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鱼鱼浑身僵着,不敢轻举妄动。 今夜的玄煜太不寻常! 半晌过去,玄煜似乎终于看够了,挺身往上挪了挪,将白鱼鱼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低声说:“朕今日……难得欢喜。” 白鱼鱼攥着小拳头,抵着他的胸口,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大典之上,她只觉忙累,匆匆瞥了玄煜几眼,冕旒之下,他脸上平静无波并无喜色,她那时便想,他定然与她一样,只当今日在人前的一切是一场戏。 他此刻却说自己欢喜。 他是真的欢喜么? 白鱼鱼带着点怀疑,缓缓抬起头,对上玄煜的眼眸。 他深邃的凤眸里含着一抹笑意,脸上的表情出奇的柔和,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嘴角竟还上扬出一抹微笑。白鱼鱼的心漏了一拍,而后热烈鲜活地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像是太阳初生前的万丈霞光,像暴雨将至时的猎猎疾风,有令人新潮激荡的绚烂,也有令人胆怯想逃的冲击。 太阳的光与热,暴雨的狂与湿,在交缠的视线里,相贴的肌肤间…… 白鱼鱼情不自禁地揪住玄煜的衣襟,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玄煜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她的手,像是逼迫又像是哄着她松手—— 松开,接受他如旭日的绚烂,如暴雨的粗野。 白鱼鱼满心忐忑,缓缓松开手,手掌贴在玄煜胸口,纤细的指尖碰着领口裸露的肌肤,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但她指尖的一点汗水已沾在玄煜胸口,正是心脏蓬勃跳动的地方。 一瞬的湿热,是贴近;一瞬的冰凉,是逃避。 玄煜微微皱眉,眼中激烈的情绪渐渐平息,搂在软腰上的手收紧,他再次将白鱼鱼抱进怀中,紧紧地抱住,低哑的声音带着隐忍与无奈,“朕答应你的,不会食言,三年后……朕放你走。” 白鱼鱼闭眼听着,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 玄煜信守承诺,她该觉得轻松的,意外的是,她竟有些失望的情绪。 听着头顶上渐渐平稳的呼吸,白鱼鱼才缓缓睁开眼,盯着玄煜微微起伏的胸膛想了许多许多—— 他是为了巩固权力,不惜雷霆手段的人;他是尽管心里欢喜,也不会轻易显露的人,他给不了她单纯热烈的喜欢,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像那些阻碍到他或是对他无用的人一样,被他所弃。 这般想着,白鱼鱼渐渐红了眼眶。 灼热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滚进玄煜微微敞开的衣襟里…… 玄煜微微皱眉,并未睁眼。 帝后大婚,起居官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竖得尖尖的,蹲在紫宸殿听了一夜墙角,寝殿里安安静静,无事发生。起居官疲惫的眼睛红红的,盯着手里空白的册子,手里握着笔时起时落却没写出一个字。 大婚之日,帝后同床共寝却未行事,这事写定在册,有损帝、后名声呀! 冯公公何尝不急,东走西转,看一眼天上的启明星,盼着破晓前最后一刻,寝殿里能传来些喜人的声响。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穿过寝殿的长门传出来。冯公公一惊,恭敬迎上前。 长门缓缓拉开,只着里衣的玄煜脚步悄悄地走出来。 冯公公刚要张嘴,被玄煜瞪一眼,连忙闭嘴噤声。 玄煜往勤政殿旁的小净房走,路过缩在墙根处的起居官,停下脚步,斜眸撇过去,起居官吓得直哆嗦,手里的笔和册子跟着哆嗦。玄煜微眯凤眸,递给冯公公一个眼神。 冯公公立马会意,一把抢过起居注。 起居官惊得瞪大双眼,张着嘴瑟缩着,像只被毒哑了的鹌鹑。 冯公公严肃地瞪他一眼,连同他紧握在手里的笔一并夺走,而后笑着,将两者奉到玄煜眼前。 玄煜轻瞥一眼,转身而去。 冯公公将起居注与笔还回去,揪住那起居官,曲曲警告几句。 起居官连连点头,拿着册子便写—— 帝后大婚,一夜数回。 帝,甚猛,后,不起。 冯公公拽过册子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匆匆朝玄煜追去。 * 大婚七日后,白鱼鱼搬到紫宸殿的偏殿,过上了无所事事的生活。 玄煜的嫡母太后、养母德太妃都已殁了,原本极为复杂的婆媳关系,如今也不必白鱼鱼忧虑。传闻中还有位高寿的太皇太后,此时正远在别宫颐养天年,说是已有五年不曾回来过,也曾下懿旨不许旁人前去打搅,对此,白鱼鱼倒是觉得庆幸 玄煜照旧早起晚睡做卷王。 白鱼鱼她常领着黑狗往西内苑去看猪,与猪碰面的次数比见玄煜多。 玄煜偶尔空闲,问起冯公公:“皇后在何处?” 冯公公皆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说:“看猪去了。” 玄煜则冷哼一声,常念叨,有一日要把猪给杀了,但到底是没真的杀猪,啰啰仍旧享受着圣猪的待遇,过着一众猪猪可望而不可即的富贵猪生。 这日,白鱼鱼领着小黑狗,在橙红的夕阳下,愉快地回到紫宸殿。冯公公早已张望等候着,见着她回来,便笑着将她引进勤政殿。 白鱼鱼也不客气,进了勤政殿,大喇喇地坐上小榻,笼在宽大裙摆中的两只小脚随意地摇晃着,没有半点皇后该有的样子。 玄煜搁下手里的奏折,抬眸看去,微微皱眉,带着一丝无奈,微微地摇头,“今岁风调雨顺,朕打算去泰山封禅。” 白鱼鱼摇晃着的小脚慢慢停下来,“封禅?” 玄煜缓缓起身,走过来。 白鱼鱼仰着头望他,“去泰山?” 玄煜挨着她坐下,从头到脚地打量,笑问:“朕是不是该给你在紫宸殿安个猪舍,省得你成日往西内苑跑,累着了。” 白鱼鱼:“倒也不必……诶,我问去泰山封禅的事呢!” 玄煜挑起眉,看着她,脸上写着“有什么问题么?”。 白鱼鱼:“我不去!泰山那么远,路上好累。” 玄煜:“皇后得去。” 白鱼鱼不服气,“为什么?” 玄煜理所当然地说:“朕要去。” 白鱼鱼挪动屁股,离他远一些,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去你的,我待在宫里就好。” 玄煜哼笑一声,定定看着白鱼鱼,问:“倘若朕不在,皇后会安分待在宫里?” “我……”白鱼鱼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拔高声音说:“我保证!保证绝不私逃!” 玄煜瞪着白鱼鱼,咬牙切齿。 果然贼心不死! “皇后若不随朕去泰山,朕便带圣猪去——” “你要对啰啰做什么!” 白鱼鱼一下跳了起来。 玄煜抬眸瞪着她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祭天。” 白鱼鱼脸色大变,“不可以!” 玄煜徐徐站起身,高挺的身材衬着得白鱼鱼愈发娇小。他二人离得近,白鱼鱼只能仰着脖子看他的脸。他每向前一步,都带着一种将人按进地里去的压迫感。 玄煜幽幽地问:“去不去?” 白鱼鱼沮丧地耷拉下肩膀,不情不愿地说:“去。” 得到想要的答案,玄煜却并没有多么高兴,冷哼一声,坐回桌案后,瞪了白鱼鱼半晌,终究没忍住,酸溜溜地说:“你是朕的皇后,成日往西内苑跑,和猪玩儿,你让朕的面子往哪儿搁?嗯?” 白鱼鱼看他一眼,倔强地别开脸,“皇上当初不也常常去和猪玩儿?” 玄煜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还敢与朕提当初!当初若不是为你……朕何至于!” 白鱼鱼努了努嘴,在心里悄咪咪地骂了两句。 玄煜微微偏头,作侧耳倾听状,眯缝着凤眸,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白鱼鱼,你是不是当朕听不到?” 白鱼鱼抬起下巴,娇哼一声,朝他做了个俏皮的鬼脸,扭头便跑了。 玄煜大喝一声:“放肆!” 震得殿外的冯公公一哆嗦。 眼见着皇后提着裙摆跑出来,嘻嘻哈哈地跑远,冯公公战战兢兢入殿,一抬头,皇上两条胳膊撑在桌案上,也在低声笑着。 * 第二日,白鱼鱼便想开了,去泰山固然累人,一路上该也见识到许多美丽的风景,就当出门旅游,一路上还是皇家预算包吃包住,总比在皇宫里憋三年好! 冯公公恭敬地奉来一封折子。 白鱼鱼接来一看,吃了一惊。 原来,泰山封禅时还有歌舞表演! 冯公公送来的正是初拟的节目表。 身为皇后的她还是这场泰山封禅活动的执行导演。 白鱼鱼皱起眉头。 冯公公笑呵呵地说:“皇后不用操心,这些事,皇上已让专人督办,皇后过目便可。” 白鱼鱼挑起眉梢,点点头。 好吧,她这个执行导演还是个挂职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鱼鱼常被请去梨园看歌舞表演,自然少去西内苑看猪了。玄煜对此很是满意,站在紫宸殿的窗边,望向梨园的方向,似乎隐隐听着丝竹乐声。 正经的宫廷乐师、舞姬,难道会不如一头猪? 三日没去西内苑,白鱼鱼再去时,啰啰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白鱼鱼心软得一塌糊涂,干脆让舞姬、乐师到西内苑里排练。 翠绿的草坪上,白鱼鱼坐在宫人安置的小榻上。小榻下,左边趴着一头□□粉的俊猪,右边卧着一只黑黝黝的靓狗…… * 养猪场的宫人们悄悄偷看,全都啧啧称奇,猪场飞出金凤凰,谁想得到白鱼鱼竟有今日的造化! 玄煜匆匆赶来西内苑抓人,挥散一众乐师、舞姬,拽着白鱼鱼往宫里走,猪和狗在后面追,一个孔孔孔,一个旺旺旺。玄煜一把将白鱼鱼拽到身前藏着,扭头命令冯公公,拦住猪狗! 白鱼鱼伸长胳膊,“啰啰!小黑!” 猪和狗回应她的呼唤,叫得十分高亢。 玄煜残忍地笑着,像个人牙子,把白鱼鱼掳回宫里。 “从今往后,猪有狗陪着,你就乖乖待在朕身边。” 寝殿里,玄煜坐在床沿,紧紧搂着白鱼鱼的腰,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 白鱼鱼一边挣扎,一边气呼呼地指控,“玄煜!你□□,你霸道,你小心眼!你连小猪、小狗都容不下!” 玄煜咬牙切齿地说:“朕已容忍它们多时,再容忍不得。” 白鱼鱼娇哼一声,撒气地推着他结实的胳膊,“可我喜欢啰啰、喜欢小黑!” 玄煜毫不松懈,俯首贴近。 温热的嘴唇拂过敏感的耳垂。 白鱼鱼一下僵住。 玄煜低哑的声音响起。 “你越是喜欢,朕越是讨厌!朕的皇后只许喜欢朕,不许喜欢别人,猪狗也不行!” 白鱼鱼:…… * 转眼间,已到出发去泰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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