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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地朝着那边游去，然而那座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龙宫虽然已经在视野中，但是还隔得很远很远，就好像当时她看到的那条大鲲一样，他们之间还隔着不知道几百几千里呢。 阿颜，等我！一定要等我！ 她在心里祈祷。 又过了一会儿，那天空上闪现出了一圈明灿灿的金光，她仰头望天，看到一个个身高挺拔金面铠甲的天兵天将踩着云朵降落。她的心头拔凉，该来的剧情总要来，她一个小小的蝼蚁如何去撼树？ 她的手里一直紧握着那个蓝色海螺，里面的声音绵绵不断地传入耳里。 “小姐，请把我葬在葵花开满的山头……” 一遍又一遍，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它却始终不停歇。 这句话像魔咒，扰得她头痛不已，她很怕，这真的成了他的遗言。 她知道前面打得很激烈，时不时就有小鱼妖掉落进海里来，她急得不行，如果自己也可以飞就好了，现在就能飞去颜都的身边了，而不是在这里像个蜗牛一样，只能干着急地看着那座龙宫，却怎么都游不到它身边去。 她的脑袋冒出海面，看到那边的金光银光飞旋，早已乱作了一团，占离被天神的神剑没入胸膛，数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爹！” “舅舅！” “龙王大人！” 好多好多的声音混在一起，占离从高空中坠落了下去，是颜都冲过去接住了他的身体：“舅舅！舅舅！你不能有事！” 冰冷的泪珠砸落在占离的胸膛上，天空也在这时跟着下起了牛毛细雨来。 占离轻抚着他的眉眼，似在他那远山般的剑眉上，寻找着海暝的踪影：“阿颜，舅舅早就想去找你娘亲了，那时候，听到你娘亲的死讯时，舅舅就不想活了，奈何身不由己，如今舅舅总算是可以去找她了。” “好孩子，你和灵儿都是好孩子，只是，我看不到你们各自成亲了……”占离的手慢慢滑落了下去。 一个天神亮声喝道：“占离，你当知道，天帝容不得你还活在这个世上！” 杀女之仇，不管过多少年，都不会忘记。先前天帝留他一条命，那是因为海里没有定海神针，所以需要他镇住这片海，如今定海神针已经回归，便再也留不得他了。 颜都或许最开始还期盼着这些天神能够给予他们一个机会，可是现如今，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冰冷无情之士，所谓的神，不过是冷漠的代名词而已。 他们心中没有情，只有天命。 “舅舅！！！”他大声嘶喊，可是再也唤不回那个疼爱他拿他当亲生儿子对待的舅舅了。
第120章 、守护 “爹……”殷灵的哭喊声也冲破了天际, 她好不容易将她爹爹救出来，可是还没有高兴几天，他就这样彻底地离开了她。 颜都发狠地抬起双眸，那双眸子里此刻不见半点的清光, 只有猩红与黑暗, 这一刻, 他只想为舅舅报仇。 “啊！！！” 他手中弯刀旋转, 数道明亮的银光如同流星一般，带着不可忽视的巨大力量, 朝着那些板正无情的天神掠了去。 “颜都, 你快住手！”云蜃从王宫内奔了出来, 大声呼喊他, 与天神作对那可是死罪, 占离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他难道想成为第二个占离吗？ 颜都杀红了眼，舅舅在他心里是与娘亲一样重要的存在, 谁要是杀他, 那就是他的仇人，永世之仇。 “天哪, 颜都, 海里那是怎么回事？”殷灵在这时尖叫了一声, 颜都回头看去, 那海里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的中心就是海底龙宫。 那应该是定海神针弄出的祸事。 “你们这群恶龙，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一位天神清斥道。颜都转身咆哮：“我说了这与我们无关, 是定海神针出了问题！”同时, 一道凛冽的寒光扫了过去, 将那位说话的天神震飞到九天云霄外。 “你竟敢如此放肆！”其他的天神围了过来, 手中的神剑高举，齐齐朝他施展雷击术，一道道巨雷朝他身上劈了来。 “颜都！！” 倏然，一道紫金长衫的人影冲了过来，在他身边跪下，对那些天神道：“诸位天神，颜都他知错了，请天神手下留情。” “云蜃，你且起开。”其中一位稍和颜悦色的天神开口道。 颜都的身体被雷击劈中，看到云蜃冲进来时，心中竟生出一丝感动，他没有把他当成过哥哥，可是他竟然敢冲进这样的雷击下来。 他略一咬牙，狠劲一掌将其推飞了出去，大吼：“滚！” 又是一击闪亮的雷光击中他，这次却是击中头部，他再也站不稳，仰面朝着观海台下的海中倒了去。 小葵说的梦是真的，她说自己会死在天神手中，会死在这片海里，一点都没有错，他真的要死了。 幸好，他早早地给她留了遗言。 没有想到他与她竟会是同一种死法，同样从观海台坠落，同样掉入深海之中，同样死在冰凉的海水包围里。 “阿颜！！！” 远处传来一声惊天震海的呼喊，那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他的脑袋难道是被刚才那道雷击得太重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那么遥远的声音，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两人第一次说话的时候，那会儿她冲他清甜的微笑，仰头说：“你这玉坠上有一个颜字，我以后就叫你阿颜，好不好？” 他曾经嗤之以鼻的名字，如今却成为了他最依恋不舍的称呼。 只要是她叫的阿颜，他似乎怎么都听不够。 小姐，以后来我坟墓上看我时，记得也要这样唤我，这样我的魂才会回来。 坠入海水里时，他又听见了那声刻在心上的呼唤，他的心一抖，难道说真的是小葵在喊他？ 紧接着，一声、两声、三声……全是她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与绝望的声音。 那声音穿越数百尺海浪，经过层层水花，穿透他的耳膜。 是真的！ 是小葵！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回来了？ 这个傻子，怎么又跑回来了？ 奈何身上被雷击中的地方太多了，他觉得他骨头好像碎了，他的皮肤如同在烈火中烘烤，他的脑袋处于要分裂又裂不开的状态，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起来找她了。 死亡在向他逼近，他慢慢沉入到了下面的龙宫里，然而此刻的龙宫由于刚才雷击的影响，已经开始四分五裂，向下倒塌。 他顺着龙宫中那块九丈高的界碑落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界碑中的定海神针击落，然后自己倒在了那界碑下。 他在高楼琼宇坍塌下来时，以身献祭给了这块刻着“银海”二字的白玉界碑，从此之后，他便代替舅舅成为这片海的定海神针，这是他这具即将死去的身躯最后的价值。 这是舅舅与娘亲守护的大海，他们走了，理应由他来守护，况且这还是他欠这片海的，这一切的罪过都是由他爹而起，苍阳造的孽，也只能他来还了。 数丈高的金瓦白墙倾塌了下来，碎裂的石块朝着他砸了来，他望着头顶那虚无缥缈的光，设身处地地幻想着当时小葵死在海底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啊。 被喘不过气的深海包围着，唯一的一点光亮仿佛从上一世里传来的一样，那么淡弱的一点光，看不清，抓不到。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放不下的人，她在看到自己死后，会不会也像当时的自己一样，哭得昏天暗地，痛不欲生？ 巨石轰然砸来，将他看向外面的视线阻隔，他再也看不到海面上的那点光了，眼前只余黑暗，无尽的黑暗，透不过气的黑暗。 那声唤他“阿颜”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虽然她在朝着这边靠近，可是身边落下的巨石越来越多，将她的声音堵在外面，传不进来他的耳里。 太暗了，他仿佛已经来到了地狱中，没有点灯的阴间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 “小葵，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我回不去江南了……” 最后一滴泪落下，他闭上了这双看不清世界的眸。 青葵拼尽了全力往那边游去，她亲眼看着那座巍峨典雅的水晶龙宫在她面前猝然倒塌，那一刻，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除了大声呼喊颜都的名字，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感爬满了全身的各个角落，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一个看戏的过客，她看完了这整场戏，最终还是孑然一身。 她的阿颜，最终又回到了书中，回到了他的结局里。 “阿颜！！！”她悲戚地大喊着，双臂张开朝着那边游去，看着那些白玉石一块一块地砸落下去，昔日富丽堂皇的宫殿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巨大荒凉的碎石堡。 而在那碎石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丁点曾经的龙宫界碑的影子，它没有倒塌，仍屹立于海底，如一棵参天古树，在巨石乱渣中露出一点金色的边来。 “阿颜！” “阿颜！” 她一遍又一遍地大喊着，可是却无人应答。 眼泪在眼眶里不尽翻滚，悲伤溢满她的心口，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她沿着倒塌的龙宫四周寻找颜都的身影，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企图能够得到一点点的回应。 “阿颜，你不能死！”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了你不会死的，你这个食言的混蛋！” “阿颜，你回答我啊！你在哪里？” “这点石头能困住你吗？你快出来啊！求你了，你快出来啊！” 她沿着这些大小不一的石块不知道走了多久，龙宫的范围很大，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在什么地方了，眼睛早已被泪水模糊，她一把一把地擦着泪，坚强地寻找着颜都。 “阿颜，你到底在哪里啊？” 后来，她无助地吼着：“就算是要安葬你的尸体，可你得告诉我你在哪儿啊……” 她哭得差点晕厥过去，幸好身后有人扶住了她，祝长诀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柔声问道：“小葵，好些了吗？” “表哥，快帮我去找阿颜。”她像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衣袖。 祝长诀按住她的双肩，手指用力，神色凝重，半晌才道：“小葵，不用再找了。” “这话是何意？他出来了对不对？他在哪儿啊？”她欣喜地要让他带自己去找颜都。 祝长诀却是没动，一张脸异常沉重：“小葵，你没发现海浪已经停歇了吗？海底的震动也停止了。” 海又恢复了平静。 青葵没有注意这些，她一直沉浸于找颜都的悲痛中，对四周的一切都不关心。 “什么意思？”青葵现在没有办法思考。 祝长诀沉吟了一会儿，终是残忍地道出事实：“颜都他为了拯救这片海，用自己的身体化作了定海神针，永远地镇守于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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