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两人错肩而过时…… 他突然开口,不咸不淡的问了句:“南境边防险些被破,本官可否问一句……你武成侯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个怎样的心情?” 秦颂脚步一顿,眼底瞬间浮现一层冷意。 他侧目,看向祁文晏,语气不善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祁文晏的手指随意叩击在门后架子上摆着的那个装饰的瓷器上。 那瓷器烧制得极为轻薄。 他手指叩击其上,铿然一声,声音清脆空灵,带起空旷的仿佛可通远古的回音。 秦颂的心弦莫名被撩拨了一下。 他下意识将袖子底下的手指攥起来,表情也变得冷沉。 祁文晏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脸上,仿佛察觉不到他情绪已经变得危险那般,继续不紧不慢的感慨:“上一回南境边防被破是在十五年前,令尊、连同当时守城的万名将士尽数殒命。如今十五载已逝,这一次又是好悬的一场仗,若非得益于雁岭关的天险地势和这次守城之人的一点点运气,今日之雁岭关便是十五年前的建阳城。本官只是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武成侯所受的触动该是与我们这些俗人都不同的吧?” 说着,他终于扭头,与秦颂正面相对。 秦颂死死的捏着拳头,因为愤怒,额角已经有青筋隐现。 他并不觉得祁文晏会是吃饱了撑的,特意找上门来揭他的旧疮疤,并且奚落他的。 可是对方的这番言语态度—— 又确实是对他父亲和当年惨烈旧事的亵渎,很轻易就挑起了他的怒火。 他对着祁文晏怒目而视,是忍了又忍,方才没有直接一拳头怼过去,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文晏的唇角牵起,可他也没笑。 他只是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继续不咸不淡的说道:“这次大成军队偷袭雁岭关不成,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蛰伏多年,终究是贼心不死的。本官今日得了南境密信之后一时兴起,就寻了一些早些年的战报来翻,然后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不得不说,在吊人胃口方面,他是很有一套的。 秦颂明知道他是在欲擒故纵,却依旧心甘情愿被他牵着思绪走。 他问:“什么事?” 祁文晏看着他,却是不答反问:“这些年,你就没有怀疑过令尊他们当年战败的原因?” 秦颂瞳孔猛地一缩。 这件事,是他不能宣之于口的心结,下一刻,他便闪躲着移开了视线,只是袖子底下拳头无声攥的更紧。 祁文晏却仿佛还没发现他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但他也没继续和秦颂深谈下去,而是自袖中取出一个随意卷起来的小纸卷塞给了他:“这些是从南境历年的战报上誊写下来的伤亡数据,仔细核对起来很有深意,小侯爷得闲时不妨仔细琢磨琢磨。” 他没给秦颂拒绝的机会,说话间已经推门走了出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颂手里捏着那个轻飘飘的小纸卷。 暮色沉沉。 楼下大堂里的灯火映射上来,和他身后屋子里的黑暗仿佛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潜意识里觉得这纸卷上一定记录了什么什么石破天惊的大消息,并且有种隐隐的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来细看,可是同时,又出于一种仿佛是近乡情怯的那种隐忧,又叫他不敢贸然正视这上面的内容。 他在那里站了许久,久到楼下的掌柜和伙计都频频抬头往上张望…… 最终,他还是将纸卷塞进袖袋里,冷着脸转身先走了。 宫里这边,云澄闹了点情绪,所以也没在宫里滞留太久,并且从御书房离开之后也没再回凤鸣宫,而是直接出宫去了。 皇帝显然也没了心情继续处理政务,之后便起驾回了后宫。 只不过—— 他也没去凤鸣宫,而是回了自己寝宫。 顾皇后那里听了消息,也不以为意,只将太子送回来的那封密信交代焦嬷嬷给皇帝送去。 焦嬷嬷知道事关重大,亲力亲为,亲手将信件交给了皇帝才回的。 边境主帅遭遇叛变遇刺身亡,并且边境防线险些被突破,这样的消息的确是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为痛失守将惋惜的同时—— 更是后怕边境险些被破的那场危机。 他一个人在寝宫的暖阁里坐了许久,一直到夜深李公公过来催促他就寝,并且试探着问他:“陛下,那个大成一直都是个祸患,娘娘的意思是不是……” 皇帝看了他一眼,却没接他的话茬,只下了一道口谕:“如若真如太子所言,是宁王府的勾结了大成人意图颠覆我大觐河山……皇后要做什么都勿须限制她,但眼下这个局面,先把宁王府给朕封死了,起码短时间内不能叫他们再起幺蛾子了,至少要给皇后留出筹谋计划的时间。” 无论什么人,一旦背负了叛国之罪,那都是其罪当诛的。 顾皇后现在却刻意保下了叶寻意,明显是想利用她来做点什么。 也许旁人都不能理解,会质疑皇帝,因为他对顾皇后插手朝政甚至军方并且还一意孤行的作为太过纵容了! 李公公却仿佛习以为常般,不仅未曾质疑,甚至连个诧异的表情都没有,只领命下去安排了。 正好借着皇帝禁足云峥和叶寻意的这个由头,就当他是在气头上,加派人手去将宁王府的整个外围封锁了。 云峥听到消息,只略感恐慌了不到一个时辰,叫府里幕僚过来仔细琢磨了下,就得到了开解—— 皇帝许是怕他不死心,要对外宣扬败坏高云渺的名声,所以干脆釜底抽薪,将他府邸对外的消息渠道彻底封死一段时间,等着风声过去。 横竖只要皇帝没直接降旨处置他,那就说明老头子还是顾念父子之情的,将他软禁隔绝在风波之外,也算变相保他。 等到时过境迁,这事儿没准就直接含糊过去了。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 是叶寻意的那个肚子! 他在皇帝面前虚张声势,说叶寻意已有身孕两月,再过两三个月怎么都该显怀了…… 皇帝不会等到八个月之后再来验收这个皇嗣,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叶寻意那个肚子给真的填上货。 然—— 祁欢的那把火却将云峥身体灼伤了。 虽然王府的医官诊断说只是轻微的皮外伤,未曾伤及根本,可那个部位金贵,他目前必须老实养伤,这也用不了啊……
第247章 十五年前的那场阴谋 无论云峥和叶寻意之间有无感情…… 绿帽子这回事,是个男人也不愿意主动往自己头上扣。 好在留给此事周旋的时间还算充裕,一个荒唐的想法只在云峥脑中匆匆一过,他也便放弃了。 这边,祁欢回了家,心情却十分沉重。 高长捷的事,在朝堂方面有官方消息放出来之前她不好随便提起,但高云渺的事,她还是主动过去跟杨氏打了招呼。 略过其中的凶险尽量不谈,她主要还是提醒了杨氏一声:“当时事急从权,女儿也容不得多想,只想救了表妹出来。后来又想着,横竖不该得罪也得罪了,索性又去宫里告了宁王府那两口子一状。这样我便彻底将宁王给得罪了,以后母亲再出门应酬的话,怕是连盛贤妃的娘家人和友人都要额外小心应对了。” 这事若是要杨氏遇到,她可能并不会不顾自家的处境就为高云渺豁出去了。 可——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 诚如祁欢所言,事情不该做她也已经做了! 所以,杨氏就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本想就此揭过,又难免后怕。 她就又忍不住揪着祁欢数落:“你这孩子也是,现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还当真什么头都敢出?” 若是放在她初来乍到那会儿遇到这种事…… 祁欢其实很清楚,她会选择先明哲保身,不会自不量力的去找死。 杨氏的言语神情之间都颇有深意。 祁欢懂得。 而她自己也明白—— 潜意识里,她现在敢于当面和宁王云峥叫板的底气…… 全部来自于顾瞻。 顾瞻的存在,以及他平素里维护她的那般态度,都给了她巨大的安全感。 祁欢躲开杨氏的注视,笑了笑:“反正现在也没法摘出去了,得罪就得罪了吧,以后我们就求神拜佛的盼着太子殿下能够平安顺遂,地位稳固了,这样自然万事无忧!” 自从她和顾瞻订了亲,他们这一门也已经成了宁王云峥的眼中钉了。 只许是他不能上位,否则—— 整个长宁侯府将来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不,也或者,倒霉的就只是他们大房。 毕竟祁正钰和祁文昂他们都是六亲不认的主儿,届时如若当真是云峥得势,他们舍了和顾家关系亲近的大房,再双手把祁长歌奉上投诚,想要转变立场全身而退也不无可能。 杨氏握着她的手,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 眼前的大局势就是这样,他们孤儿寡母的也出不了什么力,就只能盼着太子云湛能一直地位稳固的风光下去了。 祁欢依旧是在安雪堂吃了晚饭才回的春雨斋。 结果前脚刚进屋,后脚门房那边就来人了:“大小姐,大姑奶奶派了人来,说要见您一面,小的就给带进来了。” 祁欢转头又从里屋出来。 却见—— 过来的居然是祁文婧身边那位心腹的管事娘子。 祁欢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怎么还是岑娘子亲自来了?表妹她怎么样了?” 门房的婆子还在院里等着,岑娘子说话也很有分寸。 她冲着祁欢福了福,也是笑道:“我们夫人就是想着您心里该是会记挂小姐的事儿,所以特意差奴婢过来交代一声,好教您安心。我们大小姐无碍了,就是醉酒还没彻底醒。夫人下午一直忙着料理府里的内务,现下已经处理得当了,只是为此而不得空给您备上一份谢礼,也请表小姐您见谅,回头我们一定补上。表小姐今日的恩情,我们高府上下都会记着的。”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祁欢自然明白—— 高家处置了内鬼! “都是小事情。”祁欢微微颔首。 有些话,虽然不方便反复提起,但她今日救助高云渺于高家而言的确是大恩情,依着祁文婧恩怨分明的个性,只怕少不得要亲自登门道谢的。 可是,祁欢想着高长捷的死讯,心里就极不舒服,觉得自己暂时没法应付她。 所以,暗中定了定神,她就对岑娘子道:“表妹受了惊吓,最近还是叫姑母多抽空陪陪她吧,正好街上也不怎么太平……咱们都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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