嫔有什么关系?知道的咱们是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才是伺候人的奴才呢,连宫女东西的去向都得知道的一清二楚。” 荣妃的话很是得了在场嫔妃们的认同,且不说博尔济吉特庶妃到底是不是昭嫔所害,只说此刻,就算那帕子真的是景仁宫宫女的,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如若她们这会儿都硬是觉得昭嫔有嫌疑,万一日后风水轮流转,她们也落得此等地步,又该如何? 做人还是要给自己留点退路才好。 安嫔瞅了瞅不以为意的荣妃,又瞥了眼被挤兑的脸色涨红的僖贵人,出来打着圆场:“荣妃姐姐说的有道理,僖贵人说的也不算错,若是昭嫔宫中等闲丢个帕子便也罢了,可如今那帕子还牵扯到博尔济吉特庶妃的一条命,便不是小事了,僖贵人慎重些也是应该。不过眼下该做的,却是要查出来这帕子的主人是谁。” 郭培安忙道:“这帕子,景仁宫的宫女一人两方,若是谁的数量不够,便是谁丢的了。” 曹玥不置可否,朝着康熙和太皇太后福了福身:“此事臣妾毫不知情,皇上尽管命人去查就是。” 康熙眼中带着犹疑,今晚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冲着她来的,偏偏她镇定自若,还肯让他去查,若非实在是心中无鬼,怕是也不能这般坦荡。 可是在宫中行事,不只是坦荡,问心无愧就可保全自身的。 若是真的如她所言,他命人去查,到时查出来的东西不受控制,有些事情就不止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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