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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清将最后的饼塞进嘴里，起身，板着脸看向顾西风，“你自己去还是我帮你？” 见她一脸认真，男人紧抿着唇不说话。 路清继续道：“三叔，你看着顾西风，别让他乱跑。我看他的伤发作了，叫老头给他弄点药。我去县衙找县太爷，叫他派几人帮忙找。” 顾三叔皱着眉头，“他能帮忙找么？” “试试。”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跟你去。”顾清华跟着路清一起。 县衙大门紧闭，两人便来到宅府大门，懒得解释，给门房大哥塞了一两银子，报了姓名，大哥便上道地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宋平身边的随从出门来，“路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穿过回廊，来到花厅，宋平已等候在座位。 寒暄了两句，路清直接说明来意，又将画像展示给宋平看。 这一看，宋平后背又冒出两斤冷汗，“她、她是顾大夫的娘？” 路清蹙起眉头，“你见过她？” “见、见过。” 他还把她押进了大牢。 哪知那疯婆子竟是顾大夫的娘！ 要知道，顾大夫可是林将军的救命恩人，而林将军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位高权重，比顾钦差厉害多了！ 得罪不起。 宋平忙起身，亲自带路清去接人，路上，还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许氏来到县衙的前因后果，重点说明跟自己无关。 “什么？抓伤了顾思琪？还险些挠了顾大人？”路清也不由得发出冷汗。 她跟那个顾钦差打过交道，总觉得那是个十分刻板、难以理解的怪人。 可偏偏人家官职摆在那里…… 路清弱弱道：“宋大人，那我将顾大娘带走，他会不会来找我麻烦？”她一个平民百姓，惹不起那种人呐。 宋平脚步虚浮，思绪有些涣散，喃喃低语，“不会，他可能会找我麻烦……” 顾清华看出宋平的难色，冲他拱手道：“宋大人，许氏抓伤人是她不对，可若我们就这么将人带走，只怕大人这边不好交代。 草民斗胆，请大人帮忙引荐顾大人，草民直接与他商谈赔偿之事，免得因此事殃及到大人。” 县太爷没有趋炎附势，用虐待许氏去讨好钦差大臣，就已是难得。自家也不能仗着这么一丁点关系，让人陷入两难之境。 “那好。”宋平脱口而出。 随后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多有不妥，想客气客气，又怕他们当真。 索性便厚着脸皮撑了下去。 宋平叫自己的随从带路清两人去牢里接人，他则转回府里去找顾决。 一进到顾决房中，就看到他正痴痴地望着窗外的雪景，陷入沉思。 宋平轻咳一声，顾决收回目光，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哑声问：“何事？” “顾大人，今日那疯妇的家人找来，他们说，想跟大人商谈抓伤顾小姐的赔偿。” “叫他们将人领走就是，不必赔偿。” “阿这……”方才怕自家宝贝女儿吃亏，去衙门盯着他判案，现在又如此大方的不用赔偿？ 难道，方才不是给他施压？真是例行旁听？ 这顾大人是公正廉明之人？是他宋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平思绪一时间摇摆不定。 “宋大人还有事？”顾决冷声问。 “没、没。”宋平自是巴不得立马将此事摆平。 他急匆匆就出门，生怕顾决反悔一般，越走越快。 宋平一走，顾思琪就来了，他恰好听到两人的话，“爹爹！你为何要放了那疯妇？” 顾决眸光带着愠色，瞥向顾思琪，“顾思琪！出门在外，一口一个疯妇，这就是你的教养？” 顾思琪一愣，娇蛮地跺脚，凑到顾决眼前，“你看我的脸……” 她右脸上，被许氏抓出的三条指痕，清晰可见。 “不过是个神志不清的妇人，抓了你便抓了。按东黎国律法，神志不清者，不能定罪。你想要你爹怎么办？” 顾决坐在书桌前上，面色冷峻，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顾思琪唇角一瘪，眸中闪着泪光，冲顾决吼道：“那我怎么办？若这伤恢复不顺，脸上留下疤，今后我怎么办？！” 顾决浑身一震，这才仔细打量顾思琪脸上的伤。
第182章 想当面感谢顾决 路清和顾清华，领了许氏等在县令府前院等着。 只见宋平抡圆了双腿跑来，气喘吁吁朝路清几人挥着手，“你、你们可以走了。” “啥？” 宋平解释道：“顾大人说，无需赔偿，你们直接走就是。” “你确定？”路清眨巴着大眼，“到时候可别反悔啊，一旦出了这个门，我们可不再认账。” “清清，怎么跟大人说话呢。”顾清华道。 “无碍。”宋平自不在意这些细节。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叨扰了，劳大人费心。” 人家都说不用赔偿了，当然得赶紧走。 于是忽，几乎眨眼间，顾清华便带着路清和许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平：…… 做官做成他这样，也真是够憋屈的，也不知那位钦差大人什么时候滚……啊不是，什么时候走。 去往济安堂的一路上，许氏一直沉默地跟在顾清华后头，安静得不得了。就连在牢里见到她时，也没说话。 路清觉得很奇怪，但又想，犯这么大的错，她愧疚不敢说话也是正常的。便没将她的变化放在心上。 她故做生气地对许氏道：“大娘，下次，你可不能不打招呼私自外出。你可知从昨天到现在，我们找你都找得快疯了。” 许氏面容忧郁，定定地看着脚下的路，淡淡地“嗯”了一声。 路清又道：“你看你的手，流了这么多血，顾西风看到一定会自责死。” 许氏紧咬着唇，默不作声。 到了济安堂，顾西风一看到许氏，急忙起身，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右手手臂上的伤有些可怖，别的都还好。 顾西风重重呼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他感激地看向路清。 在他给许氏处理伤口的时候，路清将了解到的来龙去脉跟几人说了，包括许氏将顾思琪抓伤，顾决说既不追究，放他们离开。 “你说谁？”顾西风忽然变了脸色。 “抓伤了顾思琪，听说伤了脸，可严重，我觉得依她爹的性子，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因为有次我在一枝梅见到顾思琪，怼了她两句，事后顾决还威胁我来着。” 想起那事，路清就生气，什么钦差大臣，简直是是非不分的烂东西！ 顾西风兀自愣在那里，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他娘抓伤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就这么放过她？ 随即，他又苦笑起来，他当然不能对她怎么样。这么看来，莫不是他见过他娘了？ 顾西风看向许氏，见着她呆呆愣愣地坐着，一言不发，跟往常也没多大变化。 她以前，除了疯玩，更多的就是发呆。 顾清华起身道：“事情也算是解决了，趁着天色还早，咱们也该回去了。”说着，他又客客气气跟常老头话别。 顾西风盯着一边的药架子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起身，拿了一小瓶膏药。 “爷爷稍等，既是我娘将人抓伤，人家不计较，咱们也不能不懂事。我去给顾家小姐送点药回来再走。” 顾清华一愣，道：“你还伤着，给人送啥药？我去送吧。” “不用，我想当面感谢他。”顾西风坚持要自己去送。 顾清华没辙，只好道：“清清，不然你陪他走一趟？” 见别的姑娘，自然不能让他一人去。 顾三叔道：“爹，我陪西风去吧，清清为帮着找人，也累得够呛。” 顾西风却道：“我自己去就行。” 顾清华板着脸，“不行，清清陪你去。” 路清还在茫然中，就被人安排好了，她陪着顾西风又来到县令府。 门房认得路清，见着她来，直接去通报了宋平。 宋平才坐下没休息一会儿，听到又来人，骂骂咧咧地从屋里出来，今日这休沐，休了个寂寞。 看见顾西风也一起来了，脸上笑容顿时多了些，热情地将人迎进花厅。 顾西风对宋平拱手，直接说明来意，“宋大人，我来是想当面向顾大人致歉、致谢。想请宋大人帮忙转告一声。” “我说你们年轻人，礼节就是繁儒，人家都不计较了，还当面致谢，就不怕人反悔找你要赔偿？”几人也算是相熟，宋平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叫人去请顾决父女俩。 不一会儿，小厮独自回来，回禀道：“大人，顾大夫，顾大人说，此事已过，不用放心上，就不出面了。” “那顾思琪呢？”宋平问。 “顾小姐倒是想来讨要说法，但顾大人不让她来。” “知道了。”宋平也看不懂这父女俩的花花肠子，他为难地看向顾西风，“顾大夫，这……” 顾西风一声自嘲冷笑，将小药瓶拿出，“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叨扰。宋大人，这是上好的伤药，劳烦您转交给顾小姐。另外，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宋平的客气，除了忌惮他们背后那人外，也因他们待人谦逊有礼。 尤其是路清，直来直去，没有花花肠子，所以，他乐意跟这两人来往。 顾西风起身，朝宋平行了个礼，路清也急忙起身，学着他的样子行礼。 宋平忽然噗嗤一笑，口中的茶水喷了路清一脸，就连他身后的小厮也憋着笑。 路清面色一窘，抹了脸，一脸不快地想理论，却被顾西风拉住手，示意她别胡来。 他对宋平道：“我想请宋大人帮忙转告顾大人一句，‘事情既已过去，日后请不要惦记我的家人’，还请原话转告。” “这……”宋平又为难了，这句话似威胁、又似猜疑，猜疑顾钦差的为人。而且语气强硬，他……没那个胆说啊。 顾西风自是看出了他的意思，补充一句：“很重要，就劳烦宋大人了。” 待宋平点头，他这才领着路清离开。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宋平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悠悠一叹，冒着被顾钦差怒火殃及的风险，去找了他。 顾决还以为宋平是来请他出去的，他不耐烦道：“本官说了，小事无需计较。” 宋平咽了咽口水，拱手弯腰行礼，道：“大人，是这样的，顾大夫让下官转告一句话。” 顾决一愣，心中忽然慌乱起来，但他面不改色，道：“说。” “事情既已过去，日后请不要惦记我的家人。大、大人，这是顾大夫的原话。”宋平偷偷抬眼撇了一眼顾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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