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迦南目光尖锐又警觉地举目望了一眼她的身后,沉声问:“不要本王看什么?” 谈宝璐悄悄转头朝后瞟了一眼,那个地方果然没人了,她松了口气,说:“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会长针眼?”岑迦南反问。 谈宝璐瞎编一气,说:“好吧,那我就实话跟殿下说了吧,殿下别污了耳朵!方才,那根船杆上落了两只鸟,那鸟儿在那,那什么……”说到这里,她用手捂住脸,好像是难以启齿。 谈宝璐掰了半晌,没听见岑迦南那边的动静,便将手指分开条细缝,偷看了一眼。岑迦南正看着船杆,这竟然是信她了? “你很怕看到这些?”岑迦南问。 谈宝璐难免想到上回在偏殿里的那一幕幕,登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嘟囔道:“我毕竟是个还没出嫁的姑娘。” 她似乎瞥见岑迦南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岑迦南淡声道:“等你有喜欢的人之后就会知道,其实那件事也不完全可怕。” “和,自己喜欢的人,”谈宝璐结结巴巴地说:“就不可怕了吗?” “嗯。”岑迦南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谈宝璐眨了眨眼,岑迦南难道很有经验? 想到这里,她心里涌出了一丝淡淡的酸。她也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被今晚的月色弄得神魂颠倒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办好。 “为何大半夜上甲板上来?”她听见岑迦南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谈宝璐本想继续胡编个由头,将岑迦南打发走,但她突然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赶走岑迦南呢?以她的身份今晚想在甲板上活动,免不了被各种盘问,还可能引起怀疑,但如若岑迦南和她一起,有谁还敢多问一句? 谈宝璐突然明白了狐假虎威的快乐。 她低下头,故意捏了捏耳垂,挤出一副遗憾的神情,说:“今日下午我有一只耳坠不见了,所以上甲板上找。” “耳坠?”岑迦南朝她空荡荡的耳垂扫去一眼,问:“很贵重的耳坠?” 谈宝璐讪笑,看来她是个穷鬼这件事已经深入岑迦南的心了。 “也不是非常贵重,只是好好的一双耳坠,只剩下了一只,总有些难受。殿下能帮我找找么?”她昂起头,冲岑迦南微笑。 “你,要本王,帮你找耳坠?”岑迦南饶有兴趣地将她的请求重复了一遍。 从岑迦南口中听到自己的请求,谈宝璐才发现她的诉求有多好笑,她便讪笑了两声,说:“我自己找,自己找……” 没想到岑迦南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那耳坠,是什么样子的?” 谈宝璐随口说:“是红色的,三枚璎珞,串在一起,中间还有一块白玉。” “知道了。”岑迦南竟留在了甲板上,四处看了起来。 看着岑迦南真帮她找起了耳坠,谈宝璐心里突然有些不知滋味,她真没想到,岑迦南连这点小事都愿意帮她,她难免有些利用了岑迦南的愧疚感。不过她自我安慰,她也是为了救人,情有可原。 两人在甲板上找了一圈,自然一无所获,谈宝璐便提议:“能否去甲板下找找?我那耳坠小,可能滚进缝隙里了。” “嗯。”岑迦南便领着谈宝璐去了甲板下层。 甲板下是一层货舱,货舱入口大门前有一位船夫守门,那人将一顶灰扑扑的帽子盖在面上,正在呼噜噜打着瞌睡。 岑迦南和谈宝璐一过去,那船夫便被脚步声惊醒了,他没认出换下了神女礼服的谈宝璐,却认得一身紫色莽纹服的岑迦南,吓得忙不迭原地打了个滚站起身,点头哈腰地请两人入内。 谈宝璐说明:“我有一只耳坠掉了,所以想进货舱找找看。” 那船夫说:“一只耳坠那还真不好找,得在夹缝里都摸一遍。小的这就去叫人。” “不必不必。”谈宝璐忙阻止,“只是一枚耳坠,何必兴师动众?我进来看看就好了。” “好好好。”船夫也帮忙一起找了起来。 谈宝璐打着找耳坠的幌子,仔仔细细地将货舱内部都摸了一遍。 货舱里装的是他们这几日在船上需要的大米、瓜果蔬菜还有熏肉。 谈宝璐走到一排大水缸前,想揭开一只盖子,好奇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船夫连忙挤了过来,说:“姑娘,这盖子沉,别动它,小心别砸着脚了!这里面没什么,就是喝的水。” “水?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水呢?”谈宝璐问。 船夫笑了起来,说:“这位姑娘多半是没坐出过海吧?” 谈宝璐摇了摇头。 船夫说:“船上当然要用水,喝的水,吃饭的水,洗澡洗脸都要用水。” 谈宝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诶,”船夫又叫了一声,“找着了找着了。” 还真从甲板缝里找到了一只红色耳坠,不过应该是其他人落下的,谈宝璐说:“不是我那枚,我那枚要更大一点。” “啊,这样啊!” “算了,不找了吧。”谈宝璐说,“麻烦了。” “没事没事!” 谈宝璐失望地同岑迦南走出了货舱。 的确如船夫所说,除了供给船上数百号人吃穿用度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 岑迦南似乎是以为她因掉了耳坠有些失落,送她回船舱时对她说:“先回去歇着,你的耳坠本王自会想办法找出来。” 谈宝璐勉强笑了笑,心想,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找到? 她又看向岑迦南:“殿下,我,我总觉得今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不是在乌鸦嘴,我是真的有一种预感。可否加强夜间巡逻?再多增派些人手。” “预感?”岑迦南反问,“就像上回预感本王会遇刺一样的预感?” 谈宝璐从岑迦南语气中听出几分戏谑的意味,明白岑迦南多半是没信。像他这般自信顽固的人,大多不会相信鬼神之说。她满肚子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我只是希望殿下今晚请一定注意安全。” 谈宝璐开门回自己的船舱,听见岑迦南在她身后说:“今晚夜巡禁卫军有数十人之多,你无须害怕。而且,有本事能伤害到本王的人,不多。” 果然还是这么骄傲自满。 谈宝璐点了点头,在岑迦南转身走后关上了门扉。 她合衣躺在睡榻上,脑子还是转个不停。 所以,这么大的一艘船,究竟是怎么点着的呢?难道是燃料还没有运进来?亦或是着火的不是这一艘,而是身后的其他几艘护航船? 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得心浮气躁,又起身喝茶,水一入口,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水缸! 那船夫说水缸里装的是水,难道就一定是水吗? 只有出海才需要准备这么多的淡水,他们在运河上,为何还需要准备这么多淡水? 如果水缸里装的其实是烈酒呢?! 想通这一点,谈宝璐立刻夺门而出,向货舱跑去。 * 甲板上其他的船舱里,有的亮着灯火,有的吹灭了蜡烛。 惠妃徐敏儿的船舱里,徐玉正在点灯,他刚将点好的蜡烛移到床畔,便被一名女子从身后抱住。 徐敏儿只穿了一身雪白的礼衣,软绵绵地趴在徐玉的后背上,两条手臂勾着徐玉的脖颈,一手捏上徐玉白色的耳尖,然后又用小牙泄愤似的咬了一口,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真是的,你躲什么躲,本宫方才都没亲够呢。”她满足地摸着她留下的那排牙印,埋怨道。 徐玉偏过头,无可奈何地冲她浅笑了一声,轻哄道:“娘娘毕竟是妃嫔,若被人看见了不大好。” 徐敏儿从小鼻尖里“哼”了一声,跪坐着凑近了过来,两手捧上徐玉的脸颊,红唇在他的唇前若即若离,“那现在呢?现在总没有人了吧,现在能亲了么?” 徐玉转过头,两个人唇齿相依,不多时就都满脸透红。 片刻后,徐玉稍稍松开了怀里的人,也将那只到处乱摸的手抽了出来,送到了唇边,郑重地吻了吻,说:“娘娘,不可。” 徐敏儿抓着徐玉的衣领,在徐玉怀里直耍赖:“不可,又不可,为何不可啊!” 徐玉眼里既有心疼,又有无奈,更多的是无尽地舍不得。他隐去心中的痛苦,淡笑着说:“娘娘,奴才是个太监。” “太监怎么了,是谁因为你是太监欺负你了?哼,本宫扒了他的皮!”徐敏儿不依不饶道。 徐玉有些想笑,全天下也只有怀中这个女子还将他当成那个受人欺辱的小太监了。如今还有谁敢欺负他?只有他扒别人皮的份。 徐玉说:“今晚有大事。” 徐敏儿这才稍稍收敛了些,她将腿搁在了徐玉的膝盖上,说:“哼,又欠了我一次,今晚是有什么事?” 徐玉便轻轻摸着她的小腿,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一个字。 徐敏儿:“火?今晚要着火么?” “是。”徐玉点了点头,“娘娘先歇着,我得再到武烈王那里了。” 徐敏儿舍不得地抱住了徐玉,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又要走了啊!那你早点回来。” “好。” 徐敏儿问:“徐玉,你觉得武烈王殿下方才有看见我们么?”她不怕被看见,但她怕她的徐玉被人看见,她不想徐玉死。 徐玉安抚地拍了拍徐敏儿的手,说:“今日谈三姑娘在这儿,武烈王殿下多半是看不到别的了。就算看到了,估摸着心情不错,也不会拿我开刀。” 徐敏儿噗嗤笑了起来,说:“还是谈三姑娘有本事。” 徐玉将食指放在唇上,“娘娘又忘了,不可说。” 徐敏儿忙抿了抿嘴唇,说:“我忘了。”上次徐玉多手多脚,换得她弟弟吃了顿教训,她可不敢再背后说人。 徐玉坐在床榻边理着领口的盘扣,徐敏儿垂头过来帮他,问:“你要一心跟着他做事么?他并不现在当皇帝的那个好到哪儿去。” 徐玉握了握徐敏儿的手,说:“我只有跟他做事,日后东窗事发,我们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徐敏儿失落地抱紧了徐玉的腰,“我明白。” 徐玉说:“好了。早点睡吧,我明早再过来。” “嗯,你要好好的。”徐敏儿霸道地说:“你要记着,你这条命都是我的。” “是你的。”低头吻了吻徐敏儿的眉心。 从船舱出来后,徐玉在甲板上吹了吹风,方才去到岑迦南的船舱前,毕恭毕敬地轻轻叩了两下门,“殿下。” “进。”门扉后传来岑迦南低沉淡漠的声音。 徐玉推门进来,就见岑迦南还未曾换下衣服,一身紫袍金冠,正襟危坐在案几前,他刚刚看完了一封秘信,将那信纸凑近火苗烧。信纸吃了火苗,一瞬化作一盘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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