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仔细回想了下,家里其他人都没有,就他这样:“我妈说我长得像她奶奶,看着特别亲切。” 陆问好半响才感慨一句:“……你们家其他人真是幸运。” “这种先天的问题没办法根治的,不过你没有耳聋,那说明情况不是很严重,可以去医院咨询一下做手术,应该可以稍稍修复一下。” 因为住在偏远山里,牛二从小接触的认知是自己长得丑一点,不是病,这一下子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是病?可我一切都好好的啊,以前小镇诊所也没说我这是病。” “这是一种罕见病,他们可能也不认识。”陆问顿了顿,“你的情况还好,不算很严重了,做手术可以修复一些。” 牛二挠了挠晒得黝黑的手背,“那要多少钱?” 陆问回答:“可能几万吧,每个医院有所区别。” “这么贵啊。”牛二垂着头看着脚上露出脚趾的布鞋,忽然没有了问下去的底气。 “这个以后再考虑吧,先给你看看脸上的脓包。”白苏觉得牛二这张脸看着怪吓人的,但还是秉持着医者职责,帮牛二把了把脉,湿热之邪,侵入肺内,肺热脾湿,内外相搏,再加上可能不爱干净,导致满脸脓疮。 白苏问牛二:“之前住的地方很潮湿?” “之前在工地上干活,住的地方挨着水塘,阴凉得很,就是蚊子比较多。”牛二被蚊子咬了之后没多久,脸上就长出了不少脓包。 陆问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细菌传染了吧。” “肯定有的。”程冬冬也赞同,不然怎么会有蛆在上面蠕动? 白苏让程冬冬和陆问帮牛二处理一下脸上的脓肿,让何信去抓黄柏、生地榆磨成粉,然后做成清热解毒的膏药给牛二敷脸。 陆问和程冬冬带着口罩,视死如归的帮牛二将所有脓包里的挤干净了,然后用龙胆草熬的水帮他敷脸消毒散热,之后再敷上一层薄薄的膏药。 膏药敷好后,牛二觉得脸颊凉悠悠的,“谢谢医生,我这下回去就能好了吧?” “回去每天早晚敷一次。”白苏给他开了五天的外敷药膏,另外还开了三付清肺热的药,“最近要忌口,别吃辣别喝酒,另外注意卫生。” 牛二一个单身汉,平时确实注意到这么多,不好意思地笑笑,“诶。” 等他走后,门口的病人都松了口气,“刚才我好心都看到有白色的小蛆虫了,看着真恶心。” “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么不爱干净的人?看上去好恶心。” “他长得也很吓人啊,我手机都差点吓掉地上。” “这病是遗传的,他也不想的,你们别说得太难听。” “抱歉啊,我没有歧视他的意思。”一个病人有点生气,“我就是想知道他父母生孩子前没去做产检?这种孩子一旦发现就不该生出来吧。” “可能家里没条件吧?又或者想着是一条生命,觉得剥夺孩子的生命太残忍了。” “狗屁,生出来对孩子才是最大的残忍!” “有遗传病最好是别乱生孩子,别拿孩子未来开玩笑。” “没错,我觉得有时候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医馆里的白苏将桌子擦了擦,又继续叫病人进来看诊。 后面一位女病人对牛二也有点心理阴影,拿湿纸巾擦了擦椅子,又拿消毒酒精喷了喷椅子、桌子和地面才放心坐下。 白苏没阻拦,静静等她忙完这一切才出声询问,“哪里不舒服?” “是我脸的问题。”女病人拉下脸上的口罩,指着自己红扑扑的脸颊说道:“我在皮肤科医院确诊了玫瑰痤疮,脸上毛细血管扩张,出现了很多红血丝,之前做过几次染料激光,刚做完看着是少了许多,红血丝也浅了很多,但稍微被晒一下或是被风吹一下又容易发痒红烫。” “而且这两年冬天尤为明显,尤其是天冷时室内外温差过大,脸就滚烫得厉害,还有晚上睡觉时也十分明显。”女人张珍珍已经确诊玫瑰痤疮三年了,每年冬天脸颊都会热烫,这会儿已经秋天,再有一段时间就入冬了,她不想再继续受这种折磨。 张珍珍是听妹妹回家来说她同学长了几年的痘痘,暑假里找了个中医看病,吃了半个月药就没再长,所以心动的想跑来看看,“玫瑰痤疮也是痤疮,应该也可以治疗吧?” 白苏看了看她的脸颊,玫瑰痤疮是一种好发于面中部的慢性炎症性皮肤病,表现为皮肤潮红以及红斑、丘疹、脓疱、毛细血管扩张等,但她看张珍珍只是脸有些红,有些毛细管扩张,其他问题倒还好。② “不长痘痘吗?”白苏帮张珍珍把了把脉。 “我几乎不长,但就是皮肤很干燥,也非常瘙痒,然后整个人明显很焦虑,整天情绪也不对。”张珍珍去医院看过,也吃过各种药,但那些药让她昏昏欲睡、身体也极度疲软难受。 白苏摸着女人的脉象,脉象显示身体有热毒积聚,而且督脉运行不畅,下焦也有寒凝聚集,明显气血不畅:“你是不是经常久坐?” 张珍珍点头,她是办公室文员,基本上从早坐到晚,回家后也不爱运动,基本就躺那儿。 白苏颔首:“有子宫肌瘤?” 张珍珍眼睛一亮,“你能摸出来?” 白苏擅长把脉,自然能轻而易举地摸出下焦子宫处有实证,“平时工作也不太顺畅?” 张珍珍点头,奇葩老板和奇葩同事,四五千块就把她当做受气包了,看着都憋气,“自从上班后我各种病症都出来了,偶尔出门旅游时就觉得皮肤顺滑得很,一回家就粗糙干燥得很。” “一般出门旅行时时刻刻都在运动,心情好、气血好皮肤状态自然也好,我们五脏六腑的问题会反映在脸上的。”白苏顿了顿,“你后脊背是不是动过手术?” “对对对,我动过。”张珍珍已经肩膀下面的位置长过一个神经性纤维瘤,大概三四厘米大,当时她年纪小不懂事,听医生说可能会癌变就害怕得很,然后就直接去切掉了。 为了美观,所以从后背开的刀,当时切掉了长出纤维瘤的一块骨头,然后用人骨和牛骨混合体替代了自己原本的骨头。 之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张珍珍想着之后陆续出现的皮肤问题,脸色有些难看:“会不会是我不该切掉?会不会是不该换别人的骨头?如果我不换可能就没事吧?” “我以前皮肤又白又嫩,特别好,现在红扑扑的跟个猴屁股似的,真的好烦。”张珍珍越想越后悔,其实纤维瘤发生癌变的几率非常低,可她一听医生说得那么严重,就直接去做了。 门口的病人也附和几句:“医院医生都这样,一有点什么就让你去切切切,他们好赚钱呢。” “就是,我儿子腿上长了个胎记,从小就有,去医院一趟后医生就让他切掉,切一颗得一千多呢。” “那是担心会变成黑色素瘤,医生也是好心。” “人家是专业的,咱们也不懂,听医生的吧。” “脚底容易摩擦的让切还行,可有些明显是好痣也危言耸听的让切,这让人觉得像是在搞业绩似的。” 陆问将头埋得低低的,很多医生是习惯将最可怕最严重的一面说说病人听,以此来规避风险,大部分是有必要的,但有些确实没必要。 白苏看了他一眼,轻声打断几人,“有时候一起切掉也是为了安心,一直放着老是提心吊胆,大家自愿选择就好。” 她说完重新看向张珍珍,“我也不是科学家,没办法帮你证明其中是否有关联,只是根据脉象来看,你的后背应该没恢复太好,还有瘀阻的情况,另外体内有热毒,肺胃热盛、痰湿凝滞严重,所以反映在了你的脸上。” 张珍珍是偶尔会觉得后背手术过的位置有点疼,尤其是站太久身体太累时,“那应该怎么办?” “后背瘀阻就针灸活络,另外再给你放血治疗你的皮肤。”白苏取了三棱针,在她面部红斑、太阳穴、尺泽穴、大椎穴分别放了血,放出来的血色偏黑沉,像极了夏日里集市上售卖的乌黑的车厘子。 张珍珍吓了一跳:“啊?这血怎么是黑的?” “这一般是炎症反应后坏死导致的黑色素沉,放掉一些可以减轻皮肤的负担。”陆问说道。 “原来是这样。”张珍珍知道自己皮肤是有炎症反应的,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等着白苏继续给自己针灸。 白苏帮她针灸了瘀阻的督脉,也帮她扎了清肺热脾热的穴位,结束后帮她开了调理脾胃肺、祛湿排热毒的药,脾肺也相生相克,自然要一起治疗。 刚扎完针,张珍珍觉得后背舒服了一些,她轻轻转动脖子,“谢谢白医生,我感觉后背舒服许多。” “你可以买几贴膏药。”白苏告诉她止疼贴也对症她的问题。 “好,我买几贴。”张珍珍想着白苏还提及了自己的子宫肌瘤,于是忍不住问白苏,“这个药能治它吗?” 白苏说道:“这是主调你脾胃热盛的,其他问题等你好一些再治,一个一个来。” “行吧。”张珍珍又细问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才拿了药方离开。 她走后,很快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走到白苏跟前:“白医生,我刚才听那位病人说她是神经纤维瘤?我也是长了一些这玩意儿。” “一些?”白苏敏锐的捕捉到这个量词。 “对,一些,不是长在身体里的,而是长在了皮肤上。”女人小心避开其他病人的视线,小心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肚皮上一堆像“泡泡”一样的凸起的小瘤子,每个都有小手指那么大。 白苏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一片,脑子有点疼。 程冬冬、何信、陆问三个都吸了一口气,今儿怎么这么多这种奇怪病症呢? 陆问小声询问:“你这和那个小姐姐的情况还不大一样,你这是长在皮肤上的多发性神经纤维瘤,相对是更罕见的,医生应该是让你都切掉吧?” 中年女人点点头:“对,但我听人说切了还会继续长,所以我不想动手术,想问问白医生你有没有办法化掉?” 看着女人满怀期待的目光,白苏轻轻叹气,“中医里没有神经纤维瘤这个概念,对于这种一般都成为痹症,我会根据你的脉象来开方子,但具体效果便无法预知,你愿意尝试吗?”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中年女人是听朋友说这个小镇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年轻小中医兴许可以帮她,她才不远千里的赶来这里,结果白来一趟了吗? “我也不是什么都会的。”白苏语气有些无奈,“如果你愿意,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开一个最适合你的药方。” 中年女人想了想,还是点头说想试试,毕竟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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