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见他如此,又抓紧落笔,写下最后一笔,这是最近七日的课业总结。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教舍前方,将这份笔记递给顾璋:“这是最后一份,你慢慢看,我不急着用。” “你来的正好!”顾璋连忙拉他坐下来,指着昨日好几处没看懂的地方,“这几处作何解?” 黎川看着自己的笔记,几乎不用思考,就直接讲起来。 顾璋有些疑惑的地方,顿时觉得明白了。 不愧是黎川! 顾璋觉得对得起他封的“全能六边形战士”的称号,没有死角! 思维也不似他一样奇妙跳脱,讲着讲着就发散到天边去了,严谨又有逻辑,细节也面面俱到。 临时抱佛脚最佳辅导员! 顾璋把这本搞懂,放到一边,又拿起黎川新送的那一本来,他翻一看。 相较于之前的几册,这一册明显是根据他之前问过的问题,进行了针对性的细节修改。 其实他的问题,因为上辈子思维的参与,和现下许多学子的问题不同,黎川这样修正笔记,显然是为了他能看得懂。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和他们一样想!”顾璋感动,黎川果然是他的好兄弟。 黎川正色:“我这次也是奔着第一去的。” 顾璋:“……” 他看着因为给他讲题,凑得很近的黎川,一脑门磕了过去。 黎川错愕,捂住微红的头顶,惊道:“作甚?!” 顾璋灿笑道,“把你撞傻,第一就是我的了。” 黎川这般克制守礼的人,都忍不住把书册拍在顾璋脸上:“好生背你的!” 砸完起身就走,准备回自己位置上继续学习。 顾璋手忙脚乱地握住掉下来的笔记,喊道:“中午请你吃烤三套鹅,要来啊!” 黎川顿住脚步,他站得端正守礼,回头认真道:“这些笔记是我钦佩你为民解忧,自愿所赠,不求回报。” 顾璋理直气壮道:“谁说是回报?我分明是想让你被香迷糊,然后日思夜想念着这一口,无心念书,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馋死一大劲敌。” 黎川哑然。 黎川一向是应付不来顾璋这一套的,他甚至都不敢想,怎么会有人能这么自然的将这些话说出口。 如果是自己来说,他光是想想,都觉得面红耳赤,嘴都张不开。 顾璋见黎川脚步停顿了下,随即转身,加快步伐,像是落荒而逃。 他连忙喊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中午食堂见!” 黎川脚步踉跄一下。 谁说不说话就是答应了?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实非君子所为! 等黎川走了,金瑎和余庆年才上前来。 顾璋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游移,感觉他们三人之间,好像有些不对劲。 也不知他走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金瑎送来了一堆诗篇:“都是我作的,我跟你说,要是到时候你又写不出来诗,千万别用你那一套来凑,我看着就牙酸,按我的套,反正你记性好,很快就记下来了。” “这么多,你可真看得起我。”顾璋翻了翻厚实的诗篇,感觉有被吓到。 金瑎骄傲地抬抬下巴:“我随手写的诗都保管你惊艳,看一遍就能惊叹得记下来。” “你厉害!” 金瑎哼哼唧唧道:“要不是诗篇占比太小,我定也能和你们争一争前三的位置。” “金弟诗词逸趣横生,实非我等能及。”余庆年语气清和平缓、笑着赞了这么一句,顿时将金瑎这只骄傲的小孔雀安抚下来。 顾璋笑,还是余庆年有这般本事,若是他来,指不定就要逗得金瑎炸毛了。 余庆年手持一卷书卷道:“这是近十年来书院升组考核的试题,你且看看。” 顾璋没想到还有这种利器:“你们是真不怕我一口气学会了!” 什么都往他这里塞! 余庆年自信道:“即使璋弟学会了,我也是要冲击魁首的。” “我学会了你也有信心拿第一?别忘了从开学到现在,每次旬考,得第一最多的人是我吧?”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余庆年起身,白衣胜雪,仪态松弛却透着清贵的气质,“虽输给璋弟的多,但我苦读这些年,亦有功底在焉。” 顾璋:危! 顾璋没太多抓紧复习补课的时间,就赢来了升组考核。 这日,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周围同窗摩拳擦掌,势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将他压在身后的雄心壮志。 他几乎都能读懂大伙眼底兴奋的神情。 丁夫子走进来。 面色又沉又严,让人根本不敢与他直视。 “今日我负责监考,若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鬼祟之举,莫怪我不讲情面。”发卷前,丁夫子冷声提醒道。 顾璋朝前看的时候,和他的目光对上一秒。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好像特意在他这里多停留了两秒。 顾璋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也无心想这些,抓紧时间开始作答。 他先将过年前的那几个月学的内容答了,这部分他学得很扎实,答起来也行云流水。 然后才深吸一口气,开始答最近几天临时抱佛脚的内容。 临时抱佛脚的时间实在有些短。 复杂一些的题目他反而不怕,因为都有逻辑和思辨性,他可以根据看过黎川的笔记,和自己的思维辩证地来答。 倒是一些简单的题目把他难住了。 顾璋头一次觉得脑子有些短路。 宛如上演——“马冬梅。”“马东什么?”“马冬梅!”“什么冬梅?”“马冬梅!!”“马什么梅?” 顾璋心凉。 不会真让他们称心如意了吧? 但是确实怎么都想不起来,即使记忆力再优秀,也没法补这么多内容。 顾璋叹口气。 认命地翻开最后算学的两道题。 这是他的习惯,把算学题放在最后做。 因为即使没时间了,飞快地做,也不会出错。 毕竟丁组难度的算学,对他来说确实简单,就像是对一个高中生来说,任凭再着急,谁也不会算错1+1这样难度的题目。 他看到最后两题。 眼前顿时一亮。 这题好像有点难的样子! 各科目的内容,都要到丙组才会拔高、加深,丁组说白了就是用来打基础的。 但眼下这道题目,看起来可不像是平时课业的难度,即使和课堂上最难的一档题目相比,也更难了一点。 若要顾璋打个比方,原来一个方程能解决,这题起码要列个方程组,还是三元方程组。 用寻常法子也能做,但解题的长度,恐怕要从一列,变成足足两列才能答完。 他喜欢! 他就喜欢有难度的! 顾璋眼角微弯,眼中泄出几分不顾旁人死活的快乐笑意。 他刷刷解好了第一题。 又验算了一遍,保证不会出错,才谨慎地往答卷上誊写。 再看第二题。 怎么突然变简单了? 但是仔细一读,这是一道有坑的题目! 给了好几个数据,都是看起来很有用,非常有逻辑性,前后能顺利关联,也恰好能全部用上,一下子解出答案的。 但是!根本没用! 全是障眼法。 顾璋答完这一题,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按照平日里大伙来请教他题目来判断,能做出第一道的人恐怕就不多。 而第二道这个坑,有多少人能躲得过去,那就更不好说了。 没想到啊,临到这种关键时刻,竟然是平日里最严肃刻板的丁夫子救他于水火! 有这两道题。 谁也别想祸祸到他头上! 顾璋答完题抬头活动颈椎,正好对上丁夫子严肃监考的目光。 顾璋猝不及防地,冲丁夫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丁夫子霎时瞳孔紧缩,飞快挪开眼,前方教案下还发出一阵响动,几乎能猜到案后是如何手忙脚乱。 哦豁,被他发现了!
第63章 演技 考试足足持续了一上午。 约莫有两个时辰。 临近午时, 锣铃才敲响,学子们陆陆续续从教舍中走出来。 “张兄感觉如何?” “幸也!这次考卷所察,都复习准备到了, 也就第一道算学题稍难了些,不过也解了一些,应当不错!” 学院内,到处都是讨论题目,互问经义、策论、算学的声音。 大多人心情都不错,他们这段时间学得勤奋又刻苦, 答卷都写得满满的,答得也流畅, 感觉十分良好! 讨论声中,最受人关注的, 莫过于算学的第一题。 “第二道不应该是232亩田吗?我一下就算出来了, 不可能出错的, 应该是你哪里有疏漏。” “你定是没注意后面的那句。根据我朝田籍,根本不需要将前面那些数字套用来算,因为是以户为单位的。” 即使难了点, 当然也不可能只有顾璋一人能注意到坑的存在。 答案对着对着,第二题的坑就被揪了出来。 从教舍到食堂、从食堂到学院大门口, 处处都能随时爆出惊呼声。 “什么?!!!” “我都没注意到,那岂不是连第一题都不如?第一题多少还写了点!” “也不知是哪位夫子出的!还把前面的数字给得那般详实, 实在是……实在是!” 顾璋听了半晌,见那学子憋得面色发红,都没能把这个“实在是”憋出来。 但想也知道, 无非就是“心黑!”“奸诈!”之流的词。 估计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早就骂骂咧咧起来。 倒是有平日里关系不错的, 凑过来小心打听:“顾璋你两道算学题答出来了吗?” 若顾璋也失手掉进了坑里,他们还有希望,但若顾璋做出来了,他们原本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顾璋笑中带着点失落:“做是都做出来了,就是,哎,不说了,吃饭去。” 这声唉,又低又沉,道尽了酸楚和遗憾。 听得这个掉坑的学子,直接狠狠地共情了,对,就是这个感觉! 交上答卷前,觉得信心满满,得知答案后,从飘飘云端,直接坠落到冰冷寒潭,忍不住抱住可怜的自己。 “哎,我也是。”说完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重重地叹了一声:“哎~~~” 顾璋努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唇角。 忍住想要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冲动,保持着温润和煦的浅笑,又带着点明显的失落,任谁来问,都是搪塞之语。 看似谁也没问到具体情况,顾璋到底做没做对一事悬而未决,但看顾璋的表情,几乎都下意识觉得,他多半也不乐观。 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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