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云峥毫不气馁的仍是否认。 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 就仿佛他当真半点没做亏心事似的。 祁欢于是不再与他打口水官司,郑重看向了皇帝道:“今日绮园饭庄高家姑娘的酒席是临时有人让出来的,然后就出现了第一个巧合,宁王府也在那里设宴;第二个巧合,便是绮园饭庄一共十个院子,宁王殿下休息的屋子偏偏就订在了我们隔壁;然后紧跟着第三个巧合就发生了,叶氏理由牵强的把我单独叫出去,致使高家姑娘单独留在了屋子里;再接下来……咱们先暂且当宁王殿下的说辞才是事实,那便是高家姑娘醉酒,又偏巧醉了乱逛,逛到了殿下的房间;然后就引出第五点巧合,宁王殿下与她同在京城,各种应酬的场合屡次同席,又刚巧不认得她;第六点巧合是殿下您刚好也喝多了酒,神志不清,才会见色起意;最后还有第八点就是……我们今日明明要的是低度数的酒水,却不知是谁的疏误给换成了能叫高家姑娘一杯就倒的烈酒……” 祁欢兀自说着,就笑了:“一两个巧合凑在一起,不足为奇,小半个时辰之内连续这么多巧合……宁王殿下是觉得听您讲故事的人都是傻瓜吗?” 却不知这个主意是云峥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叶寻意指使他的。 总归好像是跟叶寻意搭伙的人,都会染上一些狂傲自负,自作聪明的毛病。 皇帝高居帝位这些年,本就不好骗的。 本来李公公提一句“高家姑娘”他也就一眼洞穿了其中的猫腻。 现在祁欢一条条列出来—— 自己的儿子做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脸面上挂不住,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云峥此刻约莫是活撕了祁欢的心思都有,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又不能发作,只强撑着气势冷冷的道:“横竖是你我各执一词,你说本王是在说故事,本王又何尝不觉得你是在强词夺理的编故事?” 祁欢不慌不忙,并不理会他,只对皇帝道:“陛下,高将军在为大觐拼命流血,守卫边疆,他忠于的既是大觐朝廷,更是陛下,是云氏皇族,他的女儿绝不能不明不白遭人这般侮辱,总要给他个交代。” “你要如何交代?”云峥反驳,“她一个姑娘家不检点,私自出门酗酒,你却硬要栽赃给本王?” “殿下以为这案子就没法查吗?”祁欢道,“查封绮园饭庄,将所有人拿下逐一盘问,找出将烈酒换予高家姑娘饮用的是何人手笔;订下那桌席面又临时退订的张姓商贾,若是确有其人,顺藤摸瓜去找,自然也能将他追回,问出他是因何定了绮园的席位又退订;查验高家婢女的伤势,就能知道她的话和殿下的话谁更可信;再有,在这整件事里叶氏配合殿下你行事可是配合的明明白白,宁王殿下您若真是问心无愧,动刑审问她便是了……” “你大胆!”云峥脸色一变,终于有些失控起来。 皇帝的口谕是叫他带叶寻意一起前来面圣,是他没让叶寻意来。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叶寻意和他也不是一条心。 他不让叶寻意来,是怕叶寻意扛不住皇帝的威压,当面就把他给卖了,所以干脆把人藏起来。 谁想祁家这个丫头更狠,居然要求直接刑讯逼供叶寻意! “父皇……”云峥匆忙往前膝行了一步,就要再跟皇帝辩解。 祁欢却是率先冷笑出声:“殿下你不敢,对吗?” 说着,也不等云峥回答,她也转向了皇帝,义正辞严道:“陛下,高家没有闹上公堂,甚至大张旗鼓的敲击宫门外的鸣冤鼓,不过是秉持着为臣的本分,在顾忌陛下和皇家的颜面,总不能叫他们一家忠心错付!” 案后的皇帝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倒不是舍不得追究云峥,却是因为这事儿真要大张旗鼓的处置了—— 高家那个女儿也就毁了! 确实如祁欢所言,高长捷在为国戍边,他总不能在京却不护着人家妻儿,寒了戍边将士的心。 最终,他暗暗提了口气,看向云峥,沉声道:“朕再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这丫头指证你的事,你认是不认?” “父皇,这丫头就是巧舌如簧,攀诬儿臣的。”云峥咬紧牙关,自是不认。 可同时,心里却早慌了。 他做这个局,太大,环节太多,也就注定了可以被攻破的地方也多。 他之所以敢一力强辩,也是料准了高家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不敢大闹。 可谁曾想,这个祁欢不仅找到皇帝面前,而且她思路清晰,已经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捋顺了。 哪里有漏洞,哪里又有破绽,都罗列的明明白白。 云峥这里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皇帝却没给他再行辩解的机会。 祁欢说那些话的重点就在叶寻意那,否则她不会把在整件事里起了那么大作用的叶寻意非要留在最后一个说! 高家对他表了忠心,他自然要给个态度出来。 “事关女儿家的名声,这事不宜大张旗鼓的追查。”皇帝看向祁欢,“既然你一口咬定是叶氏配合宁王做的局,那朕就依你所请,送慎刑司,只拷问她一人如何?” 他在询问祁欢的意见。 云峥闻言,直接低吼出声:“父皇,叶氏是儿臣的侧妃,象征了儿臣的脸面,又无实证……怎能随意将她送慎刑司拷问?” 皇帝沉着脸冷声呵斥:“她是你的脸面,朕就不要脸面了吗?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就但凡你能稍微约束一下自己的德行,现在都不至于叫人家姑娘跑到朕的面前来告你的状。不能将叶氏收监拷问,难道朕要直接拷问你?” 云峥何尝不知道皇帝已经是为了保住颜面,让步了。 可是,他却不能让叶寻意去受刑。 皇帝见他一时消停下来,这才又缓和了语气再问祁欢:“朕可以应你所请,私下拷问叶氏,但是此事确实不宜声张……” 祁欢自然见好就收,叩首道:“臣女只要一个公道,不管叶氏供述的结果为何,只要陛下秉公处置了,臣女绝不会再揪住此事为难宁王殿下。” 云峥是皇帝的亲儿子,她从来也没打算会靠着这件事就让皇帝把这个儿子给废了。 但是叶寻意在皇帝这里也是有前科的,想必她和皇帝之间是有这个默契的—— 只要将那女人拉去了慎刑司,她就不可能再活着出来! 皇帝正待颔首…… 情急之下,云峥突然又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父皇,叶氏不能进慎刑司,她已身怀六甲,有了儿臣的骨肉。” 祁欢:…… 撒这种谎有用吗?只要太医过去把个脉,立刻就会露馅! 这位宁王殿下这是狗急跳墙了。 祁欢抬眸去看皇帝,果然皇帝也露出几分一言难尽的表情。 恰在此时,昭阳公主云澄从殿外进来。 她是除太子之外又一个进皇帝御书房不需要通禀之人。 而事实上,她过来也已经有一会儿了,一直站在外面听着祁欢与云峥对峙。 云峥一见她来,只当她是来落井下石的,危机感一瞬间将他淹没,他连忙又道:“父皇,叶氏已有身孕,她怀的也是父皇的孙儿……” 还没等他说完,却是云澄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既然怀了孩子那就把她关在宁王府养胎呗,只要她不跑,等孩子生下来再把人送慎刑司不就行了。” 她没看祁欢,径直走到皇帝案前:“父皇这里得闲吗?母后她又唠叨我,让我在这躲躲吧。” 皇帝脸上立时便见出几分笑意,但随后又飞快收敛。 “那个……”他看向祁欢,欲言又止。 祁欢虽不晓得云澄何故突然出现搅局,甚至…… 有几分是维护叶寻意那意思? 但前面若不是云澄出现帮她,她和高云渺今天都很难全身而退。 她欠着对方人情,此时也没多少纠结犹豫,立刻便道:“皇嗣要紧,臣女和高家都也不愿伤及无辜。” 说着,又问云峥:“敢问宁王殿下,侧妃娘娘有孕多久了?” 云峥自然不必对她有问必答,但是这个问题,即使祁欢不问,稍后皇帝也会问。 所以,他硬着头皮道:“还不到两月。” 祁欢于是没再说话。 八个月之后叶寻意生不出孩子来,他们俩头上自然还要加一条欺君之罪! 皇帝还算是个很公正的人,祁欢不再咄咄逼人,他也立刻投桃报李,冷着脸对云峥道:“叶氏生产之前,你也禁足在府,好好读一读圣贤书,约束好自己的言行,再有乌七八糟的消息传到朕的耳朵里,朕定不饶你。” 云峥一口气险些噎得他背过去。 禁足在王府八个月,禁止他参与朝政,这个损失—— 他若真得手,挟制住了高家也就算了。 现在这算什么?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张了张嘴,想要求情。 可是看皇帝的脸色又知道多说无益,最后只能咬牙忍了。 皇帝挥挥手,打发了他们。 祁欢仍是守着规矩,等云峥先走之后,她才跟在后面离开。 云峥气得不轻,又不能在宫里做什么,所以走的很快,等祁欢从殿内出来,他都已经出院子离开了。 李公公笑眯眯的,又叫了小太监给祁欢引路送她出去,同时好心提醒:“高家姑娘受了委屈,陛下会予以补偿安抚的,姑娘您也宽宽心。” 这是—— 怕她心里不忿,再继续私下和云峥为难。 祁欢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逼着人家亲爹杀亲儿子的事,她没那么自不量力去做。 所以,她面露感激的冲李公公道了谢。 那小太监将她送出了宫门,祁欢走到马车旁边,一言不发的刚要上车,却看沿着外宫墙的那条路上,匆匆打马过来一个人。 是—— 有日子没见的秦颂! 他神情明显透着沉郁与凝重,直奔到祁家的马车前面,上下打量了祁欢一眼,直接问:“你这是已经从宫里出来了还是刚到?” 可是也没等祁欢回答,他已经下马,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着便走。 似乎—— 他是来阻止她进宫的?
第245章 那是她的心结! 祁欢本能的想要甩开他的手。 试了一下,未能挣脱,她便干脆站住不走了:“秦小侯爷,有话说话,还请您自重!” 以秦颂的力气,要强行拽她,她也只能乖乖跟着走。 但显然,这句话起了作用。 秦颂的脚步骤然顿住。 祁欢和顾瞻已经定亲的这件事,这两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一遍遍的以此为戒,克制自己想要见去找她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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